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儀橫了橫心道:“大哥,我看劉璋不過是恐嚇之言,全郡投降,這是天大的好事,要是換了其他諸侯,早高興的忘乎所以,他劉璋能不心動?非逼得我們以死相拼,最后得到一個破敗的上庸對他有什么好處?”
申耽深皺著眉,良久,拳頭一握,“決不能讓家族的榮光煙消云散,我們軍隊已經在漢水覆沒殆盡,弟弟你立刻將劉璋屠城的勸降信抄錄百份,貼在上庸各處,組織所有百姓,發放武器,準備誓死抵抗川軍進攻。”
“是。”申儀領命離去。
申耽手掌死死抓著桌沿,他心里知道,就算發動全民抗戰,兵微將寡的上庸守住的把握也不到兩成,現在申耽指望的是,上庸擺出一副以死相拼的態勢,再加上大雪封山道路險阻,會讓劉璋知難而退,到時再去獻降,就要容易得多了,任誰也不愿放著一個完好的城池不要,而要一個十室九空的廢城。
“可惜啊,劉表無意進取,曹操對峙官渡,否則哪容得劉璋如此猖狂。”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進來,呈上一封書信:“主公,漢中情報。”
申耽拿過來,一個字一個字看完,臉色大變,喃喃道:“我錯了,劉璋一定會來攻上庸的,上庸若破,莫說家族榮光,整個申氏家族不存已。”
那是四千多楊家世族子弟被屠殺的情報,這四千人一死,漢中的經濟不知道會有多大損失,劉璋連這都可以舍棄,何論一個小小上庸?四千人,所謂龐大的申氏家族,還不到這個數字的一半。
“遭了,一定不能讓弟弟貼出告示,否則激怒劉璋,后患無窮。”申耽猛地一驚,親自追了出去。
三日后,劉璋接到申耽書信,申耽接受了劉璋提出的全部條件,舉郡投降,楊任帶著一萬漢中兵馬進駐上庸,并監督土地令四科舉仕以及申家遷移的執行,申家賣出了近四分之一的田地,這些田地的佃農開始享受官府的薄租,上庸終于從申家的統治中擺脫出來。
大軍返回成都,實在太冷了,劉璋坐到了車中,法正同乘,本來叫蕭芙蓉也進來的,小丫頭怎么也不答應,不過一身紅衣,在雪花中也是一道風景。
大軍翻過秦嶺,天氣才微微好起來,見到了久違的藍天白云,劉璋也仿佛終于舒了一口氣,對法正道:“這次漢中下這么久的雪,可能有雪災,回到成都后,讓王甫運一些糧食到漢中。”
法正道:“主公多慮了,現在是臨冬,收獲的季節已經過了,大雪應該沒有太大影響,而且漢中儲備充足,又抄獲了楊家資產,絕對不會有物資短缺的顧慮,倒是主公應該想一想下一步做什么。”
劉璋沉吟道:“下一步自然是荊州,荊州乃天下之腹,民富物豐,只有取了荊州,才能與統一北方的雄主抗衡,不過剛拿下漢中,士兵都有些疲憊,應該先休整一段時間。”
法正道:“休整自然是需要的,不過荊州之事也應該盡早考慮,主公應該知道,主公從江州到漢中,一路殺伐,現在益州豪族基本都是懾服在主公的鴻威之下,如果主公一帆風順,他們不會反,而主公一旦戰敗,這些人必反無疑。
荊州天下之腹,民富物豐是不錯,也是一塊難取之地,先不說劉表坐擁四十余萬水陸大軍,比曹操還強上三分,我們現在總兵力卻不到十萬,擴軍之后也不會超過二十萬,再加上荊州乃世族聚集之地,主公兵臨城下,他們必然同仇敵愾,哦,不對,是蛇鼠茍合,主公面對的抵抗之力可想而知。”
劉璋點了點頭:“征伐漢中本官就已經知道了得罪世族的后果,要不是周不疑,還差點陰溝里翻船,荊州對于別人來說或許好拿下,對本官來說卻是一塊難啃的骨頭,而要是我們在荊州折戟沉沙,我們就會變成益州豪族的骨頭,既然如此,孝直有什么想法?”
法正微微一笑:“效仿當年高祖故事。”
“高祖故事?”劉璋看著法正神情,突然了悟,大笑道:“那好,本官也學一回名將韓信。”
劉璋立刻叫來魏延:“魏將軍,你不用回成都了,立刻帶兩萬兵馬到魚腹關,整軍練兵,沿魚腹、秭歸一線疏通到荊州的山路。”
魏延聽了命令,知道劉璋意在荊州,喜道:“末將立刻前往。”
魏延帶軍走后,劉璋安穩地坐在車中,舒適地道:“剩下的就是一些輕松的事了,主要是收攏中原難民開墾荒地,扶持商業,另外匠人營成立,也該做些有用的事了,連弩、攻城車都可以交給他們,這些都由得王甫黃權去操心,另外。”
劉璋看一眼外面踏馬而行的蕭芙蓉,“本官決定在征伐荊州之前,把該辦的事辦了。”
法正看著劉璋神態,哪不知道劉璋的意思,故作而言他,“主公,內政之事,屬下插不上手,臣在巴西結識一位好友,想趁著空閑,去拜訪一下,還請主公允諾。”
“好友?”劉璋微微一愣,上下看著法正,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你不想操理內政就明說,找些烏七八糟的借口,要去就去吧。”
“多謝主公。”
曲家茶山,山風吹拂,云蕩風輕。
曲溪回老家南江后,這里就剩下黃玥一個人,在曲家群墓的旁邊修了一個茅棚,每天為曲家上香,剩下的就是看日升日落,想著一些漫無邊際的事。
當看到法正一個人爬上茶山時,黃玥有些吃驚,不知道法正單獨來找自己做什么。
法正看著每一道墓碑前,煙霧縈繞的七根香燭,感慨道:“黃姑娘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如果換了別人,這么冷的天,這么荒無人煙的地方,一定會偷虛取閑,或者少上一些香燭,黃姑娘竟然能堅持下來,如今亂世,人人趨利寡德,黃姑娘實乃世之楷模。”
黃玥笑笑道:“小女子沒有那么偉大,只是不想愧對自己的心而已,法先生,你一個人來這里找我做什么?”
法正拿了一些紙,在一座墓前燒了,站起來對黃玥道:“我是來請求黃姑娘一件事的,不過在說之前,我想問黃姑娘一個問題。”
“法先生但說無妨。”
法正沉吟了一下,看著黃玥,徐徐道:“黃姑娘是否對州牧大人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