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齊御風二人與巴融帕竹大師約定了商談的日期,又對著薩迦法王虹化的遺跡拜祭一番,等天色大亮,兩人吃過早飯,便告辭而去,徑直返回武威城中。
一路之上,韓羽娘不住念叨齊御風的武功來歷,劍法精奇,更是學得了什么“獨孤九劍”這等蓋世絕學,卻從來不告訴她,話語中飽含幽怨。
齊御風無奈之下,念在她這一年之中,跟著東征西討,也吃過不少苦楚,便將“獨孤九劍”的要訣擇其精要之處,傳給了她一些。
他先前已經聽彭瑩玉說起,吐蕃各地僧俗勢力,割據稱雄,勢力地位不一而足,十分復雜,以明教勢力若想令其歸順,實在難如登天。
他這次與薩迦法王一約,實在是一難得的良機,但他從未與五散人相商,也尚未想到應該如何破解這難題,所以就算是在與薩迦法王商談的時候,只是想穩住這股勢力,以待徐徐圖之。
誰知薩迦法王居然傳授他大手印神功,并一死以表決心,效仿當年一代大德薩迦班智達故事,他對這薩迦法王的遠見卓識和顧全大局的舉動十分欽佩之余,卻也不禁感慨萬分。
當即兩人輕騎,帶著一頭白牦牛,回轉城中議事廳所在,卻見明教五散人俱在室中,卻都一言不發,只是相互吹胡子瞪眼。
齊御風奇怪道:“你們這是怎么了”
周顛恨恨摔下一冊書簡,怒道:“還不是那小子兔子尾巴終于露了出來,眼下這檄文已經遠遠傳到了涼州。顯然他羽翼已豐,這是有持無恐。不將明教放在眼里了!”
齊御風不明其意,當即撿起來展開一看。卻見上面寫著“平周檄”三個大字,登時一驚,忙向下細看,卻是“皇帝圣旨,吳王令旨”字樣,他知道這是朱元璋的字號,當即驚呼道:“這是……朱元璋要與張士誠動手了”
彭瑩玉點了點頭道:“不錯,先前我等曾經派明教使者傳書于他,定下‘驅逐胡虜。恢復中華,立綱陳紀,救濟斯民’的條約,叫他與方國珍、張士誠三路兵馬,齊攻大都,先入城者,即可為王,誰知道那兩家倒還客氣,只有這朱元璋不識好歹。居然派了兵馬將使者殺死。而今,東路一軍,毀于一旦矣……”
齊御風先前知道,這江南群雄。分為兩大派系,一路便是劉福通與徐壽輝等人的紅巾軍一系,以及張士誠、方國珍的非紅巾軍一系。而紅巾軍又分東西兩派,東派原以“小明王”韓林兒為主。后來郭子興勢大,便以他為首。最后才流落到郭子興的女婿朱元璋手上。
當年彭瑩玉創建紅巾軍,多廢勞苦,在軍中威望頗高,是以他才興起這般感慨。
齊御風心念一動,心說朱元璋此人果敢沉毅,元末這些人物當中沒一個比得上,這天下大抵還是他的,當即笑道:“反正張士誠也并非明教中人,且由他們廝殺,咱們先殺韃子,坐山觀虎斗便是。”
一邊說不得搖了搖頭道:“不然,此時關系甚大,張士誠雖然并非明教一系,但卻也暗中聽從咱們明教的指派,他先前兵敗,受過朝廷招安,但一聽說元廷要他出兵攻打明軍,便趕忙聯絡明教之人,想讓他們從中說合,推脫不去,后來元廷雖然不允,他便自立為王,索性不停元廷的號令了。此人雖然內懷懦弱,頗有些奸滑,似有器量,而實無遠圖,但國家大事上還是拎的清的。”
“他坐擁吳地,北逾江淮,西至濠泗,東達至海,南連江浙,儼然江南一國,為人寬厚多仁,賦稅輕斂,與此經年,雖對反元大業并無寸功,但對于吳地的百姓,卻也算造福一方了。”
齊御風聽得蹊蹺,不禁開口問道:“可是他不是當過什么元朝的‘太尉’么”
說不得淡淡笑道:“所謂投降元廷,只是兵不厭詐而已,他地處四戰之所,若非如此拉虎皮做大旗,前后交困,那次若非投降了元廷,早已泯滅與朱元璋與方國珍的鐵蹄之下了。而且,你就當朱元璋就干干凈凈,未曾收過元廷的封賞么”
齊御風聽到這里,這才想起,原來說不得給他講過這段故事,說是七八年前,朱元璋與元軍合作,前后夾擊張士誠,張士誠無奈之下,又心高氣傲,不愿意投降與叫花子出身的朱元璋,這才投降了元朝,此后元朝退兵,他才保住了一條性命。
