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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章 放棄淮北

  祖約雖懦弱貪財,可是他卻不傻,他明白,系師使者突然造訪必然無好事。強壓下心里的不安,祖約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回禮道:“約能有今日皆為系師所賜,方才見您突至,一時歡喜竟忘了招呼,確是約失禮了,還請上使上座!”說著,讓開位子,閃向了一旁。

  使者也不推辭,大大冽冽的坐了下來,祖約則陪坐在了下首。

  雙方坐定,祖約小心翼翼的問道:“請問上使,前來所為何事?莫非是系師有吩咐?”

  使者并不接話,目中猛然間爆出精光,如鷹隼緊緊盯著祖約,直令祖約如坐針氈,眼神不敢對視,這才緩緩收回目光,從懷里掏出塊令牌對著祖約晃了晃,低喝道:“祖約聽令!”

  “約在!”祖約頓時產生了一絲不妙的預感,究竟是哪兒不妙他卻說不上來,只得硬著頭皮施禮應道。

  使者正色道:“今日是二月初二,系師命你于二月十日率部啟程攻打壽春,逐殺王敦所署淮南太守任臺,另須放棄譙城及淮河以北所有地域,舉全軍退守淮南,而你本人駐留壽春,等待系師下令!”

  “轟!”的一聲,使者下達的命令有如一記驚雷在祖約頭腦中驀然炸響,令他當場呆若木雞!他萬萬沒有料到,系師竟會讓放棄淮北,要知道,剛剛把玩大印的時候,他還在心里向祖逖的在天之靈發誓一定要堅守淮北呢!

  好半晌。祖約才搖了搖腦袋。不敢置信道:“上使,系師怎會有此命令?淮北為先兄率部下經大小十余戰才穩固下來,怎可輕言放棄?您再仔細想想?會不會漏掉了什么?”

  使者頓時面色一寒,不悅道:“祖約你這是何意?莫非你還懷疑本使矯令不成?”

  祖約一驚,連聲分辯道:“不敢,不敢,約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實在想不明白系師為何有此命令啊!”

  “哼!”使者毫不客氣冷哼一聲:“想不明白就別想,你不需要明白,只須依令行事即可。”

  祖約心頭不由得泛出一絲惱怒。好歹自已也是豫州刺史,手下擁有近五萬部眾,可是使者的態度分明在把自已當狗使啊,或許在他們的眼里。自已連狗都不如!一瞬間,祖約真想大喊一聲“來人!把他推出去砍了!”可是他不敢,只能放心里想想而已。

  強壓下不快,祖約不死心道:“上使,如今羯趙已退至陳留,依兄長遺愿,這幾天約將著手于濄水北岸修筑堡壘,軍中已做好了準備,若突然棄守淮北,恐怕....難以向部下交待啊。更何況約新刺豫州,眾將尚未完全歸心,無端撤退,軍中或有變故生出。約以為,攻打壽春與堅守淮北并不矛盾,任臺部不過數千人而已,約可分兵兩萬進擊壽春,留三萬軍駐守淮北,如此豈不是兩頭不誤?還請使者轉告系師,非是約不愿從命。實有不得已的苦衷,請系師見諒,并請考慮下約的提議,或許系師會更改主意也說不定啊。”

  “桀桀桀!”使者突的自顧自的笑了起來,笑聲陰森逼人。有如夜魈嚎叫,令祖約渾身毛骨聳然。正暗暗想著世上怎會有這么難聽的笑聲的時候,使者笑聲驟止,嘖嘖贊道:“好你個祖士少啊,做上豫州刺史竟不把系師放眼里了。也罷,你即不愿,本使也不勉強,這便回返向系師稟告。對了,本使倒忘了提醒你,如今你除了與元皇帝夫人有私情外,又多了項軾兄罪名,只須開棺驗尸,系師有法子證明令兄非是死于傷寒,而是中毒暴斃,屆時只須核對令兄近期飲食,恐你萬難把自已開脫出去,呵呵軾兄有如軾父,為千秋萬世所不齒,言盡于此,好自為知!告辭!”說著,刷的站起來,大袖重重一揮,邁開大步就要向外走去。

  祖約一瞬間冷汗涔涔,心里頓時升起了一絲懊悔!說起來,司馬睿的過早亡故有一陣子令系師大為不安,在他原先的計劃里,祖逖的死亡時間應該早于司馬睿,然而,云峰與吳姓士族的意外沖突卻令司馬睿暴斃,如果那個時候祖約停止給祖逖下藥,以祖逖的實力,可以逐漸把毒素驅除出去,祖約也將脫出系師的掌控,沒辦法,原先要挾祖約的滴血認親將隨著司馬睿的下葬而變得不現實,至于拿祖約與那名幼童滴血認親根本就不可能,皇子怎能因傳言與臣屬滴血認親?如果傳言涉及到更多的人呢?豈不是亂了套了?

  可是,祖約或許是沒意識到,也或許是意識到了卻被貪欲蒙蔽了心志,總之是接著給祖逖下藥,這才使系師暗松了口氣,同時還能以軾兄的罪名繼續要挾祖約,永遠把他牢牢的控制握在手里!

  祖約的后悔正來自于此,不過人死不能復生,再后悔也沒用了,祖約連忙上前攔住道:“上使請留步,約非是不愿,只是不知該如何向手下將士交待啊,請容約細細思量一番。”

  使者的面容稍霽,點點頭道:“你所慮不差,這樣罷,本使提點你一下,其實也不難,朝庭不日將下詔討伐逆賊王敦,你可推說先行接到密令興師勤王,如此一來,可光明正大的移鎮壽春,其余細節不須多說了罷?”

  祖約略一尋思,也認為再無更好的借口,只得硬著頭皮道:“多謝上使提點,約自會依令行事。”

  使者滿意的笑道:“這不就得了?系師怎會害你?你放心,系師會記住你的功績,日后得了天下你自居首功!系師曾有言,祖氏出自于范陽逎縣,當進你為趙王!屆時執宰中樞,又或是出鎮河北,任你選擇!”

  盡管祖約的潛意識告訴他使者的承諾極不靠譜,但心里仍生出了些許希望,畢竟他已無退路可走,只能強迫自已相信系師將來不至于卸磨殺驢。

  祖約心頭不由得閃過一絲恨意,他認為,落到如今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罪魁禍首就是系師,而自已則是無辜的,這一刻,他迫切想把系師找出來殺死為兄長報仇!為自已去除后患!當即試探道:“約謝過系師,只是,約對系師景仰已久,卻從未當面拜謁過,不知上使可能安排約覲見系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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