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拼了?”張虎含笑看向黑子。
“沒說的。”黑子一把扯掉了面巾。
這時又有幾個小將和一些士兵聞聲圍上來,都是當初臥虎山的兄弟,張虎伸出拳頭,其他幾十人也伸出拳頭,一起道:“拼了。”
整齊洪亮的聲音,穿過煙塵的黑幕,讓每個荊州兵都深受鼓舞,士氣猛然高漲。
川軍從遠處殺了過來,張虎屁股一撅站起來,看著川軍不斷逼近,對黑子道:“他娘的,死也不是這個死法,黑子,你和兄弟們可能要先走一步,到寨外守著,哥哥我隨后就來陪你們。”
“寨外?”黑子看了一眼下方,恍然明白張虎的意思,立刻召集所有臥虎山舊部涌出寨門。
“兄弟們聽著,劉璋屠夫欺人太甚,為了我們在荊北的家人,拿出你們楚人的骨氣,和他們拼了。”張虎提起大刀,用力高舉。
“拼了,拼了。”
荊州兵揚矛嘶吼。
川軍兵臨城下,再次發起迅猛進攻,沙摩柯揮舞著鐵蒺藜,嚴顏高沛手持大刀,帶著川軍撞入荊州軍陣之中,與寨下的荊州兵戰在一起。
遠處觀戰的好厲害大惑不解,看著那些頑強抵抗的荊州兵,大聲道:“那些荊州兵是不是被打懵了,怎么好好的城寨不守,跑出來了。”
法正觀察了一會,終于知道張虎這樣做的原因,緩緩道:“看來張虎是知道城寨守不住了,所以冒險派了軍隊出城把守,不過也倒是一個奇招,那城寨下面雖然無險可守,卻剛好是向上飄煙的死角,那些士兵能發揮出更大戰力,如果再配合城寨上的弓箭,我軍恐怕難以突破。”
“所有弓箭手上前,就算斷掉你們的臂膀,射光所有的箭矢,也要壓制住川軍,給我射。”張虎一把甩掉了面巾,扯下眼紗,拼盡全力大吼。
一排排弓弩手壓上城頭,箭雨如蝗,向川軍覆蓋而去,城下川軍與臥虎山舊部激戰,黑子率著眾兄弟死戰不退,再加上寨上箭雨,川軍損失慘重。
大戰從日中戰到日落,天空陰沉,大地一片蒼涼,臥牛山的賊軍全部戰死寨下,尸體在大寨前覆了滿滿一層,黑子傷中數十處而死。
而川軍最終沒能在第三天攻下城寨。
遠處的劉璋長出了一口氣,默默下令戰了一天的川軍退軍,臉上一片沉郁,川軍作戰不可謂不英勇,但是荊州兵也如此頑強,一個個性命消失,無論川軍還是荊州兵,都是鐵錚錚的男兒,誰看了能不心動。
可是這是戰爭,劉璋又能說什么。
“報。”
徐庶忙了一天軍務,已是半夜,正打算在床上睡一會,一名荊州兵緊急來報,徐庶連忙披衣出屋。
“報,張虎將軍讓我代告軍師,末將無能,不能守住大寨五日,明日與川軍玉石俱焚,請軍師早作打算。”
徐庶對著長空長出了口氣,狂烈的夜風吹在臉上格外寒冷,又是一名忠將隕落,枉自己號稱什么上知天機下知地理,第一次出道竟是這種結果。
徐庶無力地揮揮手,讓士兵退下,將李嚴叫了過來。
李嚴也剛睡下,被報告軍情的士兵吵醒,原本合上的眼睛睜開,一眼血絲,向徐庶拜了一禮:“先生,剛才士兵的話李嚴聽見了,張虎將軍忠肝義膽,實在惋惜,但是我更憂慮,大寨一破,白川城也不保,我們怎么辦?”
徐庶仰頭看天,望了許久,原本就已夠兇險,張虎又沒守住大寨五日,恐怕自己這次真要萬劫不復了。
“正方,帶一些士兵裝成農夫,去給西邊的道路松松土吧。”徐庶嘆息著說道,
“啊?”李嚴只覺莫名其妙,徐庶卻不愿再多說什么,轉身回了房間,徐庶只覺得與劉璋對戰這十日,比自己以前十年還要累,川軍悍勇,劉璋難纏,自己還要勸住昏聵懦弱的劉表,要應付蔡瑁小人的栽贓陷害,要對一個玩弄心計的女人委曲求全。
曾經快意恩仇的游俠,徐庶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第四日,川軍再次對荊州大寨發起猛攻,臥虎山的老兄弟都死光了,張虎無所依憑,在城頭血戰至死,其余荊州兵投降,川軍終于攻占了荊州大寨,白川城變成一座孤城,搖搖欲墜。
劉璋沒有停留,立刻下令全軍轉進,猛攻白川城,白川城城墻低矮,一直靠荊州大寨策應,才能勉強保得不失,這時面臨猛攻,又無后援,白川城被川軍各處突入,眼見城池就要不保了。
“主公,快些撤退吧,再不撤我們就要死在白川城了。”蔡瑁焦急地對劉表喊道,劉表在房中急的團團轉。
正在這時,徐庶從外面飛奔進來,沒有了一個名士的從容,對劉表急聲道:“主公,請你下令城內所有士兵,包括主公親兵和蔡瑁將軍親兵,赴援城頭,否則城池就要不保了。”
“什么?”蔡瑁瞪著眼睛道:“你讓我們的親兵和內城守衛都上城頭,那要是城內有宵小作亂,我等的性命如何安置?要是城破,誰保護我們撤往襄陽?”
“現在這個危難關頭,哪還有宵小取你性命。”徐庶厲聲大吼,連蔡瑁也被徐庶恐怖的面容嚇了一跳。
荊州兵比自己預料敗的要快,劉璋又不給自己任何喘息之機,徐庶現在已經心亂如麻,哪還顧得了什么虛以委蛇,別說蔡瑁,就是天王老子,徐庶也照吼不誤。
徐庶意識到自己失態,深吸一口氣,緩下聲來對劉表道:“至于主公,請主公親自上城督戰。”徐庶深埋著頭,語氣中充滿懇求。
劉表豁然望向徐庶,臉上表情陰晴變幻,花白胡子一動一動,怒氣一點點上升,終于不可遏制地爆發出發,指著徐庶鼻子罵道:“徐庶,我本以為你是司馬徽舉薦上來,有多大本事,所以對你委以重任,寄予厚望,沒想到你卻是沽名釣譽之徒,連個小小的劉璋都對付不了,害我兩員蔡家大將不說,還讓本牧屢次輕身犯險,你該當何罪,這是你一個謀士該做的嗎?
說什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洞察先機,排兵布陣,無所不能,全是狗屁,你既然不能擔此大任,就該趁早拒絕司馬徽的舉薦,你若怕了劉璋,就該早些卷鋪蓋滾人,你現在還要我上城督戰,你想讓我死在白川城嗎?”
劉表怒聲喝罵,句句誅心,鉆心刺骨,徐庶好像又回到十年前,那個被夫子和世家子罰令不得接近書院百步之內的夜晚,屈辱,讓人窒息的屈辱,屈辱得全身僵硬,渾身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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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黎族英雄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