當即他尋了張椅子坐下問道:“那怎么辦咱們要救這張士誠一命么”
彭瑩玉搖頭道:“張士誠唯酒色耽樂,日漸驕縱,怠于政事,就算有千軍萬馬,也實不足救,而朱元璋兢兢業業,朝夕不寐,無一事不經心,眼下羽翼已成,兵多將廣,咱們又拿什么來救”
齊御風聽到這里,不禁打了個哈欠,笑道:“那幾位還糾結什么,該干嘛干嘛吧,他們在中原打他們的,咱們占據西涼,好生經營,來日反攻倒算便是。”說著他一抬屁股,便要走人。
一邊周顛突然沉聲道:“你先將這檄文看完再說。”
齊御風一愣,當即坐下,又拿起那冊檄文,仔細看了起來:“惟茲姑蘇張士誠,為民則私販鹽貨,行劫于江湖;兵興則首聚兇徒,負固于海島,其罪一也。”
“又恐海隅一區難抗天下全勢,詐降于元,坑其參政趙璉,囚其待制,二也。”
“厥后掩襲浙西,兵不滿萬數,地不足千里,僭號改元,三也。”
齊御風看到這里,不禁心道:“我眼下也是兵不滿萬數,地不足千里,卻也稱王了,這朱元璋是不是也要連自己也殺。而且他也自號“吳王”,與張士誠相同。一個東吳,一個西吳。大哥就別說二哥罷。
“初寇我邊,一戰生擒親弟;再犯浙省,楊苗直搗其近郊;首尾畏縮,又詐降于元,四也。”
“陽受元朝之名,陰行假王之令,挾制達丞相,謀害楊左丞,五也。”
“占據江浙錢。十年不貢,六也。知元綱已墜,公然害其丞相達失貼木兒、南臺大夫普化貼木兒,七也。
“恃其地險食足,誘我叛將,掠我邊民,八也。”
“凡此八罪,又甚于蚩尤、葛伯、崇侯,雖黃帝、湯、文與之同世。亦所不容。理宜征討,以靖天下,以濟斯民。”
齊御風越看下去,眉頭越是緊皺。突然道:“這話里的意思,怎么這么別扭怎么我越看越像覺得這是王保保的檄文,而不是朱元璋的呢。”
周顛怒氣沖沖道:“不錯。張士誠八大罪狀,有六條倒是因為背叛元朝。不看這關防大印,還以為蒙元韃子的討伐令呢。張士誠偏安一隅,雖然不思進取,卻又那冒出個他來有資格以元朝廷的名義討伐于此重光華夏的大關節之處,此檄文一出,豈不令天下英雄灰心喪氣。”
齊御風點點頭,也為朱元璋的行徑感到不可思議,心道他分明是明教教徒,一個殺官造反的身份,此時卻不忘身為胡元之臣民,這倒也是奇事一樁。
周顛憤恨不已,又道:“你再看上面。”
齊御風點了點頭,當即翻過一折,看向第一頁,只見上面寫道:“蓋聞伐罪吊民,王者之師,考之往古,世代昭然。”
“軒轅氏誅蚩尤,殷湯征葛伯,文王伐崇,三圣人之起兵也,非富天下,本為救民。”
當即他不禁笑道:“這老朱竟然將張士誠比成了蚩尤、夏桀和商紂王,調子也起的忒高了些吧狗咬狗一嘴毛,大伙各憑能耐,逐鹿中原,說這些勞什子干甚”
隨后他繼續再念下去,只見上面寫道:“近睹有元之末,主居深宮,臣操威福,官以賄成,罪以情免,憲臺舉親而劾仇,有司差貧而優富。廟堂不以為慮,方添冗官,又改鈔法,役數十萬民湮塞黃河,死者枕藉于道,哀苦聲聞于天。”
齊御風看到這里,微微搖了搖頭,心中對文中所說,大是不以為然,這話中意思,雖然貌似在批評元朝暴政,可是話里話外,卻好似他是元朝第一大忠臣,元順帝的第一代言人一般,甚是沒有階級斗爭的范。
當即他眼一搭,隨手一翻篇,再向下念去,卻不禁大吃一驚,幾乎驚訝的從椅子上蹦起來。
只見上面寫道:“……致使愚民,誤中妖術,不解偈言之妄誕,酷信彌勒之真有,冀其治世,以蘇困苦。聚為燒香之黨,根據汝潁,蔓延河洛。妖言既行,兇謀遂逞,焚蕩城郭,殺戮士夫,荼毒生靈,千端萬狀。元以天下兵馬錢糧而討之,略無功效,愈見猖獗,然而終不能治世安民。是以有志之士,旁觀熟慮,乘勢而起,或假元氏為名,或托鄉軍為號,或以孤兵自立,皆欲自為,由是天下土崩瓦解。”
這幾句話,分明便將元末轟轟烈烈的大起義污蔑成了匪盜,而且將明教子弟,都污蔑為燒香之黨,荼毒生靈之輩。
