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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一章 拜訪王導

  去的時候浩浩蕩蕩,費時超過十天,回程輕騎簡行,只花了兩天時間,于十二月十一rì正午抵達建康,當然了,晉陵一帶沒有發現老虎出沒,這讓庚文君多少有些失望,一路上總在云峰耳邊嘀咕個不停,說他是騙子!

  老虎絕了蹤跡,云峰也沒辦法,只得忍受著庚文君的絮叨,好容易挨到了家中,與張靈蕓諸女分別來了個親切的擁抱之后,便帶上羯胡頭顱,匆匆奔向了位于烏衣巷的王導府邸。

  經通報,令云峰微感意外的是,王導竟親自迎了出來,遠遠的拱手笑道:“呵呵老夫本以為云將軍須在海門多呆些時rì,未曾料回返如此之快,此行可曾順利?可有遇上麻煩?”

  云峰回禮道:“末將先謝過大司徒關心,正有些事情需向大司徒通報,另還為大司徒備了份薄禮。”

  王導這才注意到云峰身后的親衛抬著個箱子,當即臉一沉,揮揮手道:“云將軍這是何意?請快快收回,否則,休怪老夫拂袖而去。”

云峰神秘的笑道:“大司徒莫急,末將敢包保只要大司徒看過,定會心生歡喜  云峰拱了拱手:“大司徒客氣了,請!”

  瑯琊王氏不愧為江東第一大族,府邸也是規模宏大,光是殿前廣場已比荀府足足大了好幾圈,殿后的院落更是一進進望不到頭。暗自贊嘆著,于不知不覺中被迎到了廳,云峰吩咐親衛把箱子放下來之后。便讓他們跟著仆役去他處暫歇。

  看著王導玉言又止的神色,云峰也不多說,伸開箱子,微微笑道:“大司徒請看!”

  王導湊頭過來朝內望去。不禁渾身一震,箱子里整整齊齊碼著近三十顆頭顱,黃須黃發,深目高鼻,每一顆都被洗刷的干干凈凈,以生石灰保存封好。他早年可沒少見過羯胡,因此一眼就認出了。

  王導滿臉不可思議的問道:“云將軍,這是從何而來?難不成你們在海門遇上了羯胡?海門怎會有羯胡出沒?”

云峰取出表文與書信名冊遞過去道:“大司徒一觀便知  王導接過,細細翻閱,面色忽陰忽晴。好半天,才長長嘆道:“不錯,這確是一份大禮,羲之初戰便能獲此大捷,實令老夫快慰不已,老夫早就看出他非是池中之物,我瑯琊王氏后繼有人啊!依羲之所言,羯胡還將來犯,海門擴軍立水寨已刻不容緩,四rì后大朝會。老夫當會向主上提請此事。只是,老夫想知道,云將軍你于這一戰究竟起了多少作用?你可莫要推的一干二凈啊!”正說著,目中驟然爆出精光,死死盯著云峰一眨不眨!

  云峰暗道厲害。畢竟是老狐貍,哪怕表文再合情合理。他總能嗅出些不尋常的意味。最大的破綻,在于吳郡部曲的確不堪,成軍以來根本就沒時間cāo練。這樣一支弱之又弱的軍隊,竟然能大敗悍不畏死的羯趙海寇,令人不得不懷疑內中存有隱情。

  云峰暗暗嘆了口氣,他覺得先之前的打算過于簡單了些,強行抵賴只怕會適得其反,當即含糊其辭道:“大司徒既已心知肚明,又何苦追問到底?”

  王導目中精光斂去,反現出了一絲欣賞之色,點點頭道:“云將軍敢做敢當,倒是令人欽佩,其實你的心思老夫也能猜出幾分,咱們心里有數即可。不過,老夫另有個疑問,羲之與謝尚從未接觸過行伍,尤其是水軍cāo演,更非一蹴而就之事,這里面云將軍是否也出了力?還望匆要隱瞞!”

  云峰眉頭微皺,他覺得王導今天的態度與以往的和稀泥形象大有不符,多了幾分咄咄逼人的鋒銳!

  云峰心里起了幾分猜測,頓時把心一橫,老老實實答道:“末將確是派了些下屬協助他二人練軍,并責令嚴保仲少與謝尚安全。”

  王導的神色漸愈復雜,竟離席起身,來回踱起了方步,云峰明白王導差不多已琢磨出了所代表的內涵,一時之間,二人都不開口,只有王導那輕微的腳步聲清晰傳來。

  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廳內的氣氛漸趨凝滯,王導猛的停住,厲聲喝問道:“云將軍,朝庭是否不rì即將發兵征討丞相?”

  云峰心頭微震,抬頭看去,寸步不讓的迎上了王導目光,王導卻渾身氣勢一收,又恢復了那幅老好人模樣,自言自語道:“老夫自參東海王越軍事以來,歷經風風雨雨,什么樣的人沒見過?往往一個動作,一個表情便可揣摩出內中含義,近幾rì來,朝庭雖維持著先主在世時的模樣,可主上的細微神色變化卻出賣了他,使老夫覺察到,這平靜背后分明隱藏著什么。況且陶侃部將毛寶已率眾秘密離開了駐地,陶侃本人也于南越各俚寨間來回奔走,甘卓千方百計征集船只,而江北諸流民帥亦是活動頻繁。有些話不須多說,老夫已從云將軍你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答案。”

  云峰暗自苦笑,朝庭自以隱秘的軍事行動卻被王導看了個通透,那么王敦呢?沒可能不在各勢力設下暗哨,恐怕覺察朝庭的意圖還早于王導。

  搖了搖頭,云峰不再隱瞞,索性問道:“恕末將冒昧,若真有事發生,請問大司徒該如何自處?”

  王導不答,反問道:“如果老夫做個魯仲連,替云將軍你與丞相釋去嫌隙,云將軍可愿意?”

  云峰淡淡笑道:“大司徒您認為呢?丞相真能不與末將計較?沈充真會放下殺子之恨?”

  王導不置可否道:“老夫另有一問,假如云將軍你置身事外,或是被沈充部拖住動彈不得,你覺得丞相當有幾分勝算?”

  云峰于一瞬間豁然開朗,算是摸清了王導的心態。說白了,這人是典型的首鼠兩端,既想著王敦成事,卻又怕王敦事敗受到牽連,晉室有一點挺讓人稱道的,很少誅人全族,再大的罪,也僅止于三族而已,因此王導頗為煎熬。而王導向自已詢問,其實也好理解,畢竟自已是個外人,與朝庭沒有直接牽扯,更何況還有王羲之這一層關系呢。

  這讓云峰意識到,今天的談話很可能決定著王導的站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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