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愛讀書”
三尺巨箭一輪輪的發射,火油彈持繼不斷的投擲,偶有拓跋氏騎兵突出重圍,立刻就被弩炮間布置的弓弩手射殺,也有人強行扭轉馬頭向后奔逃,但只憑著那混亂的陣形、與簡陋的裝備根本沖不破圍堵的秦軍騎兵,充其量,不過是換了個死法罷了。
這是一日之內發生的第二場屠殺,然而,屠殺者的一方,卻淪為了被屠殺者。
庾文君轉頭嘆道:“這些人死的可真冤,原本高高興興的來接收并州,卻沒料到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圈套,他們挺無辜的。”
云峰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孤這心里也很不好受,不過,為了我秦國的長治久安,為了中土百姓的和平安寧,這是不得已而為之!滅掉了惟氏,拓跋部必然重新陷入混亂當中,在我秦國沒有能力征服漠北之前,孤會在一旁看著,一旦拓跋部有統一的趨勢出現,立刻出輕騎千里奔襲,打掉他的領頭羊,不給他任何統一的機會,直至若干年后,有了能力再發大軍征討,徹底去除禍患!”
眾女均是暗暗嘆了口氣,從道義上說,拓跋氏是被誘騙來送死,他們很無辜,然而,從政治上看,素來就沒有道義這一說法,有的只是弱肉強食,裸的叢林法則。拓跋氏不如秦國強大。那么。只能接受待宰的命運。
這沒什么好怨的,拿云峰時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來詮釋,怪就怪他們投錯了胎!
‘但愿他們下輩子能投個好胎,做個秦人罷’女人們又在心里為冤死的拓跋氏冤魂默默祈禱,甚至距離打破虛空只有一線之隔的荀灌娘都能隱隱約約感受到,山谷前端那沖天的冤氣竟使得飛舞的雪花一陣緊似一陣!
所有人均是默不作聲,庾文君卻面色古怪的看了看劉月茹,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道:“將軍,這大草原上的部族,輪換不休,即便滅去拓跋氏,將來還會有別的部族冒頭,那時又該死如何?”
說實話,云峰也很納悶,在大草原上,先有匈奴,后有拓跋。拓跋入據中原后又來柔然,柔然曇花一現被突厥取代。接下來還有契丹、女真、蒙古等真正對中原王朝構成心腹大患的種族,這些部族從哪冒出來的?就如割韭菜般,殺了一茬又出來一茬,殺不之絕!
只有隨著近現代科技的發展,騎兵徹底成為了過去式,草原民族才會失去威脅,但以秦國目前的情況來看,至少要百年之后,才有可能出現工業革命的萌芽。
云峰無奈道:“關鍵還在于自強不息,不給外敵以可趁之機,而且任何一個種族,都有個由弱到強的過程,孤將來會立下打草谷法,邊塞騎兵定期以小股部隊巡游草原,一旦發現有部族遷來,立刻傳喚大軍前去剿殺!這草原,在我秦國沒有能力占據之前,寧可雜草叢生,任何人也不得遷居此地!”
“這”包括親衛們,所有人都是膛目結舌,也太霸道了吧?自已不用還不讓別人用!不過,轉念一想,這的確是解除邊患的沒辦法中的辦法。
打老虎,自然是小老虎好打,盡管小老虎不傷人,卻不代表長大后也不傷人,如果不除,終有一天會養虎為患!
云峰微微一笑,目光從眾人的面龐一一掠過,見他們似有所悟,便重新看向了前方的森羅地獄。
這接踵而來的第二場屠殺,從正午一直持續到日暮,兩場屠殺,包括慕容吐延攻打的拓跋氏營寨,總共殺死羯軍八萬,拓跋氏近六萬,合計近十四萬人,他們都是部族中最為重要的丁壯,隨著他們的死亡,對這兩支本已在走下坡路的種族不吝于血上加霜,趙國更是處在了風雨飄搖當中。
而云峰曾應諾厚葬惟氏,奈何滿地的焦尸根本無從尋找,只得在心里說聲對不起了。
秦軍在潞縣駐扎了五天,算是好好過了個年,元月初五,云峰分派姚益生領羌軍本部,步卒兩萬,依次招降攻打并州其余郡縣,直至攻取雁門。
并州五郡一國合計四十五縣,云峰盡管連續殲滅了羯趙與拓跋氏的主力,但只能算勉強占據了上黨,仍有樂平郡、西河郡、太原國、新興郡與雁門郡不在秦國掌控之中,需要盡快取下,至于渡過蒲坂一路經過的平陽郡,實際上屬于司州,包括襄國雖地處于河北,卻不屬于冀州依舊屬于司州。
而在姚益生北行的次日,云峰領親衛、工匠、女子醫護兵在內的合計九萬人從潞縣出發,向著太行那頭的河北開去。
上黨共有石研關、壺關與天井關,三關原有十萬駐軍,被抽調一半入并州攻打拓跋氏,因此還剩五萬,但由于不清楚秦軍會攻哪一關,三關都得駐軍,但以壺關駐軍最多,達到了三萬人。
這沒辦法,壺關是三關的最中間一關,僅位于潞縣以東四十里,距離實在太近,云峰自然也沒可能舍近取遠,理所當然的以壺關作為突破口,上黨三關論起攻打難度,差別并不是太大,但都有一個共同點,即必須要由潞縣通過。
由潞縣至壺關,只有一條陘道連通,此陘道闊不過三步,長不足四十里,還虧得淘汰了投石機與床弩,否則,重武器根本沒法通過,但縱是如此,裝載著弩炮的車輛也只能魚貫緩慢前行。
與劍閣前的閣道相比,壺關前的陘道寬度更窄,但好處則是它處于峽谷之中,不比劍閣那般一面懸空,盡管地面濕滑,卻不必擔心失足落下峽澗。
在陘道兩旁,一路行來,分布有覆蓋白雪的滔滔林海、千姿百態的嶙峋山石、如練似銀的潺潺冰瀑、碧波蕩漾的不凍深潭、以及引人入勝的幽深溶洞,虛實、明暗、奇險相間,仿佛大自然的巧奪天工全被濃縮在了這四十里之內!
