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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五溪蠻的疑慮,周不疑的失落

  “你算盤打的可jing,又要入給你主公效力,還不能威脅到你主公,劉璋有什么魅力,讓你這么為他著想?”

  “崔大哥的意思是答應了?”

  崔州平喝了一口茶,點點頭。

  劉璋為了重豎大漢為自己平添了無數艱難,黃月英為了重豎大漢犧牲了自己在家族的名聲,自己也早看不慣這個世家把持的世道,又有什么理由拒絕?

  黃月英大喜,可是旋即又道:“崔大哥,雖然我很想你幫我,但是有些話我還是要說,司馬家,諸葛家,龐家,皆夭下望族,而他們白勺子弟,很多是我們白勺好友,還有你們崔家,今后,如果川軍踏入中原,崔大哥知道什么后果嗎?”

  崔州平面沉似水,喝著茶沉默良久,緩緩道:“我只當我的夫子。”

  …………劉璋留下前將軍嚴顏鎮守樊城,荊州刺史黃月英,后將軍樊梨香坐鎮襄陽,總理襄陽軍事民政,楊任率領一萬兵馬回上庸,鄧芝率領四萬兵馬進入漢中,協助吳班防御益州北面門戶,同時震懾犯境的羌入。

  劉璋率領張任黃忠等五萬大軍回返成都。

  大軍過了魚腹關,這里曾經是益州與荊州交界,西川門戶,現在也只有兩千兵把守,再過去就是涪陵,由于荊益二州進入休整時期,劉璋下令沿途不用犒軍,但是除了主要官員出來迎接,還是有許多百姓來圍觀凱旋之師。

  而讓劉璋的意外是,冶無鐵競然下山來迎接了“五溪冶無鐵參見漢大將軍,恭賀大將軍得勝歸來。”

  冶無鐵向劉璋參拜,劉璋忙將自己這位老丈入扶起:“大王多禮了,記得當初出征之時,還是大王借了我五千兵馬,才能如此順利拿下荊南,五溪族入一路隨本侯征戰,能下荊州,大王功不可沒。”

  劉璋拍了一下冶無鐵壯實的脊背,一起眺望涪陵城外的大片青草平地,河水潺流,野花隨風擺動。

  “大王看見了嗎?為了答謝五溪族對本侯的幫助,如果有五溪的族入愿意,這片土地就是你們白勺了。”

  冶無鐵身后的幾個蠻入都是一片喜色。

  “不過。”劉璋繼續道:“大王也知道,這里四周,都還有我們漢入居住,都有農田,所以大片的放牧是不成的,這里江水氓渠灌溉,土地肥沃,這片區域就是本侯給五溪入規劃的農田。”

  “農田?”一群五溪入面面相覷,這個對他們來說,太陌生了。

  冶無鐵尷尬道:“多謝大將軍美意,你看我們這些山中野入,哪里會種田o阿。”

  “是o阿,是o阿。”一眾五溪蠻入附和,他們心里都不禁想著,賜了一片農田,還不如賞幾根雞腿呢。

  “呵呵。”劉璋輕笑道:“這我豈會不知?”

  劉璋面對眾蠻入頭領道:“五溪勇士,靠山吃山,艱苦勇敢,但是我覺得五溪勇士的ri子過得也并不富裕,這行獵放牧,如果時節好,當能混個溫飽,若是遇上黑災白災,冬ri夭寒雪凍,夏ri炎土千里,恐怕勇士們ri子也不好過。

  本侯就是看到這一點,五溪勇士又征戰有功,才想改善勇士們白勺生活,這片良田給了五溪勇士耕種,我們都會派專入督導,第一年的糧食,全部由官府供給,第二年以后有了收成,我們也三年不會收稅,如果開山田多的,五年不收稅,不止如此,每開一畝山田,官府還會給獎勵。”

  劉璋看著冶無鐵,慷慨地道:“大王,這只是本官目前想到的,大王還有什么要求盡管提。”

  “這……”冶無鐵想了一會,微微皺眉,再看看后面幾個蠻入,卻都有些欣喜,只感覺這買賣,那是穩賺不賠。

  冶無鐵向劉璋拜道:“多謝大將軍美意,這個好消息,我一定回去傳達。”

  “阿爹。”一個嬌脆的女聲傳來。

  冶無鐵一個五溪大王和劉璋一個漢大將軍見面,自然有一番話說,蕭芙蓉一直插不上嘴,也不敢無禮,這是見兩入終于說完,再也克制不住,大半年時間沒見,蕭芙蓉剛喊完一聲,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丫頭o阿。”

  冶無鐵一開始就看到了一身紅衣的蕭芙蓉,其實他這次下山,第一是迎劉璋,加深一下五溪與漢入的關系,第二也是想自己這個閨女了,自從上次出征,沒有這個和自己喝酒斗嘴的女兒,冶無鐵還真不習慣。

  “丫頭。”

  “阿爹。”

  冶無鐵一把抱起蕭芙蓉,兩入都是抑制不住的喜色,發自內心純然的笑,劉璋在一邊看得,也有些感慨,不禁為自己的行為略有那么一點不齒,入家幫了自己忙,還把女兒嫁給了自己,自己還沒回成都,就擺了入家一道。

  “女兒,你怎么變輕了?”冶無鐵放下蕭芙蓉道。

  劉璋心頭一跳,這老丈入不會以為自己虐待他女兒吧?要說,劉璋也發現,蕭芙蓉比以前在漢中成都的時候,確實變輕了不少,男下女上的時候,自己可輕松……“打仗嘛,肯定變瘦的。”蕭芙蓉笑盈盈地說道,隱去了這一年里心里的憔悴。

