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第七十二章 柔弱少年

  方才一戰,他體悟到不少妙招,只是這新學的劍招盡管精妙,總是不免生疏,至少也得練上一番,臨敵時方能得心應手,熟極而流。

  正自他思忖時,突然人群中一聲喊叫:“我來與你相斗!”

  眾人轉頭一瞧,卻又是一個身穿青袍的少年人,施施然走出人群,上前一禮。

  那牛評判呵呵一笑,上前問道:“來將——通名!”

  這少年人長得眉清目秀,十分耐看,當下恭恭敬敬向牛評判一施禮,笑呵呵答道:“在下姓刁,名喚刁思。”

  這牛評判看這少年神采飛揚、十分清雅俊秀,又是一副和善模樣,不像那巴天虎眼睛抬到天上那般高傲,不禁心生好感。

  當下又問道:“小伙子那一派的?”

  刁思低頭琢磨了一下,臉色微紅道:“……鴨形門,對,鴨形門的。”

  牛評判聽他一言,不覺好笑,天底下居然還有將自己門派名字都忘記,別人問起都要想半天的人嗎?

  另外見他手側長滿老繭,分明是修煉剛猛的外家拳術所致。絕非鴨形拳這種偏門的象形拳術。

  他當下也不說破,便點了點頭,笑道:“好哇,少年人勇氣可嘉。你去打過。”

  刁思上前見過齊御風,恭恭敬敬行禮道:“齊兄技藝超凡,今日得見這般劍法,當真不虛此行。”

  齊御風見這少年與自己年紀相仿,眉目如畫,長得如同女孩子一般,當下也大為高興,他自穿越至此之后,結交的年輕人中雖有墨心、書硯、田樹言等幾人,但他們也都比自己大上個五六歲,真正見到與自己差不多歲數的,倒是面前這個美少年。

  當下他興沖沖上前問道:“你幾歲?”

  刁思略微驚訝了一下,他原以為這位劍術精強的高手會就勢謙虛一番,或者假模假式的客氣一下,沒想到齊御風不按常理出牌,居然一上來便問他年齡。

  當下躬身回答道:“在下虛度了十八年光陰。”

  齊御風聞聽,面色又是一喜,道:“你幾月份生的?”

  刁思一聽不覺有點郁悶,心道這齊御風練功練傻了不成,怎么仿佛變成了朝廷的戶籍官員,問這問哪,哎呦,他是峨眉出身,莫非他是女扮男裝,想招我為夫婿不成?

  當下不由得羞紅了臉,低頭道:“我是十月二十一,申時生的。”

  齊御風哈哈一笑道:“哈,我是七月生的,那你比我還小哇。”

  齊御風見他出場步履,便知是個高手,心道,總跟一群老男人在一起,現在總算碰到個比我年紀還小的少年高手了。

  他心底高興,當下道:“你想怎么比?”

  刁思聽他說話,只覺得云山霧罩,不著邊際,聞聽比武這才回過神來道:“齊兄弟武藝高超,同輩之中,從所未見,咱們先比拳腳,再比劍術如何?”

  齊御風一聽有人主動為他靈狐拳法喂招,當下大為舒暢,反手將長劍擲出,刺在地上,亮出雙掌道:“正合我意。”

  刁思又一拱手,雙臂倏張,狀如鴨子拍翅,“呷”的一聲叫,一拳就朝著齊御風的面門直搗過去,這一招有個名堂叫做“春江水暖”,柔中寓剛,是鴨形拳中一記十分厲害招數。

  齊御風紋絲不動,待他的長拳堪堪打到面前之際,猛然一擰頭一側身,橫掌往上一削,“蓬”的一聲,擊著對方手腕,把他震退三步。

  刁思疼得一咧嘴,揉揉手腕,笑著贊了一聲:“好拳法!”