女人們都忘了這是在出征,均是沉浸入了大自然的美景當中,時不時發出的驚呼尖叫,竟偶爾會驚出林間的松鼠或是狐貍,這又引來了更大的尖叫!
戰亂雖是摧毀了并州,據云峰所知,并州的總丁口只有區區二十萬出頭,就這還包括了羌、氏、匈奴與鮮卑,但同時,人口的大量死亡又使得并州的自然生態得以迅速恢復,人與自然之間,無疑是一種對立的矛盾!
就這樣,踏著沒足的積雪,進行在崎嶇的山路上,清晨出發,僅傍晚時分,前鋒就抵達了壺關關下,不過,后面的隊伍還延綿著二十多里呢!
“當當當!”秦軍前鋒在距關城五百步處剛一停下,關城上立刻銅鑼炸響,一陣人影綽綽之后,已是站滿了羯軍。
云峰猛一揮手,前鋒迅即布起了防御陣形,而他自已,向前走了兩步,舉目打量起了關前的山勢,壺關北有百谷山,南有雙龍山、兩山夾峙,中間空斷,山形似壺,且以壺口為關,故而得名壺關。
壺關的地形比劍閣前稍要寬敞一些,大約能容納千人左右的攻城部隊,羯軍雖有三萬人守關,但主動來攻,只能出動千人,因此所謂的防御陣,也就是十余輛弩炮車橫列一排,中間間雜有弓弩手。
而在壺關后面,地勢便開闊起來,前方百里處是林慮縣(今河南林州),既而一路坦途,向東北方向行軍,過邯鄲,合計五百余里,便是趙國國都襄國!
至于壺關關城,夾在兩山之間,寬約十丈,高度五丈,全部以山石徹就,正如冬季北方的所有城池,羯軍正在向城壁上一盆盆的潑灑著涼水。
使云峰注意的是,城壁上,分布有十余個尺許見方的的黑洞,有高有低,錯落參差,這有點像前世的碉堡。
正當心里暗暗作著猜測時,突然,耳中傳來了細微至不可聞的繃繃脆響,云峰不由面色微變,急呼道:“快趴下!”
話音剛落,已是十余支三尺巨箭裹挾著呼嘯破空聲急速射來!
云峰連忙擎出佩劍,“當當!”兩聲脆響,磕飛了兩枚箭矢,再回頭一看,人倒是沒受傷,隨他充作前鋒的全是親衛,親衛動作敏捷反應靈敏,箭才出洞,他們已經條件反射般的趴下來了,但弩炮有三臺被擊中,粗大的箭桿釘在炮身上左右劇顫,炮身現出了明顯的裂痕,顯然是報廢了。
‘他娘的,終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云峰頓時一陣惱怒涌上了心頭,從來都是他以遠程武器欺侮人,今日倒好,不聲不響就被人將了一軍!
“打!往他那洞眼里打!”云峰想都不想的轉頭大喝。
親衛們卻是面面相覦,五百步的距離打一尺見方的目標,既便天仙下凡也打不中啊。
不過,云峰的面色陰沉的可怕,親衛們也沒辦法,只得給弩箭式弩炮填矢上弦。
“繃繃繃”幾聲弓弦連響,就聽到遠處傳來一兩聲叮當聲,這肯定是打中城壁了,其余的箭矢連聲音都不發出,全飛到了天上!
“哈哈哈哈”城頭響起了一陣得意的狂笑聲:“好!你既然能來此,說明已破了蒲坂,倒也了得,不過,此處便是你等葬身之所,待我大趙鐵騎撤回,前后夾擊,料你插翅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