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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軍心渙散

第九十八章軍心渙散  接下來的三天,劍閣守軍一天兩換,每次兩千人,因此軍士們倒也不覺得辛苦,反而津津有味的看著關下成軍的慌亂模樣,把騷擾當成了生活調劑。

  可是成軍卻不會這樣想了,每天關城不定時來上一陣擊鼓進軍,佯作進攻,更有數次把木板都架上了壕溝,令他們精神象弓弦一樣緊緊繃著,苦不堪言!尤其是布于寨前撐起墻盾的軍士們,六月份正是天氣最熱的時候,披著厚厚的兩襠鎧,在毒辣的陽光下一站就得兩個時辰,不到換崗,中暑暈倒的都有相當一部分。其余的是均是大汗淋漓,嘴唇開裂。

  而云峰這邊卻截然不同,有高高的山崖擋住日頭,再加上崖間的習習山風,一點都不熱!

  騷擾間隙,云峰派遣大嗓門軍士去壕溝后方反復誦讀已方政策,白天念,夜晚念,每天最少得來個上千遍,還讓降卒上前親身說教,搞填鴨式疲勞轟炸。

  盡管云峰看不出這種宣傳攻勢的效果,可是李雄卻感覺到了軍心浮動,盡管他嚴令全軍不得竊竊私語,交頭接耳,不許談論此事。但將士們的眼神里所蘊含的意味,卻不言而喻。

  失去劍閣所導致的絕望與悲觀情緒、灼人的高溫驕陽、加上晉軍如此優惠的條件三管齊下,李雄清楚,將士們軍心已散,如果不是親自坐鎮,這一支軍隊恐怕早就嘩變了。

  反攻奪回劍閣,他根本就不敢,攻打難度他是清楚的,而且對方隨時會投擲火油彈封鎖山谷,至于攻打山崖,不比攻打劍閣輕松到哪里。

  更加呼臉的是,當年李雄與他父親李特以流民身份過劍閣時曾放過狂言:“劉禪有如此險地,卻面縛于人,豈非庸才耶?”如今,他隱隱預感到自已也將面臨這個下場,不由得更加憂心忡忡。

  張昭成端坐于營帳內,愁眉不展,他明白,成軍的這種狀態,想要抵擋住晉軍可謂千難萬難,成國離滅亡不遠了。

  李雄如果獻降,或許能封候給個閑差保得富貴,平平安安過上一輩子,可他張昭成及南華觀弟子們,卻必死無疑!很簡單,云峰既然接納了天機門,就絕不會再容天機門的死敵南華觀存留于世。

  他心里極為不甘,當年劉備入蜀,南華觀遭受了一次天大浩劫,躲躲藏藏近百年,好容易才有個翻身機會,然而才短短十余年,第二次滅門之禍已是近在眼前!

  張昭成長吁了口氣,掏出掌教令牌,召來一名親信弟子遞給他,并附耳吩咐了幾句。

  “師尊,這個.....?”弟子一臉的錯愕,目瞪口呆的問道。

  張昭成眉頭一皺道:“叫你去你就去,速回青城山,憑此令牌命門人弟子入江東潛伏隱居,不可暴露身份,益州境內不可再留!記住,行事秘密點,別讓朝庭覺察此事。”

  弟子不敢違逆,拜伏之后轉身而去,帳內只剩下了張昭成自已,顯得冷清孤寂,蕭瑟落寞。

  而在另一邊,奪下劍閣的當天晚上,姜發與王桂等一眾親衛連夜回返晉壽縣之后,第二天一早就攀上了山崖,然后又是一點點的向上運送弓弩、箭矢、武器、糧食、以及火油等必備之物,一直到正午時分才啟程下山。

  姜發的確沒有吹噓,領著親衛們翻山越嶺,雖不敢說成閑庭信步有如自家后院一般,卻也能稱之為識途老馬,熟門熟路。

  如今已是進山的第三天了,一行人小心翼翼的沿著山間小道向前行走著,越是靠近出口,被發現的可能性就越大,因此均收起了輕松的表情,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山林間除了鳥兒歡快的鳴叫聲,就只有腳底下傳來的沙沙聲了,姜發突然耳朵一動,臉上現出一絲警惕之色,剛要提醒王桂。

  “潛伏!”與他并排走在最前方的王桂突然一揮手,低聲呼喝道,同時給姜發打了個示意的眼色。

  所有人均一左一右竄入兩旁的樹從,倚靠在樹干后面隱藏起來,眾人屏吸靜氣,有如入定一般,沒過多久,說話聲漸漸傳來,并越來越清晰。

  “咱們都在這山里來來回回走了三天了,連個人影都沒見到,上面也太小心了罷?”一名巡卒抱怨道。

  “切,別假了,瞧你那幅不情不愿的樣子,營里不知道有多弟兄羨慕咱們呢,知足吧你,在山里行走總要強過站在烈日下曝曬,大伙兒說是不是?”另一個不屑的聲音發出。

  接著就是一陣笑罵聲。

  片刻之后,一個聲音遲疑道:“晉軍一路勢如破竹,你們說,我軍能不能守住谷口?”

  又一個老氣橫秋的聲音接過來道:“依本將軍看哪,玄!人家晉軍優待降卒,對咱們可比陛下要好多了,誰還想再和晉軍拼死拼活?話又說回來,當兵為個啥?不就是混口飯吃嗎?誰當皇帝關老子鳥事?”

  “噓少說兩句!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能說的出口?不想活了是不是?”