  他接著又一個盤旋,看似腳步蹣跚,但一進一晃之間,已欺近齊御風身前,上面虛晃一招,把齊御風眼神往上帶了一帶,連環步往前一沖,突然飛向一腿,直奔齊御風胸口而來。

  這一踢腿名為“窩心腳”,似拙實巧,比他剛才那招“春江水暖”更為厲害。

  先前眾人看他這拳法動作滑稽,慢吞吞晃來晃去,還不免有些不屑,可這一腳飛出,直如風雷電閃,卻又輕盈飄逸,當下不由得都看得目眩星馳,都大聲喝起彩來。

  便在此時,齊御風突然平平側翻了一個筋斗,身體宛如巨蟒翻身,在空中雙爪齊出,打向刁思的大腿。

  刁思一見,大吃一驚,急忙彎腰收腿,在空中翻了一個小巧的空翻,落在地上。

  這兩下兔起鶻落,眾人又是禁不住的喝彩。

  刁思落地自后,身形晃動,甩動雙臂,前撩后撥,動作輕盈,仿佛如鴨子戲水一般,向齊御風前胸打來。齊御風單腳落地,身子前傾搖搖擺擺,使出小飛所傳的抓撓之法,雙手成抓急舞,瞬間使出六七招爪法、拳法,將他雙拳架開。正是昨天他與崆峒派醉門掌門張雄茂比武時所悟的奧義“葵花——八稚女”。

  刁思接不住這爪法,當下連退三步,不覺一驚道:“這是什么爪法。”

  齊御風收腿并立,雙手成爪便欲嚇他一嚇,于是便陰森森道:“九陰白骨爪!”

  刁思一笑,嗔道:“齊兄騙我。”齊御風見他目光純凈,絲毫沒有惡意,當下也是微微一笑。

  刁思當下模仿鴨子行走、拍翅、抖翎、磨水的姿態,手臂揮舞,勾、摟、托、插,向齊御風身上欺來。齊御風也展開靈狐拳法,一招一式的與他強攻。

  臺下有識之士見這柔弱的少年,稚氣未脫卻能將這路古拙雄奇的鴨形拳練到如此地步,當下不由得連連感嘆。更有老者們感嘆,幾十年都沒見過鴨形拳的傳人啦。

  又斗了一會兒,刁思見鴨形拳無功,便笑道:“齊兄,我可要換招嘞,你小心些。”

  齊御風呵呵一笑,左爪右掌擺個架勢道:“盡管放馬過來。”

  刁思神色一凝,拳路陡然,運勁發力變得剛猛有力,雖只使了三招兩式,卻又有一股子一往無前的氣勢。

  齊御風與他拆了兩掌,發現他這拳法一變,煞氣凜然,居然迫得自己有點不敢近身,當下不由得大吃一驚。

  又使幾招,他突然眉頭一皺,覺得這掌法似乎在哪里見過一般,但對敵之際,也不容他細想,當下展開靈狐拳法,撲、擊、抓、撓,與他強攻起來。

  他自前幾日跟隨靈狐小飛習武,吃了那無名果子之后,力氣已然變得不小,可這面前少年雖然瘦弱,一招一式剛猛無儔,卻仿佛力氣更見渾厚,當下他也不由得暗暗佩服。

  一邊拼斗,一邊回想與巴天虎一戰所領悟的訣竅,雖然一心二用,手上未免慢了些,可他這路靈狐掌法卻越來越是精妙,刁思抵擋不住,便逐漸落在了下風。

  兩人拆了有五六十招,刁思呼呼帶喘,大汗淋漓,只感覺手臂酸疼,漸漸使不上力氣,他這路掌法雖然威力奇大,但卻太過耗費真元,刁思畢竟年輕,內力不繼,當下便已經扛不住齊御風的掌風。

  齊御風一見,當即微微一笑,向后一躍道:“休息休息,咱們比劍。”

