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隱藏在附近的錦衣衛高手終于出現,領頭的正是燕絕翎和徐希羽,二人面色焦急,一路疾行而至,見到夏侯家幾位公子全都安全無恙,方才松了口氣。
“文白羽死了!”夏侯嵐風驕傲地說道,“我爹安然無恙。”
徐希羽和燕絕翎對視一眼,面色好看了一些。
橫萬通心中一沉,凝眉問道:“出了什么事?”
徐希羽恨聲道:“刑部、戶部、兵部,三位尚書大人……遇害了……”
此言一出,現場氣氛頓時為之一凝。
這個時候,聽到院內傳來一陣蒼老穩重的聲音響起道:“立即傳令,讓錦衣衛帶著我方所有朝廷大員立即隱匿起來,避免不必要的犧牲。”
話音中夏侯博辛面色沉重的走出斷墻,沉聲道:“我們殺了文白羽,九龍宮不會善罷甘休,還是立即轉移為好。”
眾人瞬間醒悟,橫萬通連忙大聲呼喝起來,帶領府邸所有護衛和家眷,有條不紊地進入密道,消失在洛都的繁華之中。
從皇城出發的三千人馬,只有霍霆尊這一路出了問題,不但沒能殺了夏侯博辛,還賠了文白羽一條性命,此舉果然讓九龍宮和慕容鑄海大為惱火,派出更多的兵馬趕來夏侯府邸,結果看到的只是一座空府,再遷怒其他朝中大員,并派出精兵絞殺之時,才發現幾乎所有不肯附庸的大夏重要官員,都在極短時間內消失得干干凈凈。
洛都城規模之大,人口之多,完全是無法想象的,那些官員和錦衣衛溶于民眾之中,就像一滴水進了大海,就算慕容鑄海發動全城駐軍,都無法找到他們絲毫蹤跡。
在將文白羽的尸骨收斂之后,憤怒的九龍宮諸人一直折騰到下午三時,最終在一無所獲之下,只能暫時放棄了報仇,停止搜查,全力準備當夜的決戰。
這一天,注定焦躁的人不僅僅是九龍宮,當江水寒等人興奮地向皇甫泰明報告了文白羽伏誅的消息之后,眾人才發現原本應該在房間里靜修的葉清玄,竟然完全失蹤了。
淅瀝瀝的小雨在午后便開始降臨到這座千年古都。
葉清玄撐著一把油紙傘,獨自一人默默地走上了洛都最著名的白馬橋。
站在橋中央遠望,河岸楊柳依依,半遮半掩的地方就是白馬寺。當年鳩摩羅什從吠陀大陸遠來中土,帶來了大乘禪宗的同時,也帶來了六識能斷摩訶根本智經,密宗大伏藏師龍薩頓珠也曾對這本經書大為垂涎,他手里有著將“六識”進化為“九識”的法門,被稱為大乘密嚴智經。
通過“小活佛”宗巴的傳授,葉清玄早已掌握“九識”的修煉法門,如今已經完美地掌握了“第七末那識”、深悉“第八阿賴耶識”的境界,微微觸碰到“第九阿摩耶識”的邊緣,但這種玄之又玄的修煉,并非一朝一夕能夠突破的。
此時此刻,葉清玄的靈識便已經達到了高熾的狀態,隨時都有讓神識更近一層的可能。
葉清玄靜靜地欣賞著白馬寺、金水渠和兩岸的林木華宅。
在陽光的照射下,渠堤柳絲低垂,芳草茵茵,綠樹扶疏,市橋相望,碧波映日,魏峨的寺廟與高院大宅襯托起一派繁華安逸,葉清玄想到即將到來的決戰以及這座宏偉都城未來的命運,心內不由得感觸叢生。
自從救出皇甫泰明,敵人手里再難有要挾自己的籌碼之后,葉清玄的戰意高揚,精神境界在這兩天里調節到了無法想象的高度。
冥冥中似乎有所呼應,當葉清玄漫步走進已經空無一人的白馬寺,一路穿堂過殿,來到一座巨大的廣場,眼前被一百零八座真人大小的羅漢雕像所充滿。
那些青石雕刻而成的羅漢像,個個栩栩如生,肌肉虬結、胡須清晰,每一條肌肉的肌理和衣服上的褶皺,都雕刻得如同活過來的一般。
叮,叮叮!
清脆的敲擊聲在不遠處傳來,葉清玄穿過一眾羅漢像,面前出現的是最后一尊還未完成的羅漢像,一個身材清瘦的和尚正拿著鑿子,一點點地雕刻著。
如果這尊羅漢像完成,那一百零八座阿羅漢才算是圓滿。
此時風雨已過,葉清玄將油紙傘收起,輕輕地放在伏虎羅漢的腳旁,而他自己就像是進了自家后院,在諸多羅漢間閑庭信步地走來走去,而那個雕刻的和尚一直都沒有回頭,放佛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里多了一個人。
和尚一直背對著葉清玄,葉清玄也沒有呼喚打擾,兩個人就這么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直到葉清玄稍感口渴,走到了和尚的身旁,徑直坐下,將和尚身邊不遠的茶壺拎了起來,對著壺嘴一頓牛飲。
咕嚕嚕的水聲響起,不片刻功夫,一壺溫茶就全下了葉清玄的肚子。
那清秀和尚也不回頭,只是嘴角微微一笑,道:“葉施主以前不是這等急躁的性子,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汲一凌冽甘泉,選極品上等冰壺,泡上洛都城最著名的茗茶,才可一飲的嗎?”
葉清玄哈哈一笑,道:“你們禪宗的和尚不是講究真心真性么?該吃飯時吃飯,該睡覺時睡覺,該喝茶時喝茶……順應天性,直面真心,怎么還學起迷茫眾生,講究起這些身外之物呢?”
哈哈哈……
一陣朗笑響起,清秀和尚緩緩轉頭,卻是許久未見江湖的大禪寺高僧妙秀。
自從毗魔逆天毀滅大禪寺,在山峰斷壁之上寫下“滅佛崖”三個大字之后,這位唯一逃過劫數的大禪寺高僧便隱匿于江湖,雖然早聽聞妙秀的傷勢痊愈,但卻再無他的消息。
今日葉清玄神識超常,只是冥冥之中就感應到一股強大的佛心在這里散發意念,故而一路尋來果然發現了這位禪宗高僧。
葉清玄看著這位許久不見的老友,微微一笑,道:“這么久不見,你的佛心更加穩固了……看來你的三昧心相梵魔功已經大成了。”
“生死輪回,無間涅槃!”妙秀雙掌合十,淡淡說著佛語,“自從見識到毗魔逆天的魔功之后,我的‘魔相’已成,這些年來,我一直錘煉我的‘梵心’。原本還不知是否圓滿,但今日受你影響,竟讓我可以得以全功!”
妙秀用手輕輕摸著眼前的羅漢像,在最后一個位置上,用指甲輕輕一劃,這羅漢像的最后一筆終于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