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禪寺兩位神僧和韋笑天、秋一平互看了一眼,最后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葉清玄身上。
這幾個人中,除了秋一平,本來都是置身事外,來當和事佬的,雖然之前都對無雙堡的跋扈行為有所不滿,但也只想著息事寧人,而沒想著直接對抗。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無雙堡這些人把他們都當成了傻子,當成了猴子,說耍就耍,說打臉就打臉,當著天下武林同道的面,把信諾當成了狗屁,一點也不顧及江湖上的名聲。如此恬不知恥、如此不講信義的武林門派,江湖中倒也算是頭一份兒了。
事到如今,大禪寺神僧和韋笑天這些人無疑都一股腦地跟無雙堡站在了對立面,全力支持葉清玄一方眾人,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葉清玄,代表了這一方的利益,此時處于眾人矚目之下,倒成了眾人的話事人。
葉清玄看著車煥飛,嘿嘿笑道:“無雙堡,嘿,無雙堡主……這次晚輩算是領教貴堡的行事和為人了。沒得說,既然你們沒打算和解,我們也不敢高攀貴堡當什么朋友。咱們親兄弟明算賬,這小王八蛋武功不錯,性格也夠陰險,應該是你們無雙堡的人才了吧?沒得說,三百萬兩銀子,喚他一條狗命……同時二堡主也別忘了,你們還欠著‘慕安城’中被你們無辜踏死的近十條冤魂,那百萬兩銀子,可是你們親口答應交給韋莊主的,希望二堡主不要食言哦……”
這小子還知道替我出氣?
韋笑天意外地看了葉清玄一眼,心中不由得有了一絲得意。車煥直那個混蛋,當眾折我“南龍山莊”的面子,我正愁不知在那里壓他們一頭,讓他們難堪一下呢,沒想到這好事說來就來……
韋笑天一聲暴喝道:“竟有此事?我慕安城的百姓竟然被你們踩踏致死?百萬兩銀子,好啊,你們無雙堡財大氣粗,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嗎?”
葉清玄訝異地看著義憤填膺的韋笑天。這是要找事的節奏啊……
葉清玄趕忙壓低了聲音,勸道:“別啊韋莊主,先把銀子拿到手,占了便宜再賣乖。你現在找他們麻煩,萬一他們死活賴賬不給,我們不就虧大了么?”
韋笑天眼睛一亮,“著啊,小兄弟心中雪亮。看得透徹……行,我先忍忍……”
兩人一唱一和,把身邊的車輝煌氣得七竅生煙。
這幫混蛋,未免也太藐視我無雙堡了……
但此時自己是人家的階下之囚,只有憤怒的份兒,卻連說話的份兒都沒有。
葉清玄朝著對面的車氏兄弟吼道:“聽明白了么?一共四百萬兩銀子,都給我拿來……”
車煥飛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陣的無力感襲上心頭,有些頹然地說道:“四百萬兩白銀……我們無雙堡拿得起。不過我們這次出行。并未帶那么多銀兩,手中還剩一百萬兩的銀票,剩下的三百萬兩,還請寬限幾日,或是派人隨我一同回轉無雙堡,銀兩定當奉上……”
嘁——
一聲冷笑,葉清玄說道:“二堡主好意心領了,不過你覺得我還敢信你們無雙堡的話么?”
四周群雄一陣爆笑聲傳來。
無雙堡實在下不來臺,托庇于無雙堡的眾多武林高手,此時都是萬分的悔恨。想不到一向硬氣的無雙堡,到了真正較量的時候,腰桿這么軟,日后若是真有幫派大戰。只怕這無雙堡還是外強中干,難以庇護自己的安全啊……
眾多無雙堡好手,一時竟然萌生了退意,這讓他們本來肆無忌憚的逞兇之心,有了幾份畏懼,下次定然不敢太過猖狂。因為世上還是有人能治得了他們的。無形中,葉清玄給這幫行事無所顧忌的兇徒們,心里上了一把枷鎖,讓他們懂得了畏懼。
車煥飛有些惱怒道:“車某說的是實情,信不信由你……”
“好,我信——”葉清玄朗聲說道:“派人去取或是寬限幾日都大可不必……空口無憑,立下字據。不如就有二堡主親自寫一張欠條,按個手印,直接就說欠我三百萬兩白銀好了……”
車煥飛心中暗恨,忖道:好,就答應你這條件,我就不信了,你還敢到我無雙堡上門討賬不成?
“如此,也好。”
“一年十分息,利滾利……”葉清玄昂頭說道。
四周群雄再次轟然大笑。
所謂的十分息,就是10的利息,以一百兩銀子為例,到了年底之后多出十兩銀子作為利息,那么三百萬兩的銀子,若是年底歸還,那就是三百萬兩本金再加上三十萬兩的利息。
這個利息說實在的,葉清玄還算不得太黑,沒見葉清玄的前世,國家銀行放的貸款都跟這個利息差不多,基本都在六分息左右,而一些民營借貸,基本上都是國家借貸的四倍,差不多三十分息,多于這個倍數的,都算是高利貸了。葉清玄只收了無雙堡十分息,已經算是非常有良心了。
至于“利滾利”,也很簡單,就是欠債之人到了還錢的時候,還不起錢,則將本金連同利息一并計作本金,在下一階段重新開始計息。
利息不高,但絕對屈辱,這根本就是看不起無雙堡的表現。
車煥飛面色一沉,“不行,到時你不上門討債,難道還算我們無雙堡的利息么?”
