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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林中偶遇

  次日,齊御風晨練歸來,洗漱一番,進屋休息片刻,喝了一杯牛奶,走到陽臺外面,推開窗戶,迎面而來,便是冬日里清新凜冽的空氣,讓人精神為之一振,朝氣蓬勃。

  他目光像登高望遠那樣看出去,看似站得正直,其實虛靈頂勁、涵胸拔背、松腰垂臀、沉肩墜肘,暗中起伏蹲身,身形微微顫動,如波浪一般微微的起伏,不斷縮腹、弓脊,練的正是他曾經教給華山派二代弟子的‘無極玄功拳’。

  此時他內力深厚,練功細致入微,已不用大開大合,輾轉騰挪,專門找一片場地修煉內功,而如道士修煉內丹般打坐搬運,卻又不和他少年愛動不愛靜的意氣,這樣將修煉融入生活一舉一動,正符合他的心意。

  齊若彬也是早早的起來,此時正坐在沙發邊,眉頭擰成一個大疙瘩,手里拿著昨夜齊御風給他寫下的“獨孤九劍”的方位圖紙,口中念叨著:“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

  正當此時,突然齊筱在廚房喝飽了牛奶,沖出門外,口中元氣十足的唱道:“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隨即奔馳而去。

  齊若彬聽到這一連串沒頭沒腦的喊叫,臉上怔了一怔,隨之浮現出郁悶之色,嘆息一聲,重新默背道:“重新來……三增而成五……”

  過了一會兒,他迷惑的抬起頭,沖著陽臺叫道:“小風。這不科學啊!”

  齊御風回頭笑道:“怎么不科學了?”

  齊若彬抹了抹臉,努力捋清楚自己的思路:“按照你的說法。這劍招能將人的動作,用窮舉法全部拆解出來。透過分析對手目前的姿勢,料敵機先?”

  齊御風關上窗戶,回頭坐在他身邊,點點頭道:“不錯。”

  “可是你看看……”齊若彬抓起一只筆,隨手找了張紙在上面劃拉,“第一招就有三百六十種方位變化,然后根據對手的兵刃招數不同,還各有上百種變化,這樣以來。豈不是單破一種兵刃,就有上萬種變化,就算老一點的電腦,這也檢索不過來吧?”

  齊御風點了點頭:“確實是多了點了。”

  “那你究竟是怎么練成的?這樣敵人要是一連使上十招八招的,不得把人逼瘋了?而且這方位咬的這么死,舉手提足間只要稍離了一丁點尺寸法度,便會滿盤皆輸吧?”齊若彬看著他的眼睛,狐疑的問道。

  齊御風想了一想,抬頭誠懇的說道:“就是背。死記硬背,把主要常見的背熟,然后再背其他的……”

  “那你現在也是這么用的?”

  “現在……現在不是了,”齊御風一邊說話。一邊尋找著給他解釋的方式,“就是先將劍訣背得滾瓜爛熟,然后再全部忘記。一點不留,只領會其中精神。這樣就能做到意在神先,隨心所欲。”

  齊若彬瞇縫著眼睛。直勾勾看著他,像是看外星人一樣,他凝視了半晌,才沉聲問道:“既然背熟了,又怎么忘記的呢?”

  齊御風嘆一口氣,心道那段日子自己幾乎瘋魔,衣食住行全然不顧,此時還能記起什么,但像二伯這樣理性的人,恐怕跟他說什么“意境”,“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估計也是白饒。

  當即他不禁搖搖頭,有些感慨道:“當時我頭昏腦漲,日子過的稀里糊涂,不光記不得怎么背下來的,連怎么忘記,也沒什么印象,現在想起那段日子……”

  “我想起那段日子,夕陽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齊筱一邊看著電腦,一邊又在屋里抒情般高喊了一句。

