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之月,草長鶯飛,梁山之路再次開啟。
此時,一輛輛的馬車正向梁山縣駛來,燕云七國青年才俊云集于此,或精于琴,或精于棋,或精于書,或精于畫……
梁山水泊前,天才涌現,再次成為世人的焦點,水泊中聚集著各地的畫舫,畫舫中有著各地的名記……
暮色降臨,畫舫上高懸彩燈,搖曳帆在空,清流順歸風。
“詩因鼓吹發,酒為劍歌雄。對舞青樓記,雙鬟白玉童。行云且莫去,留醉楚王宮。”
梁山八百里浩淼水泊,滿船羅綺載花酒,燕歌趙舞留行云,笑隔荷葉共人語,湖中麗人花照春。一片“魚吹細浪搖歌扇,燕蹴飛花落舞宴”之象。
迤邐梁山,犖確延岱宗脊脈;八百里浩淼水泊……河岳闊峻、草木蕭森之地,萬千氣象。
在畫舫遙遠不可見之外,一片寂靜的水域中,靜靜飄著一只孤獨的小船兒。
小船兒上,端坐著一名十二三歲的小女孩,一襲淡紫色長裙及地,群腳上一只蝴蝶在一片花叢中翩翩起舞。腰間一條白色織錦腰帶,顯得清新素雅。
小女孩秀眉如柳彎,眼眸如湖水,鼻子小巧,高高的挺著,櫻唇不點即紅。肌膚似雪般白嫩,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種高雅的氣質。
頭上三尺青絲黑得發亮,扎為雙馬尾。
此時正仰著頭,靜靜地看著水泊后那一座巍峨,卻是云霧縈繞、若隱若現的梁山,似乎入神。
紫衣小女孩的神情略顯冷清,有些高傲,身上背著一口名貴的古琴,靜靜地端坐在小船兒上,任由船兒在水泊中靜飄著。
呱——
紫衣小女孩看到了天空上那只在盤飛著的大烏鴉,不禁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十分不喜,小嘴輕語:“妖物?”
“怪了,難道天地發生了大變?好似有點不對勁啊。”
水泊的天空上,烏鴉似乎是在緊皺著眉頭,一幅疑惑不解的樣子,在抬頭四望著,細細感受著這一片天地。越是感受,越是奇怪,似乎這一片天地真的變了,不同當年。
“不要再在天空上盤飛了,快點降下去。”李圖皺了皺眉頭提醒道。
“急什么——”
烏鴉滿不在乎,慢騰騰地穿過了云層,然后看到下面的水泊,眼珠子一轉,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接著一個飛速俯翔,猛然幾個翻身騰飛,把李圖拋了下去。
“死鳥,我就知道你沒安心了。”
李圖被猛然拋了下來,在飛速地墜落著,靈識探視之下自然是看到下面的那一片水泊,立時一頭的黑線。自然是知道烏鴉想給自己難堪,把自己變成落湯雞,以解自己威逼它的心頭之怒。
看到下面是水泊,且離水面亦不是很高,知道自己摔不死,李圖也放心下來,接著卻是一怔,楞了楞。
“死鳥,本公子不會游泳。”
李圖在飛速墜落著,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掉落了水泊之中,激起了一片的浪花。
“嗷——”
烏鴉在空中看到李圖在水亂打混,不斷沉浮,一幅無比狼狽的樣子,一陣殲笑后,猛然發出了一聲狼嚎,無比的開心,又是做了幾個自為得意的俯翔動作。
“這死鳥,到底是烏鴉還是狼?”