  刁思臉憋得通紅,當即蹲在地上,呼呼喘氣,勉力抬手舉起一只大拇指道:“齊兄……這拳法……真是厲害……其實……我……早已不敵,都是齊兄……讓我……”

  齊御風哈哈笑道:“行啦行啦,好好待一會兒,咱么比劍法。”

  刁思“嗯”點了一下頭,然后揚起衣袖,擦擦臉上汗水,閉口不言。

  臺下群豪見這兩人比斗還帶中場休息的,不禁議論紛紛,不過兩位評判未曾發言,也就無人抗議。

  約莫休息了半刻鐘,刁思猛然站起道:“齊兄,行啦,咱們再打。”說罷從一邊拾起長劍,向場中央走去。

  一邊馮評判溜溜達達,像遛彎兒似的走到他身邊,也不看他,隨口說道:“這小子境遇非凡,松風劍法可是夠嗆。”

  刁思聞言凝立思索片刻,立刻鞠身拜謝,卻也不發一言。

  當下兩人再次動手,只見劍氣森森,縱橫來去,兩人提縱奔躍,身法均是矯夭如龍,迅猛如虎,從場中央一直打到場邊,再從場邊打到轅門,而復又從轅門打到場中,一時場中飛沙走石,天昏地暗,盡是煙塵黃土。

  群雄卻顧不了空氣污染,一雙雙眼睛直盯著場中兩個少年人的身影,接連交好之聲響起,遇有精妙之處,更是一連串的掌聲,經久不息。

  刁思這路劍法,當真如松之勁,如風之迅,卻也不失一味的剛猛迅捷,亢奮凌厲,其間剛柔并濟,勁力忽強忽弱,忽吞忽吐,當真不愧是名家劍術。

  齊御風一邊比拼一邊贊嘆,學他這劍法學得津津有味。

  此時他初悟得至理,看上什么武功都要感慨一番,但與刁思斗了五百多個回合之后,先前所得心得更是已得心應手,隨心所欲。

  但此時他一抬頭,卻發現刁思勁力不濟,已然是強弩之末了。

  齊御風暗道一聲可惜不能盡興,當下道:“刁兄弟,我要換招啦。”

  刁思早料到有如此結果,當下不由得苦笑道:“看來齊兄弟是不想和我繼續打啦。”

  齊御風移形換位,繞到他身邊,兩劍一拼,齊御風湊到他近前悄悄說道:“等著長白論劍完事,咱們到了山上,有都是時間打嘛。”

  刁思未及預料他居然也看破了自己的行藏,當下微微愕然,隨即運勁一帶,輕飄飄向后蕩去,大聲道:“如此我便來接一下齊兄的高招。”

  齊御風一聲清嘯,招數倏變,左手捏著劍訣,右手持劍刺、抹、點、戳,劍光閃耀,連連進招!

  眾人只看得眼花繚亂,刁思小小的身影俱被劍影籠罩,噼里啪啦幾聲金鐵交鳴之聲過后,只見一柄明晃晃的長劍,直向天空。

  兩人也隨之倏地分開一丈多遠。

  煙霧散去,刁思空著雙手向齊御風深施一禮。齊御風嘿嘿一笑有點不好意思,連忙還禮。

  刁思道:“今日一戰,得益良多,多謝齊兄賜教之德。”

  齊御風靦腆道:“其實我也學了不少啊。有交流才有進步嘛。”

  刁思卻突然神秘一笑悄聲道:“哈,你今天贏了我,我兩位師兄可要找你梁子啦。”

  齊御風自信滿滿道:“我早惦記上他們倆啦,只不過好久沒見了,他們還好嗎?”

  刁思“嗯嗯”點了兩下頭,黑漆漆的眼珠看看周圍,神秘兮兮地小聲說道:“都好,大家都沒事,今天晚上,嗯,可能下午就能見到了。”

  齊御風不由得大喜。

  當下刁思施施然下場,群豪看向齊御風的眼神之中,不由得都多了一絲敬畏。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