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城內,雅安居大酒樓,二樓……
葉清玄第一次主動請客,包下了二樓整層,將所有認識的年輕一代高手都請了過來,大擺宴席。
可惜小鷹王展羽帶著呂氏姐妹由秋一平陪著一起出去了,一大早上出去,到現在也沒回來,也不知道到底去干了什么。
少了小鷹王的酒席,就少了一種肆無忌憚的狂放。
宴席上,葉清玄將二弟江水寒、如花大和尚和萬國泰一一介紹給了眾人,其中江水寒和阿源是舊識,與段散石也是早有耳聞,江水寒又是個翩翩佳公子,所以融入眾人的氛圍最為快速。
萬國泰從未見過如此大的場面,更沒有接觸過這么多傳說中人的弟子,什么“醫仙”的弟子,“盜圣”的徒弟,還有一位竟然是皇帝的兒子……哎呀老天爺,這都是見了面要給磕頭的人物啊,想不到今日竟然能跟自己一桌吃飯,這是何等的榮耀啊……
萬國泰在這里戰戰兢兢,不敢吱一聲,吭一言,看來看去似乎只有那個大和尚能聊上兩句,但一回頭……還是算了吧,這位大師吃飯夾菜都費勁,馬上就要急眼了……
如花大和尚就快要怒了。
從小就不會用筷子,這一桌子的菜,擺在自己面前的都是綠色的,好不容易看見一塊肉色的,剜了兩筷子,呸,豆腐,換一個,呸呸,干豆腐……這都是什么玩意兒!
如花眼睛噴火,看準了一個盤子里的黑乎乎的物事,剜了兩次都穿不起來,大和尚一急眼,兩根筷子攥在手里,跟匕首似地一戳,咚——
一筷子穿過菜肴,插透了盤子,直接杵露了桌子……
整張桌上的人都被大和尚這一下給嚇傻了。
這和尚怎么回事,有筷子不會用。用戳的?而且前后對豆腐怎么那么不滿啊,吃了又吐出來,弄得滿桌子、滿地,最后對著一片香菇油菜里的香菇如此憤恨。一筷子連那個香菇頭一起,連桌子都捅穿了……太霸道了吧?
那大和尚至此還不放手,這回換成一手一根筷子了,對著那個香菇……嘿,嘿嘿……比比劃劃。不一會就已經把它大卸八塊了。
阿源看得心里瘆的慌,慌忙說道:“這位大師……我確定,那個香菇它已經死了……大卸八塊,想活都難!您老是不是受累,留留手?”
如花抬頭怒目而視,眼中的兇光與猛獸無異,當時就把眾人嚇得一個心驚。
這個如花打小跟熊羆成長,這眼神中的野性和殺氣,不是人類所能具備的。
眾人皆是一驚,暗道一聲。好個兇悍的大和尚。
都不知道葉清玄是從哪里找到的這個一個兇僧,一齊拿眼神詢問葉清玄,葉清玄這個樂啊,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大和尚是怎么回事,自己可是特意安排的齋菜廚子給這我爺做的齋菜,為了怕他忌諱,哥幾個的酒肉都少點了許多。
葉清玄見到眾人投來相詢的眼神,兩手一攤,表示不管。
要問你們自己去套話去,別來問我。
幾個人都是好奇的很。偏又對葉清玄無奈至極。
皇甫泰明咳了一聲,對著如花輕聲問道:“這位大師你好,我見大師身形穩健、雙目神光四射,膚色細膩而暗含金黃之色。定是習練了佛門某種護體神功,而此類功法以大禪寺最為著名……莫非,大師是大禪寺的高僧?”
那如花大和尚早就被這筷子和一桌子菜弄得火冒三丈,見有人來問,也沒好氣地答道:“你,你們有病?怎么都。都說灑家是大禪寺的和,和尚?灑家不是……”
哦?不是大禪寺的和尚……
“那是大律寺的和尚?”
“不,不是……”
“難道是大覺寺的和尚?”
“不,不是,都不是……我,我說你能吃飯么?灑,灑家都快餓死了,說這么多話,浪費多少糧食?”
哈哈哈……
全桌上的人就葉清玄一人笑得是前仰后合。
眾人都是一副怒目相對地看著葉清玄,這位小道士終于忍受不住眾人無聲的聲討,舉手投降。
看了這么半天,那大和尚對自己桌前的飯菜是甚是不滿,再一想如花跟自己說過的往事,終于明白了是哪里不對了。
葉清玄也不顧什么戒律不戒律,身前正有一只大肥雞,雙手上去便扯了一條雞腿下來,直接遞給了和尚,嘴里說道:“大師,請。”
自己尚且吃肉,又怎會在意讓別人守什么狗屁清規戒律。
這一冒失舉動不但讓全桌子的人嚇了一跳,開什么玩笑,給和尚吃肉,這不是壞了出家人的清規戒律了么?