李圖在水中不斷起伏,聽到了那一聲狼嚎,不由一陣陣的奇異,這死鳥果然是一肚子的壞水,不安好心。
“救命啊,死鳥,我不會游泳……再不來,在下可要食言了。”
李圖在水中不斷地沉浮,十分的狼狽,更是喝了幾口湖水,發怒道,也顧不得什么君子不怒之言。
在一丈處,靜坐在小船上的紫衣小女孩,發怔地看著從天空上掉下來的李圖。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就被濺了一身的水花,衣服上,小臉上,黑發上……一片的水花,差點連小船也被掀翻了。
此時正緊蹙著眉頭,神情冷冷地看著在水中掙扎著的李圖,精致的小臉蛋冷冰冰的,小拳頭緊緊握著。
烏鴉聽到李圖要食言,趕緊一個俯翔,丈余大小的軀體立即成變了半個巴掌大小的小烏鴉,落在小船上,看著無比狼狽的李圖,一陣殲笑,道:“小子,這不是船么,自己不會爬上來嗎?”
聞言,情急之中的李圖也冷靜了下來,果然是看到自己一丈處的小船上,小船上靜靜端坐著一名小女孩。心平氣和下,李圖發現自己竟然不再沉下去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游了過去。
紫衣小女孩冷冷地看著李圖和烏鴉,小臉十分傲然,小手緊緊握著,冷清地道:“誰讓你上船的。”
“呃……”
李圖的手正抓在小船邊上,不禁怔了怔一下,用靈識打量了一下小女孩,卻是發現小女孩似乎并不高興,一臉的怒意。
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爬上船了。
烏鴉也怔了一下,斜睨著紫衣小女孩道:“小丫頭,你說什么呢?圣者不是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這可是功德?是了,小丫頭,你知道什么是浮屠嗎?”
紫衣小女孩冷看了一眼在說教的烏鴉,似乎是在傲視,淡淡地道:“浮屠,又作浮頭、浮圖、佛圖,古人以為佛陀之轉音。廣弘明集二曰:‘浮圖,或言佛陀,聲明轉也,譯云凈覺。滅穢成覺,為圣悟也’。南山戒疏一上曰:‘言佛者,梵云佛陀,或言浮陀、佛馱、步陀、浮圖、浮頭,蓋傳音之訛耳。此無其人,以義翻之名為覺’。
秘藏記本曰:‘浮圖,佛也,新人曰物他也,古人曰浮圖也’,以為窣堵波之轉音。智度論十六曰:‘諸聚落佛圖精舍等。’西域記一曰:‘窣堵波,即舊所謂浮圖也。’瑜伽倫記十一上曰:‘窣堵波者,此云供養處,舊云浮圖者,音訛也。’梵語雜名曰:‘浮圖,素睹波,塔,制怛里。’”
紫衣小女孩又是斜睨了一眼變得目瞪口呆的烏鴉,道:“你所言的浮屠,乃是指佛塔。無知的小妖,學人賣弄,也不看看自己肚了有幾斤墨水,丟人現眼。”
烏鴉被小女孩說得滿臉的羞紅,卻是無法反駁,雖然不懂她在說什么,但是看起來卻是很厲害的樣子。
即使是李圖亦有些發怔,他也只知道浮屠是指佛塔,但是小女孩說出來的這些,他并沒有聽說過。像什么《秘藏記本》、《智度論十六》、《西域記》、《瑜伽倫記》等,這些秘本根本就沒有聽說過。
似乎也是很厲害的樣子。
想不到烏鴉的隨口一口,竟然引出來小女孩如此的長篇大論,由此可以看得出這名小女孩似乎很不簡單,還有她的身上自然流露出的那一股高雅帶著傲意的氣質。
烏鴉發呆了一下,想不到自己竟然被一名小女孩教訓了,有些羞怒,嘴里卻是道:“黃毛小丫頭,想不到你小小年紀也知道不少啊,這些本座都讀過,你說得不錯。”