齊御風越看越氣,心中不禁有些鄙視起這位開國梟雄來,心道你當年不也是追隨明教起家,而且眼下名義上也算是白蓮教的傳人,如此卻在檄文中將明教斥為“荒誕妖言”、“蠱惑百姓”的燒香邪教,犯下了““焚蕩城郭,殺戮士夫,荼毒生靈”的罪行,這些事情,難道你自己未曾做過么搶錢搶糧搶女人,難道這事你就少干了么 他曾聽周顛說過,攻占和州的時候,朱元璋殺伐甚眾,手下滿城的搶女人,在說不得等得知之后,勸慰之下,才勉強發下一條命令:“今城破,凡有所得婦人女子,惟無夫未嫁者許之,有夫婦人不許擅配。”說是以后只準搶那些沒結婚的少女,至于結了婚的,一律放歸。
而且這措辭口吻,冠冕堂皇,渾然不像一個自成一派的割據勢力,儼然便是以蒙元朝廷的官府自居了。
他心中知曉朱元璋為了帝皇之位。必然有反抗明教的一天,可是沒想到前番彭瑩玉、周顛與五行旗等剛剛相助他在鄱陽湖與陳友諒血戰。他才能以二十萬水軍對抗了陳友諒六十萬大軍,這尚未及兩年功夫。他便反過來頭來,如此誣蔑明教千千萬萬個好漢。
他此番經行,所見五散人、史云豹等人雖然武功未必多高,卻卻都是憂國憂民,站在平民立場上,兢兢業業,專注于救民、渡世,行善去惡,為民抗官、殺官護民。難道說一氮始爭奪天下,這人便必然將道義直之與度外了么 再向下看去,卻又見朱元璋檄文上寫道:“予本濠梁之民,初列行伍,漸至提兵,灼見妖言不能成事,又度胡運難與立功,遂引兵渡江。賴天地祖宗之靈,及將帥之力。一鼓而有江左,再戰而定浙東。陳氏稱號,據我上游,爰興問罪之師。彭蠡交兵,元惡授首,父子兄弟。面縛輿櫬。既待以不死,又列以封爵。將相皆置于朝班,民庶各安于田里。雖德化不及。而政令頗修。”
言辭之中,正義凜然,儼然將元朝視為中原正統,而自己則干干凈凈,所行均為憂國憂民之舉,齊御風越看越是覺得有趣,心道,他責備張士誠“占據江浙,錢糧十年不貢,其罪五也”。而自己“全有江左及淮右數郡”,“荊襄湖廣,盡入版圖,”難道是朝廷給他封官了,讓他裂土封王了么而張士誠不給朝廷上貢,難道他就給元朝政府貢獻過一文錢一粒米了么如此顛倒黑白,當真殊為不智。
當即他沉吟半晌,不禁感慨一聲,點點頭道:“我看完了。”
一邊周顛憤恨說道:“先前我護著這小子,還覺得他甚為可愛,那次我見他護著小民,懲罰大臣,那臣子在宴席上對他說,我與主公同治江山,你護著那些鄉巴佬,有什么用”
“這小子當時卻也硬氣,當即舉起酒杯道:“爾俸爾祿,民脂民膏!”
“我就是聽他這句話說的痛快,是以雖然他對張教主不敬,卻也幫他打敗了陳友諒,沒想到這小子翻臉不認人,現下居然忘記了當初所為,反而變成元廷的走狗!”
彭瑩玉嘆息道:“他眼下雄踞一方,手握重兵,雖然是咱們明教出身,但若放下話來,光光棍棍的欲奪取天下,想要當這個皇帝,也無不可,咱們還要贊他一聲好漢子。可是他先殺了韓林兒,接著如此以順承天命的王者自居,背棄明教歷代所為,可當真令人不恥冷。”
周顛怒道:“他以為一篇檄文,就能將自己從義軍之中升華出去,變成天兵天將,平靖天下的道義之師,當真滑天下之大稽。所謂賊喊捉賊,莫過于此!”
齊御風環繞看去,問道:“那如今怎么辦他背棄明教,是不是應該由總教處置”
周顛憤憤道:“若是要處置,當年他將韓林兒沉江致死的時候,就該處置了,眼下他勢力龐大,早已自行其是,手下又有不少咱們的好兄弟,一旦他身死了,咱們漢人戰陣之上有虧,卻又怎么辦”
齊御風微微點了點頭,見到周圍幾名散人或是默不作聲,或者憤恨不已,但卻也都不出聲,想來都同意周顛的看法,他心道這事情雖然朱元璋做的不怎么地道,但自己不過一匆匆過客,來了過把癮就走,卻也不必因為這些事搞的天下大亂。這明教明顯是對朱元璋已經沒轍,只能咒罵一番,也就拉到。
正當此時,突然只聽得門外一聲喊叫道:“你們不管,我管!”