  “怕個鳥!瞧你那甭熊樣,深山老林里面,又有誰能聽見?莫非是你想舉報老子?”

  爭執吵鬧聲漸行漸遠,但兩側樹林卻全無動靜,過了約半刻,親衛們這才紛紛從樹后竄了出來。

  姜發帶著不敢置信之色說道:“未曾料成軍軍心竟已潰散至此,看來李雄大勢去矣!”

  王桂干笑道:“此人做了十幾年皇帝也算夠本了,后面就看他是否識趣,若是識大體的話,將軍或許還能留他一命。嘿嘿,姜公,咱們還是快些走吧,可別耽擱了將軍正事。”

  姜發點點頭道:“王將軍,請!”

  一行人默不作聲的繼續向前走去,走著走著,姜發卻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王桂很少看著腳下,眼神卻盡在附近的樹上掃來掃去,不禁有些疑惑。

  正不解的時候,王桂突然停了下來,一揮手止住隊形,目光凝視著右前方不遠處的一顆大樹,姜發順著目光看去,也沒發現什么不妥,不由得問道:“王將軍,這是......?”

  “樹上有暗哨!”王桂簡單的應了聲,隨后點了四名親衛::“你們過去,把那人抓過來。”

  “遵命!”四人拱了拱手,圍上了那顆大樹。

  “兄弟,下來吧,別躲了。”一名親衛喚道。

  樹上沒動靜。

  親衛們相互對視一眼,皆露出了好笑的表情,也不廢話,各自取出弓箭,對準樹上的某一個角落,喝道:“看來你是逼著咱們動粗啊,也罷,再不下來可要放箭了,本將數三下,一、二....”

  “別...別放箭,這就下來!”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從樹冠里傳出,很快的,一名成軍斥候順著樹干溜了下來。

  王桂這一手令姜發是不得不服,要知道,周圍全是樹,眼睛都能看花掉,誰又能分辯出哪顆樹上藏著人?以他這種老江湖都看走了眼。

  可是別忘了,王桂出身于斥候,對隱匿形跡最為熟悉不過,何況又跟在云峰后面學了許多現代偵察與反偵察知識,姜發盡管武功高強,在這方面還是略有不如。

  斥候畏畏縮縮的被帶了過來,眼珠子滴溜溜轉個不停,這倒令王桂回想起了自已和李剛當初被云峰抓到時就是這幅模樣,充滿著對不可知命運的恐懼感,可誰又能想到,在這短短四年時間里,人生的軌跡竟能發生這么大的改變?

  當年跟隨羊明逃出長安在呂梁山落草為寇的時候,抱著過一天是一天的打算,每天如行尸走肉般過著渾渾噩噩的日子,從來也不會去想將來會如何如何,也沒有為自已的人生做過規劃。

  然而,在跟了云峰之后,一切都發生了劇變,甚至偶爾在夜晚夢醒時他都會懷疑自已是不是活在另一個夢里?假如這是夢的話,他寧可永遠都不要醒來。

  看著眼著的這名斥候,王桂有了一瞬間的恍惚,心里在充斥著濃濃的感激之情的同時,也莫名的產生了一絲曖意,這個人簡直就是四年前自已的翻版。

  “你莫要緊張,本將有幾句話要問,你若好好配合,本將可保證你性命無礙。”王桂和顏悅色的問道。

  斥候有些將信將疑,眼神閃爍著,也不答話。

  王桂繼續問道:“你姓甚名誰?祖籍哪里?于成軍官司何職?”

  斥候老實答道:“末....在下劉遠,祖籍略陽,目前司職斥候營什長。”

  王桂面容不變,打量了他片刻,突然眼神一凜,喝道:“你可愿加入我軍?”

  劉遠一怔,神色劇烈變幻起來。

  王桂嘿嘿一笑:“如今形勢涇渭分明,李雄敗亡指日可待,而我家將軍卻寬厚待人,所頒各項政策想必你已有所耳聞。況本將亦是斥候出身,今日見你心有所感,愿引薦給我家將軍,你若不降。本將也不為難你,只是需委屈你幾日了。”

  王桂難得起了次惻隱之心,這個人身上有他當年的影子。在軍中,斥候干的是最危險的活,還得耐的住寂寞,然而,打了勝仗卻沒他們的份,不殺傷敵人,光傳回幾條消息又算得了什么功勞?

  劉遠抬頭向王桂看去,卻見到兩道理解的目光,當即不再猶豫,施以軍禮道:“末將見過將軍。”

  接下來,劉遠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全給兜了出來,如附近其他暗哨的分布情況、換崗時間、以及軍中狀況等等,并表示愿意幫著勸降其他有把握的斥候。

  有了劉遠提供的情報,后面的行程就輕松了許多,越接近出口,明崗暗哨的密度就越大,即使王桂也不敢保證能瞞過成軍的耳目潛行至合適位置。

  問完之后,王桂又與劉遠作了聯絡約定,就把他放了回去。

  劉遠漸行漸遠,漸漸消失在了樹叢中,姜發疑惑道:“王將軍,為何如此信任這人?”

  王桂笑道:“姜公,此人面目不似奸佞之輩,將軍曾說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決定放他一條生路,又何妨再信他一回?就算他兩面三刀,使我軍失了奇兵之效,然亦可亂李雄軍心,使其不得不首尾兼顧,寢食難安,姜公以為然否?”

  姜發點了點頭,呵呵笑道:“如此老夫就放心了,再行二十里便是出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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