“你叫誰黃毛小丫頭呢,死烏鴉。”紫衣小女孩大怒。
“黃毛小丫頭你敢再叫烏鴉,本座就一口吞了你,如此的小蘿莉應該十分可口,皮脆肉香味道鮮美。”烏鴉瞇著眼睛唬道,心頭十分不喜烏鴉這一名。
“死烏鴉,竟敢跟本公主出言不遜,反天了,找死。”小女孩大怒,站起來一腳朝烏鴉踩下。
“嗷——”
烏鴉也大怒,它最忌別人叫它烏鴉了,此時小巴掌般大小的軀體立即化為丈余大小,渾身黑羽閃爍著金屬光澤,如同鐵石,一臉的兇相,似乎就要一口吞了小女孩。
紫衣小女孩卻是毅然不懼,冷冷地盯著變得丈余大小的烏鴉。
“大烏天,你敢亂來,小心我收拾你。”
李圖也顧不得小女孩是否同意他上船,立即爬了上來,然后趕緊約束著烏鴉,怕它真的一口吞了小女孩。
“誰讓你上船的,本公主有同意嗎?”小女孩轉過頭,微微仰視著李圖,似乎十分不喜歡這種仰頭的姿態,一臉怒意。
“呃……難道還要在下再跳下去?在下不會游泳啊。”李圖苦笑了一下,然后直接坐了下來。
紫衣小女孩冷哼了一聲,也不再理會李圖和烏鴉,也坐了下來,身子坐得十分端正,身上流露出一股高雅帶著傲意的氣質。
小船不大,只能坐下兩三人,李圖和小女孩相對各坐一頭。
船上的氣氛并不融洽。
“閣下,請管好你的寵物,不要煩著本公主?本公主一怒,血流千里,不是你和這只小妖可以承受得起的。”小女孩微微仰頭道,冷盯著烏鴉。
“嗷——”
烏鴉又是一聲狼嚎。
“聒噪!”
小女孩冷冷地道,直接無視了一臉兇相的烏鴉。
“小丫頭,你說誰是寵物,本座怒了……血流萬里啊,萬里啊!想當年,本座氣吞萬里如虎,蓋世不可敵,彈指間……”
李圖一頭黑線,一巴掌拍去。
小船在飄著。
“閣下也是來上梁山的?”小女孩突然問著,有點警惕地看著李圖。
“梁山?”
李圖怔了一下,然后問著:“此處是梁山的水泊?”
“自然是。”
紫衣小女孩怔了怔,奇怪地看了看李圖,然后繼續靜靜端坐著,沒有再注意李圖。
李圖皺了皺眉頭,想不到自己從云夢山出來,卻是到了齊國的梁山,直接跨越了魏國,這與自己游六國的計劃有些出入。
只不是不知道現在的時間又是過了多久?
梁山東麓。
山坳間,一片開闊地上植著成千上萬株梨杏,人稱十里杏花村。
每至陽春三月,梨花、杏花,一片雪海瓊濤,爭妍斗芳,云蒸霞蔚,香飄十里,景象十分壯觀。
小船在岸邊停下,岸邊上立著一塊小小的石碑,石碑刻著“杏花村”三字。
“杏花村。”
此時,李圖和紫衣小女孩從小船上走了下來,踏上了杏花村。
步入了杏林之中,只覺得花更艷,香更濃,樹上杏花薄粉輕紅仿佛少女含情微笑,枝頭春色錦繡似在邀人共賞春色。那飄落的杏花純白如雪,仿佛給人鋪上了杏花地毯,徜徉在杏花村里,展現在人眼前的是一幅洋溢著青春氣息的春光畫圖。
“桃杏值春開,馨香趁風起,閑步蓮臺間,生機千萬里。”
李圖不禁吐言贊道。
“都成了落湯雞,還學人風雅,可笑。”紫衣小女孩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背著古琴走向杏花村,那雙馬尾一搖一擺的。
在杏花村中,有著一座賣著杏花酒的清冷酒肆,酒肆中靜靜坐一名有些落魄的中年男子,此時正看著李圖和紫衣小女孩,還有那一只一臉兇相的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