能讓黑道巨擎的無雙堡說出這種示弱的話來,葉清玄知道,這事也到了極限了,再欺辱對方,恐怕適得其反,逼著對方狗急跳墻了。
而且對付囂張跋扈的人,一頓猛踩的確解氣,但對方一旦服軟了,再欺負下去就沒多大意思了,到現在為止,也委實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回頭看了一眼展羽和呂氏姐妹,三人都是一副感激和揚眉吐氣的樣子,見到葉清玄看過來,也都明白葉清玄的意思,紛紛點頭,表示這樣就可以了。
葉清玄心中也是一松。自家兄弟出氣了就好,現在不妨便暫時如此結束了吧。
“那好,我們直接把利息折入其中,你們就算直接欠我們三百五十萬兩好了……”
四周人群一片驚呼之聲。
這個小道士應該去做生意。有那么十幾年,絕對能成為萬通寶局的“大掌柜”橫萬通那樣的天下富豪。
這小子實在是太能網羅名目斂財了。
車煥飛想也不想,便一口答應。反正他不信對方還敢到無雙堡來要賬,要是真的敢來的話,在無雙堡的地盤上。發生任何事都不太好說了。
周圍便有客棧,筆墨紙硯少頃便準備了個充足,車煥飛唰唰唰寫下了一副字據:無雙堡欠本字據所有人銀兩共計三百五十萬兩,所有人憑字條隨時可以提取銀兩。
署名是車煥飛和車煥直,同時又按了碩大的手印在上面。
車煥飛將毛筆一扔,將字據丟給了葉清玄,同時將另外一百萬兩銀票交給了葉清玄,待他看了一會,便陰沉地問道:“可以了吧?”
葉清玄拿著字據滿意地看了一眼,接著說道:“還請兩位神僧和韋莊主做個見證——”
“好。理當如此——”
韋笑天上來唰唰唰,大名一揮而就。
兩位神僧也同時上前署名作證。
有了這些人證、物證,便不虞日后無雙堡會賴賬。
葉清玄當即將那一百萬兩的銀票交給了韋笑天,由得他去慰勞那死去和受傷的百姓,葉清玄自己的事也就忙完了。
拿劍拍了下毫無血色的車輝煌的臉頰,輕聲說道:“這位仁兄,你可以隨你家大人走了……我們后會有期。記得把地上那東西也一起抬走啊……”
車輝祖此時躺在地上,四肢無力,完全被葉清玄之前的氣勢所嚇倒,心中存了陰影。再也不敢在葉清玄等人面前囂張了。
車輝煌心中的無力感和屈辱感縈繞心頭,對葉清玄的話不理不睬,徑直向后走去,連車煥飛和車煥直的呼喊都沒有理睬。僵著臉,就這么傻傻地朝城外走去。
這個時候,無雙堡的人哪還有臉留下來奪取“無極仙丹”了?連繼續留下來的顏面都沒有了,殘存的幾十個無雙堡高手,轟然而散,其中不少人都是打定主意。直接離開無雙堡,重回江湖闖蕩。
他們本就是些桀驁不馴之人,當初加入無雙堡,就是為了無雙堡剽悍的兇名,就是為了可以肆無忌憚的行兇行惡之后,還可以繼續逍遙法外,現在無雙堡既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硬氣,留在堡中還有何意義?
車煥飛和車煥直兩人,目中兇光熾熾,卻也毫無辦法,也毫不阻攔,他們車家兄弟幾人在黑道上摸爬滾打多年,大風大浪的也經歷過這么幾回,幾個門徒的離去并不能引起他們心中的悲憤。
他們只是在恨自己應該恨的仇人,眼前的這些人都將是無雙堡的仇人,“南龍山莊”、“洞仙谷”、“十二飛鷹堡”,還有眼前的這個小道士,對了,還有那個一身血色的大和尚……他們都該死,不管用什么手段,他們都該死……
車輝祖被人抬了回來,對方已經完全不用退步了,現在如臨大敵的,是無雙堡一方。他們戒備著,緩緩后退,慢慢地退出慕安城,退出失落八郡,退回自己的無雙堡……
無雙堡一行人的這次行程,以完全失敗而告終,同時其在江湖上的地位,更是因此而一落千丈。
而此時的葉清玄等諸人,拜謝了兩位神僧和韋笑天等前輩之后,跟秋一平和呂氏姐妹也告罪了一聲,八個年輕一輩的高手,再次尋了去處,去吃喝玩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