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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各懷鬼胎

  大軍安靜矗立,劉璋劉表在茶臺對坐,戰馬沒有栓綁,隨意嗅著地上青草,不時打一個響鼻。

  劉表渾身都是泥土,還有綠色的粘草,在座位上不停地拂拭著,劉璋將佩劍插在地上,一邊飲茶一邊靜靜地望著自己這個垂暮之年的兄弟。

  “老兄倒是好潔,這是打仗,粘些泥土又何妨,只是荊襄近臨許昌,曹操殘害貴妃脅迫天子,我們這些皇室宗親,不思救駕,心臟了,就再也拭不凈了。”

  劉表把身上泥土仔細地擦了個十之七八,勉強坐正了身體,卻沒發現自己臉上還有一塊,頂著一個大花臉道:“季玉一直身居益州,何故犯我轄地?”

  聲音帶著蒼老,剛開始出馬之時,劉表很害怕,可是摔了一跟頭后,雖然尷尬,心里的害怕卻減少了許多,現在倒是能說話順暢。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你背叛皇室,縱容奸賊,難道不應該討伐你嗎?”劉璋抿著茶,斜眼看了一眼插在地上,越來越短的佩劍影子。

  “賢弟休要欺我。”劉表擺了擺手,苦澀地笑道:“我領荊州十年,不說殫精竭慮,也是任勞任怨,只是年老體衰,不想再打打殺殺,曹操怎么樣人我管不了,但是為兄可以向賢弟認真的說一句,就保土安民來說,為兄這十年做到了,荊州已經是天下第一富庶之州,文化匯聚之地,若不是賢弟領兵前來,荊州不會有今日之慘況。”

  “你這是要為逆賊做嫁衣嗎?”劉璋抬起眼皮對劉表道。

  淡淡的一句話,劉表無言以答,不管劉表怎么說自己的功德,還是不能否認自己逐漸冷卻的心,這才是他一直安心治理荊州,帶甲四十萬卻對中原置之不理的根本原因,而作為皇室宗親,劉表無法用富庶百姓的借口,來搪塞坐視天子蒙難。

  最終,還是因為自己太過軟弱,

  心中有愧,便無話可說,劉璋心里笑了一下,主動找自己茶臺敘話的,卻無話可說,劉表還沉浸在自己思緒中,似乎忘了自己正在戰爭之中。

  “老兄,能把你的劍給我看一下嗎?”劉璋問道。

  劉表將自己放在桌上的佩劍遞給劉璋,劉璋拿過劍來,橫在空中,用力拔劍出鞘,只感覺里面填塞了許多東西,發出一陣刺人耳膜的“嚓哧”聲,佩劍出鞘,卻已是銹跡斑斑,一些銹塵掉落在劉璋的膝蓋上。

  劉璋沒有說什么,用力將佩劍還鞘,扔給了劉表,在劉表眼前的案幾上發出“啪”的一聲,劉表臉色青一塊白一塊,沉默不語。

  “佩劍都銹成這樣了,景升兄,你不是管不了,是從來沒想過要管吧,許昌守軍不到一萬,你帶甲四十萬,大局幾可彈指而定,想那江東莽夫孫策,還想著帶五千兵偷襲許昌呢,你身上流淌著高祖皇帝的血液,何以忍心閹宦之后欺凌他的子孫?

  你年老體衰不想動也就罷了,我盡出西蜀之兵,向你借一條伐曹之道,你竟然都不肯,你是何居心?你對得起你的先祖嗎?”

  “閣下借道,真的是為了伐曹嗎?”

  “嘿嘿。”

  劉璋從厲聲喝問的表情,突然變得一臉笑容,嘿嘿笑著,探頭輕聲對劉表道:“我說是,你信嗎?”

  “不信。”

  “嘿嘿,我也不信。”

  劉璋慵懶地靠在案幾上的身體直起來,神情變得嚴肅,盯著劉表沉緩而有力地道:“不過我告訴你,不管我伐荊州是為了什么,天子我都一定會救,我一定會重建漢室,一個嶄新的漢室,劉表,你是天下最強大的諸侯之一,卻也是最窩囊的諸侯,你覺得你配據有荊州這片土地嗎?”

  “你也不過是為了你自己的霸業。”

  “那又如何?我的霸業與漢室的興盛綁在一起,我的霸業就是大漢天下的霸業,難道如你一般,坐困荊州,清心寡欲,就能拯救漢室嗎?”

  兩人爭鋒相對,劉璋忽然放松下來,看了一眼桌上銹跡斑斑的佩劍,對劉表道:“否則,我們戰場上見真章。”

  劉表看著劉璋愣了半響,雖然知道劉璋剛才的話是在恫嚇自己,但是那一句:“坐困荊州,清心寡欲,就能拯救漢室嗎?”還是刺進了他的心里,自己也曾有過雄心壯志,只是在荊州的歌舞升平,在與文人墨客的吟詩作對之中,慢慢消磨殆盡,現在仿似心死了一般,可是內心來講,作為漢室宗親,又何曾不想光復漢室。

  劉璋說著站了起來,劉表看了一眼劉璋插在地上的佩劍,影子已經變成一個小點,慢慢向東傾斜,跟著站起來請求道:“賢弟,坐下說,坐下說。”

  劉表落座,嘆息一聲:“其實,賢弟這些話,為兄也想過……”

  劉璋循著劉表的目光,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微微一笑,重新坐下,意味深長地聽著劉表“陳述心境”。

  徐庶以手遮眼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滿意地點點頭,對身邊蔡瑁道:“蔡將軍,約束你的部曲,待會川軍進攻,兩翼必須嚴防死守,任何人不得擅自后退一步,違令者斬。”

  “知道啦,知道啦。”蔡瑁不耐煩地回答,一旁蔡中輕踏馬蹄,移了一步過來,對蔡瑁道:“大哥,這徐庶搗什么鬼,叫我們鎮守兩翼,那中軍怎么辦?”

  “你是天生傻還是后世呆?”蔡瑁沒好氣地道:“這徐庶擺明排擠我們呢,待會好好守兩翼,我倒要看看他中軍能堅持多久。”蔡瑁記得姐姐蔡氏的話,只能暫時忍氣吞聲,心中早已想好一百種方法,戰后折磨徐庶。

  “哦,哦。”蔡中忙不迭點頭。

  川軍大陣,法正對張任道:“傳令,將所有盾牌手移到前鋒來,與兩萬精銳東州兵混合。”

  “什么?那不是陣型大亂?”張任滿面疑惑,這完全不合兵法,如果要勢如破竹,前鋒就該安排騎兵,如果要緩慢推進,長盾手在前,而后隊也應該配有圓盾,像法正這般,所有盾牌手調到前方,還與東州兵雜混,不但減緩攻擊速度,還失去了盾牌防護作用。

  “不用管那么多,下去傳令。”法正沉靜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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