  齊若彬本來恍恍惚惚已經好似想到了點什么,聽到這一句,不禁又差了神,他搖搖頭,嘆一口氣道:“這家里太亂,不能呆了,我出去遛遛。”說罷起身便走。

  齊御風偷偷笑了兩聲,便又繼續練功,過了一會兒百無聊賴,卻也靜極思動,跟家里人說了一聲,信步走出了家門。

  此時曲非煙又被陳淑艾領著去補習班念書,說要開學之后,走后門直接讓她讀高中。

  齊御風聽說的時候,就有點哭笑不得,覺得自己這個媽異想天開之處,實在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教他這個想象力豐富的,都嚇了一跳。

  她學會使用抽水馬桶、電燈、電視,還沒超過一個月呢,而且人家假名起的就是:步尚雪。你讓她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背起書包去念書,真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可是曲非煙雖然有些刁鉆古怪,卻也冰雪聰明、玲瓏剔透,自來到這邊,就知道齊媽媽對她一片熱誠,不忍心忤逆了她的好心,聽到陳淑艾念叨上學的事,又覺得有些有趣,便一聲不吭,乖乖同意了。

  齊御風努力想象一個月后,曲非煙坐在高中課堂的情景,便覺得有些腦子不夠用……

  他離開家門溜溜達達,腳程甚快,不一會兒便來到郊外公園,原來他沒上大學的時候,平素練功,他就喜歡一個人靜靜在這個沒什么人光顧的公園里呆著,此時寒假,估計更是渺無人煙吧。

  來到公園一處,他靜靜沉思,大伯生性粗疏,但天資不差,而且粗中有細,習練“胡家拳法”加上“闖關東”一路拳法,最為合適,倘若真的有所成就,那么假以時日,恐怕“降龍十八掌”,也不是不能使上幾招。

  二伯愛好較真,做事太過理性,反而對武學許多精妙之處,不能深刻體會。但一身內功已經有所成就,學什么武藝都特別快,有了“奇門五轉”這等絕學,恐怕就夠他一生專研不盡了。至于“獨孤九劍”,咳,還是算了吧。

  而三伯武功最高,對武學也最為熱誠,他能將通臂拳與云門劍法這種粗陋的武功練到極致,簡直是化腐朽為神奇。有了他的教導,日后成就定然最可期待。

  家中有此三人延續,也算對齊家有了交待,日后他開創華山一派,也可作為助益。

  他想到華山,不禁想起他與令狐沖等人當年挑燈夜戰,苦思劍招絕學的日子,當年華山弟子之優秀,簡直閃耀當世,而絕學之多,除了少林、武當,又那個能與之匹敵?

  而此時這等自己打下基業的豪門大派居然就此湮滅,他心中便不由得又有了一絲郁悶:哪怕跟少林、武當,或者像青城、峨眉一派留個名頭,有幾個在現代招搖撞騙的弟子也好啊……怎么就沒了呢?

  此時公園很安靜,除他之外,幾乎再無別人,只偶爾有麻雀在積雪的樹梢上嘰嘰喳喳,跳來跳去,時不時的把樹上面的積雪一團團的抖落下來,倒是平添了不少生趣。

  他轉過一座假山,看小樹林外,一片開化的湖水里彌散著氤氳的水氣,松林外卻有人影晃動,拖步“嘿”一聲向前一擊。

  他聽到這一聲,破空之聲甚為響亮,想必手勁不小,不禁心中好奇:“怎么這年節的時候,也有人來這里練武?”

  當即他邁步走近,卻見遠處一個老太太穿著一件薄毛衣,一頭白發中參雜了些許灰色,眼睛格外明亮,她步履蹣跚,一搖一擺,甩動雙臂,前撩后撥,雙腿交替、身體擺晃,時而雙腿踢動,時而雙臂前擺后撥,模樣甚是滑稽,但卻一板一眼,努力的打著一套拳法。

  齊御風看了半天,目中不禁現出驚奇之色,他呆呆發愣,心中憶起前塵往事,不禁起伏如潮,思緒萬千。

  過了一會兒,那老太天收勢抱拳,吐出一口濁氣,演武時金光四射的眼神不禁黯淡了下來,她轉過頭慈祥的看著齊御風,目光中有一種真正的老年人那種淳樸和親切,面帶微笑,透著那么對晚輩的親昵和熱情。

  未及齊御風開口,她便說道:“孩子,你看了這么久,是不是想拜我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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