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笑,你還笑得出來嗎?氣死我也,氣死我也,等下了襄陽城,我要宰了徐庶,將陳生剁成肉醬。”
高沛與劉璝楊懷冷苞鄧賢和雷銅,都是出自張任帳下的將領,向來同氣連枝,現在冷苞剛走不久,雷銅又斷一臂,還受如此奇恥大辱,高沛憤怒滿腔,只想現在就殺向襄陽城。
“怎么樣,我說的不錯吧,為將者不知天時,不曉地理,庸將耳,徐庶可沒你們想象的那么好對付,我就說你殺不了徐庶,連荊州兵都殺不了幾個,你還不信。”
“放屁,風云變幻莫測,豈是人力所能預料,那么多天大風,誰都知道有雨,誰能料到是今天?又誰能想到換季之雨來得這么猛烈?徐庶不過走了狗屎運而已,待我拿住他,我把他的腦袋削在你面前,讓你知道,也不過是一顆普通頭顱耳。”
高沛氣憤難消,坐在桌上頭偏一邊直喘粗氣。
龐元將長矛放到一邊,對高沛道:“怎么,將軍不服氣?那我們再賭一把如何?”
“賭什么?”高沛氣道。
“將軍看這雨,能下多久?”
“這么大的雨,絕不會超過三天。”
“哈哈哈。”龐元大笑數聲:“將軍說得好,那龐元就跟你賭一把。”
“你覺得會下多少天?”
龐元拿起房內的毛筆,在一小塊布上寫了幾排字,放入一個錦囊之中,遞給高沛道:“將軍,此錦囊雨停后打開,你我輸贏自見分曉。”
“什么玩意?”
高沛接過錦囊,聞了聞,上面還有一股香氣,不由惡心地頭直往后縮。
龐元笑笑道:“不過,如果將軍不遵守約定,提前打開,就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直說,我可不會被你的話繞進去,要是到時候你要我自殺,我可不冤枉。”
“不用,不用,只需將軍有朝一日,保我一次性命即可。”
“扯淡。”高沛白了龐元一眼:“什么大不了的事,本將軍一言九鼎,絕不會提前打開,滾出去站崗吧。”
龐元笑了一下,拿過長矛走了出去,走出帳篷感受著大雨帶來的清爽之氣,仿佛干成了一件很大的事般,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別提多舒爽,不過那爽的表情在他那畸形黝黑的臉上,顯得有些滑稽。
就在這時,一名小兵“不經意”走過龐元身邊。
“黃小姐十日后大婚,叔父有書信至。”
小兵面色如常地走過,龐元臉上爽快的表情一下消失不見,深皺著眉,緩緩搖頭:“十日,劉璋十日能過襄江嗎?”
………………
劉璋臥房,劉璋酥軟地躺在床上,用手掌輕輕揉著太陽穴,他并沒有生病,可是又感覺渾身不舒服,這些天與徐庶作戰,徐庶累,劉璋同樣累,尤其是從采桑坡回來更覺得疲憊不堪。
蕭芙蓉端著一杯茶進來,她還是不太會做這些事,笨手笨腳的,滿滿一杯茶,在劉璋面前灑了不少。
“外面的霧散了嗎?”劉璋問道。
只要霧散了,再大的雨也可以出兵,劉璋總覺得,只要給了徐庶一絲喘息之機,他就能給自己設置出十道障礙,有了采桑坡的教訓,劉璋不敢再大意了。
蕭芙蓉搖了搖頭,劉璋嘆息一聲仰靠在枕上。
這時張任走進來:“稟報主公,你讓我查的事情我查了,襄江一帶漁民的船只果然都被荊州兵提前收走了。”
劉璋從床上撐起身體,蕭芙蓉急忙過去扶住,劉璋皺眉道:“很明顯了,徐庶必定要斷襄江橋,張任,你馬上派一支軍隊去查看襄江橋,如果沒斷,全力把守,如果斷了,命人做木筏和浮橋,兩日內完成,集結部隊,我們兩日后渡江。”
張任猶豫了一下道:“主公,可是現在雨太大,做木筏和浮橋都必須接近能渡江的平緩流域,匠人們會受不了,是不是等雨緩一些再說,畢竟襄陽守軍本來不多,我們休整幾日,也同樣可下襄陽。”
“如果再等幾日,雨水如注,襄江就會漲潮,我們這一個月都到不了襄陽,何況徐庶是誰,你給他幾日,他就能給你變出幾萬兵馬來,難道你想讓我們再遭一次采桑之恥嗎?”
劉璋說話幾乎用吼的,張任神色一肅,拱手一諾,轉身離開房間,可是走到門口,張任還是覺得有些話不得不說,哪怕冒著惹怒劉璋的危險。
張任回過頭來,硬著頭皮道:“主公,如此大的雨,一般持續不過三日,最多兩日后就會放緩,主公曾經說過一句話,像徐庶這樣的詭譎智者有兩件制勝法寶,第一件是他們的智慧,第二件是他們的敵人害怕他們的智慧,恕末將直言,主公現在有些……多慮,張任冒犯主公,主公恕罪。”
張任向劉璋拜了一禮,轉身出去了,他只是就事論事,就他所分析的提出自己的看法,現在這種天氣,連出行都不方便,更別說行軍打仗,到時候必然大量增加病員,而劉璋卻因為采桑一戰,似乎有些失去理智,過度的將徐庶的能力放大。
在張任看來,襄陽現在已經危在旦夕,大雨最多三日就會放緩,川軍完全不用冒雨行軍,否則等于自陷于天時的不利之中。
張任離開后,劉璋愣了半響,重新無力地靠在枕頭上,回憶一遍張任的話,是啊,這么大的雨,能下多久,如果大軍冒雨行進數十里,能有戰力就怪了,自己真的多慮了嗎?
“蓉兒,我是不是有些神經質?”
劉璋接過蕭芙蓉遞來的茶,喝了一口,轉過頭問蕭芙蓉,卻看到蕭芙蓉眼前蒙了一層霧氣,這個女孩自出益州后,就很少說話,但是劉璋也沒見過蕭芙蓉這幅摸樣。
“你怎么了?”
蕭芙蓉挨著劉璋的位置坐下,雙手抱著劉璋的腰,頭靠在劉璋肩膀上,顫聲道:“夫君,你不是神經質,你只是好累,蓉兒覺得你好累,特別是這幾日,你沒有一刻輕松的時候,蓉兒以前從來都不知道征戰天下是這么累的一件事,夫君心懷天下,無論做什么,蓉兒都愿意陪著你,可是每天看著你為戰事憂心,身體也越來越不好,蓉兒好心痛。”
蕭芙蓉語中帶著泣音,身體緊緊貼近劉璋的身體,不由自主流下的淚水打濕在劉璋的肩膀,仿佛帶著心中所有的悲切。
沒有女人愿意自己的男人慫包,可是一個真正愛自己男人的女人,也同樣不想男人受到傷害,哪怕這個男人表面看起來再強大,偽裝得再冷血,男人用劍保護女人的身體,女人會用理解呵護男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