誰知道,接下里的情形更為古怪,那大和尚一見遞過來的雞腿,大為欣喜,一把搶了過去,大嘴一張,整個雞腿只朝嘴中一塞,再外往一擼,一個完整的雞腿骨便呈現在眾人眼前,和尚一面大肆咀嚼,一面興奮地感謝道:“還,還是兄弟對我好,自,自己的東西都讓給我吃……這雞,雞腿味道不,不錯,比老,老和……尚做的好,好吃多了……”
一桌子人瞬間呆滯。
段散石咽了口吐沫,問道:“大師是說,你們廟里和尚不戒葷腥?”
“什么葷什么玩意?”
“就是你們那吃飯可以吃肉的?”
“當然可以了……”如花大和尚瞪起了雙眼,接著想了一下,說道:“哦,哦哦,廟里就,就我跟師傅兩,兩個人,我,我吃肉,但師父不吃的……咦,真,真奇怪,你,你要不說,我還,還真的不記得師父吃過肉嘞……”
眾人全都是一臉的黑線。
這是什么徒弟,師父吃沒吃過肉都不知道。
眾人吃驚這個不持戒的和尚,但葉清玄就喜歡這真性情的,什么持戒不持戒,這樣的爺們才能交。
葉清玄極度興奮,眼看大和尚已經將嘴中的雞腿吃個干凈,一雙眼睛沒命地盯著另一條雞腿,連忙扯下半只雞來,遞了過去,大和尚也不客氣,風卷殘云般吃了個干干凈凈,皇甫泰明、段散石幾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這一個桌子上的兩位出家人,行事都是如此詭異,反倒讓這真正的主人成了陪客。
“唉,我說大和尚,原來你能吃肉啊,害得我還給你弄了半桌子齋菜,早知道你喜歡吃肉,你直說啊,這邊這么多肉,怎么也沒見你過來夾菜,就知道自己在那一畝三分地上倒騰。”
如花露出一張油油的大嘴,傻呵呵地笑道:“師,師父說過,在,在外邊吃飯,只能吃自己跟前的,不,不能上別人那去吃,人家不讓吃的時候,也,也不準揍他……”
眾人一聽,轟然大笑。
原來這和尚曾經搶過別人的飯吃,人家不許,還揍了人家一頓。
只是此等糗事,這大和尚竟然也毫無顧忌地說了出來,還不以為恥,眾人都是覺得對方分外的坦蕩。做了就是做了,對錯自知,何用他人評述?
葉清玄性情所致,哪顧得了別人,看大和尚吃得正香,暗道一聲痛快,自己直接捧起一個豬蹄子,捧著就一頓亂啃,又干了一大碗的上等燒酒,大出一口氣,站起身來大喝一聲:“店小二!”
“來了客官!”
店小二在邊上早就看傻了眼,正出神之際,被狂喝一聲,又被老板一腳踢了出來,趕忙走上前來。
“道爺,您請吩咐。”
“好,再來三十雞腿,十根紅燒,十根椒鹽,十根垮燉……”
“再來十根炸好了帶走!”大和尚嘴里塞滿了雞肉,也不忘趁機喊上一句。
“聽到了沒?再加十根油炸的,包好帶走!”
“好咧,諸位爺,四十根雞腿,十根紅燒,十根椒鹽,十根垮燉,十根炸好了帶走嘞”
桌上其他諸人,已經完全陷入了呆滯。
“都看什么看,吃啊,喝啊……”葉清玄揮舞著手里的豬蹄子,拍著桌子大聲呼喝。
這華族人吃飯圖的就是個熱鬧,否則一個人吃飯就好了,弄這么一大桌子人來干什么?
葉清玄和如花和尚的熱情也慢慢地感染了其他人,尤其葉清玄親自把著碗,挨個的敬酒,幾個年輕人,幾碗酒下肚,這豪氣就上來了。
接下來,幾個人那真是大碗地喝酒、大快地吃肉。
年輕人一旦喝了點酒,這話匣子一打開,這心也就是敞開了,一個個勾肩搭背,面紅耳赤,拍著胸脯,說著顛三倒四的仗義話。
古往今來的華族兒女,喝多了酒的,都是這一個德行。
葉清玄倒了一大碗燒酒,遞給和尚,大和尚二話沒說,接過來就喝。
葉清玄哈哈大笑,拍著如花的肩膀,吼道:“好,干得好,咱們再來一碗……”
咕嚕咕嚕,二人又是一碗下肚。
葉清玄一把勾上如花的肩膀,嘆道:“我說花兒,今個高興,能跟這么多兄弟在一起喝酒,真的高興。要我說,回頭你別去大禪寺了,那里的和尚是不能喝酒、不能吃肉的,去了那里多憋屈,還不如跟著我們兄弟,天天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來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