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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舌戰天機門

  天機門四位家主一時之間頗感頭疼,他們也明白云峰的策略,攻其一點,潰其全軍!從內心來說,堅持一生的理念絕不容輕易顛覆,這與攀附云峰是兩回事,為他效力不并代表贊同他的言行理論。然而,偏偏司馬氏太不爭氣,家里嬌妻美妾如云,大筆財富供其揮霍,你說好好的富貴王候不當,殺來殺去干嘛?結果,被這人抓住了痛腳,還緊咬著不放。

  四人各自沉思起來,諸葛菲依舊雙目微閉,臉上無悲無喜,仿佛進入了入定當中,看來是真把自已定位于打圓場的角色了。

  蘇綺貞與王桂皆是面帶不憤之色,蘇綺貞聯想到了自家遭遇,如果不是諸王互相攻殺,嚴重內耗了朝庭力量,長安又如何會陷落?她的家族又何至于西逃涼州,落得個被氐族擒殺的下場。

  王桂想到的是跟著羊明被迫在呂梁山中落草為寇的日子,身為一名軍人,這無疑是極大的恥辱,造成這一切的源頭,依然是司馬氏!

  半晌,費超拱手道:“司馬氏江山乃纂奪而來,確是不堪,此為特例,當不得天下表率,然我大漢劉氏宗親卻從無悖逆人倫之事發生,將軍莫非視而不見乎?”

  云峰暗罵,這些老家伙強辭奪理的本事倒是不小啊,眼看司馬家行不通,就轉到了劉家身上,當即答道:“司馬氏有八王之亂,然漢景帝亦有七王作反,所不同的是,景帝成功平叛,是以未造成大禍,并收諸王軍力,削其領地,收開府征稅之權,又以國相監察諸王,令其不理民政,諸多措施下,才杜絕了宗室禍亂。諸位以為然否?”

  天機門真的很無奈,老劉家僅有的齷齟事也被這人緊抓住不放,諸葛顯搖了搖頭:“依將軍之意,廢棄綱常人倫,日后必將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天下無有秩序,豈不更加混亂?”

  云峰微微笑道:“諸葛門主恐怕有所誤會,三綱五常之五常,所謂仁義禮智信,當為人立身之基,本將于書中不但未有廢棄,反而大力宣揚。至于三綱,不問對錯,不分是非,講求愚忠、愚孝,有過不舉,盲從于君主長輩,請問諸位,如此以往,國家安能長久乎?”

  諸葛顯不置可否,繼續問道:“萬物皆有序,不依規矩,不成方圓。老朽斗膽問上一句,將軍將以何為序定天下規范?”

  云峰正色道:“諸葛門主一語點中要害,人無信不立,本將當以五常為根本,兼顧公平公正,官與民、民與民之間以契約為行事依據,一旦訂立,須全力執行,并在天下間促成這一風氣,凡訂立不執行者,包括本將在內,除須受懲罰之外,還當被萬人唾罵,遺臭萬年!”

  云峰擲地有聲的話音落下,廳內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震住了,他們能聽的出來,這個人是認真的,并不是隨口說說,就連擺出一幅事不關已模樣的諸葛菲亦是面色劇變,她明白,假如這一套真正推行開來,天下將再沒有士族存在了,很簡單,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甚至在云峰取得天下之后,包括他在內的皇族都不能為所欲為,必須要依規則行事。

  好半天,蔣炎才哆嗦著嘴唇問道:“將軍構思確是奇特,然依將軍所為,豈不是要徹底巔覆諸圣先賢流傳下的祖宗之法?”

  云峰嘆道:“自周以降,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朝代政權有如走馬觀花般,你方唱罷我方登場,然,興,百姓苦,亡,亦百姓苦,本將所為不過是想讓百姓不再受苦罷了,想來歷代先賢諸圣亦是有此仁心。”

  姜發捋須贊道:“好一個走馬觀花,將軍妙語如珠,古今王朝興替盡在此言。”接著又話音一轉:“將軍悲天憫人,實令老朽佩服,然混沌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天地開,清氣上升為陽,濁氣下降為陰,陽為貴,陰為賤,陽為主,陰為從。今觀將軍以女子為官,令其掌政,豈不知牝雞司晨,擾亂陰陽綱常,乃唯家之索(索指盡頭)也?”

  云峰很是無語,這個老頑固又繞到綱常來了,剛要開口辯駁,蘇綺貞卻滿臉怒容,對云峰施禮道:“將軍,請恕末將放肆。”又轉向姜發冷聲道:“孤陽不長,獨陰不生,《靈樞》有言:一陰一陽之謂道,陰陽乃對立統一,相輔相成,又何談貴賤主從?天下萬物,皆有其用,將軍舉女子為官,正是順陰陽,應天道之舉!”

  姜發被蘇綺貞搶白,勃然怒道:“無端搶白,主從不分,豈為僚屬本份乎?”

  云峰一看氣氛有些不對,連忙擺手制止住了蘇綺貞的反唇相設,呵呵笑道:“誰是誰非,純憑口舌難見分曉,姜公不妨拭目以待,若日后果真造成天下不靖,本將愿向姜公領罪,此議就此作罷,如何?如果諸位還有疑惑未開,趁著今日本將一一釋之。”

  眾人兩兩商議了一陣子,諸葛顯拱手道:“將軍心意,我等俱已明了,先不論將軍此議能否施行,然有此心,亦令我等甚為欽佩。”

  云峰笑道:“既然諸位再無疑問,那么本將倒有一事請教,我軍日后攻取益州,必然要釋放原住民,然其與流民間有刻骨仇恨,請問,二者關系該如何處理?”

  三姓家主都從姜發口中了解到云峰曾經問過這個問題,如今見他重新提出,顯然是對姜發的回復不甚滿意,依他們本意來說,其實和姜發意見相同,可是,違心之語他們說不出來,相同的回答沒必要再重復一遍,不由得面現難之色,個個沉吟不語。

  云峰搖了搖頭,微微有些失望,不過他也明白仇恨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化解的,正待作罷,諸葛菲卻出乎意料的施禮道:“將軍,我天機門當年受流民之禍,諸多叔伯先輩兄弟姊妹慘死于南華觀之手,因此門中對流民皆懷有怨恨,請將軍勿要怪責,其實流民入益州,亦屬逼不得已,不過為有心人利用罷了。奴家明白將軍想化解土著與流民仇怨,然數十萬人無端送命,化解又談何容易?”

  諸葛菲略一停頓,遲疑道:“不過,奴家倒有幾條建議,不知將軍可愿一聽?”

  云峰大有興致道:“哦?諸葛女郎但言無妨。”

  諸葛菲微微一笑:“首要之務當誅首惡,以定土著之心,同時亦須安撫流民,承認即成事實。其次,益州地域遼闊,然人口稀少,為避免發生沖突,可暫時將土著與流民分而治之,但須同等而視。此外,尚須鼓勵二者往來通婚,以盡早融為一體,將軍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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