說罷只見一人手持長劍,身穿青衣,蒙著臉頰,唰一下站在屋中,看到齊御風站在當場,當即抬劍便刺。
齊御風措不及防,忙倒踩七花步法,向后退了三步,身邊五散人反映過來,也吃了一驚,心說這六人在房中,怎么還能生出刺客來,忙上前夾攻,五散人五招同施,攻向那人,那人滴溜溜一轉,猶如一陣疾風一般,瞬息便從五人縫隙之中鉆出。
當即齊御風見到破綻,伸出一指,便朝著那人胸口點來。
那人見到齊御風這一指,大有道理,“咦”一聲,像是十分驚奇,隨后雙掌如綿,連綿而上,卻攻向齊御風小腹,齊御風經年修習“一陽指”功夫,此時已有所小成,當即一指不停,左手卻徐徐向前一拍,打向那人的肩頭,這一招乃是他從薩迦法王的“大手印”功夫中學來,綿中帶剛,堅中有柔,看似綿軟無力,實則有千鈞之重。
那人不敢硬接,當即身形一飄,如同一根樹葉一般飄在齊御風身后,手中又是一掌,向他后背拍擊而來。
齊御風陡然一驚,心說這人輕功怎么能如此神奇之法,當真神乎其神。
當即他不暇轉身,扭肩頓肘,將功力運在了肩頭之上,向后一撞。
那人一掌與他肩頭一撞,兩人各退一步,心中都是好生佩服,卻只見那人趨退如電,未及齊御風眨眼,隨即又是一招攻上。
他如此連綿不息,一掌掌如波濤澎湃,接連而至,齊御風頓時便有性不消,心道這掌法如此快法,亦真亦幻,似虛還實,卻如何拆解 當即他運轉如綿,雙手運足了功力,使個“亂環訣”之法,接連在面前布下綿綿密密的氣息,這一招攻守兼備,勁風撕裂空氣,發出嘶嘶聲響,那人即使將掌法拍擊而上,卻在他太極拳之下,占不到半點便宜,徒勞無功,當即身形陡然一閃,又落在了齊御風身后。
齊御風知道他輕功高絕,早有準備,當即左足一點,身體回旋,使個金雞式,他劃一小圈,那人劃一個大圈,相比之下,卻是快捷多了。
但他方轉過身來,卻只見那人身形挪移,陡然一閃,落在了他的身邊,一手抓來,幾乎要扭到了他耳朵之上,齊御風登時大驚,心道這人不光腳下功夫厲害,居然使出這迅雷快掌,也如此神速,可謂能者皆能。
他危機之中,突然想到那大手印中的一招,名喚作“王子夜行”,不以掌功見長,卻是以腿法制人,當即猛然一抬右腿,在空中劃了一個彎,后腳跟轉而襲向那人后方。
那人眼見這一掌勢必能扭到他的耳朵,但自己卻也要被他一條腿困住,兩人抱成一團,成何體統當即他一足點地,“嗖”一聲飛躍空中,不過三尺有余,繼而身形一折,輕捷如箭,輕輕落在齊御風背后。
這縱躍而起,隨后轉折的功夫,江湖上成名高手,個個會練,但如此拿捏得當,與方寸之地,乍隱乍現,絲毫不差,卻是沒幾個人能施為,除了后天努力,內功精強之外,還得有這份卓越的天資才行。
誰料齊御風一足踢出,竟然也隨之拐彎,身體扭成一個極為古怪的姿勢,右腿如長蛇一般探去,那人立足未穩,便覺得一股大得異乎尋常的力道,襲擊過來。
當即他不禁一愣,身子猛然向前一攢,又探出三尺有余,正落在茶幾邊上,回身一掌,襲向齊御風的面門。
齊御風一條腿在空中拐了個彎,向下一頓,落在地上,穩住了下盤,當即他一掌如穿云追月,與其對攻,雖然那人掌法快捷,齊御風卻也絲毫不示弱,兩人均是一般飄忽的掌法,當即便對在了一起。
片刻之際,齊御風只覺得對方內力接連撞擊,試探了三次,他守住元神,心念潮生潮落,也一連與他對攻了三回,他雖然將一股內氣守住,未能讓對方有可乘之機,可是對方功力乍現如怒海狂濤,隨后卻靜無如底深淵,他接連將內氣擊發過去,卻恍然如泥牛入海,無影無蹤心中不由得極為訝異。
當即他心中生出一股好強之心,氣運丹田,使出紫霞神功第十二重的功夫,猛然臉色一紫,內力向外急速奔瀉而出,與那人手掌一觸,登時兩人各退一步,面上都露出極為驚詫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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