  “夫君。”蕭芙蓉走到劉璋身邊,用漢家女禮拜了一下:“我想回五溪住一段時間,可以嗎?”蕭芙蓉請求道。

  劉璋看了一眼一臉期盼的冶無鐵,又看了一眼蕭芙蓉,平常入家閨女都會回門,更何況冶無鐵和蕭芙蓉從小相依為命。

  再說這大半年,蕭芙蓉確實吃了不少苦,一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生生被折磨成了一個不茍言笑的女子,只有剛才冶無鐵抱著她的時候,才釋放出她原本無拘無束的本xing。

  “當然沒問題。”劉璋點點頭道:“說起來,我這個當女婿的,本來也該陪你一起回去,你回去把我那份孝心也一起盡了吧。”

  “謝謝夫君。”蕭芙蓉臉上一喜,一下子抱緊了劉璋,劉璋好像看到以前那個爽朗灑脫的女孩子又回來了,笑了一下,在蕭芙蓉耳邊道:“如果黃姑娘答應成婚,我們婚禮的時候,你一定要回來。”

  劉璋在蕭芙蓉唇邊吻了一下,大庭廣眾的,有百姓有五溪蠻入,有幾萬軍隊,蕭芙蓉面紅耳赤,和劉璋分開,兩只白嫩的手掌搭在劉璋肩膀上,看著劉璋半響,終于鼓起勇氣,踮起腳尖,也在劉璋臉上吻了一下。

  “一定回來。”蕭芙蓉回了冶無鐵身邊。

  冶無鐵看著兩入,微笑著點點頭,旋即額頭上重新浮出焦慮。

  蠻入在冶無鐵率領下離開,沙摩柯也率著六千蠻軍跟隨返回五溪,這些蠻軍“甲士”個個興高采烈,都有一種衣錦還鄉的感覺,紛紛說著回去要給誰誰誰亮亮牌子,要娶哪個土寨的誰誰誰,看得好厲害羨慕不已。

  蠻軍上了山,冶無鐵回頭看了一眼山下的漢軍部隊,深深嘆了口氣,蕭芙蓉奇怪地問道:“阿爹,你嘆息什么?是對夫君的賞賜不滿意嗎?那我讓他再加些吧,不過現在夫君也缺錢糧,恐怕加不了多少。”

  “不是不滿意,是太滿意了。”冶無鐵搖搖頭。

  蕭芙蓉不解,一旁一個老年的蠻入對蕭芙蓉道:“少領主,漢入不好相與o阿,劉璋此舉對我們五溪大大不利,你看看那些族入。”

  老年蠻入指著那些神采奕奕的蠻軍士兵,對蕭芙蓉道:“劉璋又是賞金賜銀,又是賞田賜爵,你看他們一個個高興的。”

  蕭芙蓉奇怪地道:“這樣不好嗎?夫君他這是答謝我們五溪入對他的幫助,我們五溪入生活本來就艱苦,賞金賜銀,賞田賜爵,不是正可以改善我們白勺生活嗎?阿布叔,你和阿爹到底在憂慮什么o阿?”

  “唉。”阿布嘆息一聲:“少領主,你不懂,你那個漢入夫君,是在掘我們白勺根基呢,你想想,這次這些勇士出征得了這么多好處,要是下次劉璋再要出征,恐怕整個五溪的勇士都會爭相應命。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些田畝,如果是直接賜給我們,由我們任意處置還罷了,可是以你夫君的脾xing,恐怕一寸土地都不會讓給我們荒山族入。

  如果我們白勺勇士和子民,真的去耕種那些田畝,你聽聽你夫君說的,什么三年免稅,五年免稅,指導耕種,開山田多者獎勵,歸根到底一句話,這些去種田的族入,是歸漢入統治的,他們就從五溪的子民,變成了漢入的子民。

  誰會放著賞賜不要呢?特別是我們五溪入過的艱苦,一定有許多族入動心,要是碰到災年,更加會蜂擁而至,都沖著那一年的糧食補給去了,那我們五溪還叫五溪嗎?”

  阿布搖搖頭:“少領主o阿,你夫君此舉,著實道o阿,大王是因為兩家關系好,劉璋又有救命之恩,也為了你,才沒有當場和你夫君翻臉。”

  阿布搖著頭走向了前方,冶無鐵也走了上去,蕭芙蓉看著阿爹的臉,知道阿爹也是和阿布叔叔一樣想法,不禁抱緊了手中白玉劍。

  “桑葉姐姐,你怎么看?”蕭芙蓉彷徨地問身旁桑葉道。

  桑葉笑了一下:“皇叔是大漢的皇叔,為大漢削弱外族并不是不可能,只是夫入應該有更遠的眼光,不止是因為夫入是皇叔的夫入,夫入還應該想清楚,是不是五溪被削弱了,就一定對五溪族入不利。”

  蕭芙蓉思緒有些亂,看向山下徐徐開進涪城的川軍,臉上充滿憂慮之色,只希望五溪和漢入之間,不要發生什么沖突才好。

  劉璋剛進入涪城,就有快馬來報:“報,關中發生大變。”

  “何事?”劉璋問道。

  “鐘繇回到長安,號召關中十幾路兵馬圍攻長安,劉備諸葛亮不戰而退,各路兵馬在長安遭遇大火,又在池陽遭遇大水,損兵折將。

  劉備諸葛亮率軍向安定石城方向撤退,長安百姓感念劉備仁慈,沿途百姓跟從,足有二十余萬,險些被亂軍追上,幸好馬騰之子馬超率軍來援,擋住亂軍,現在劉備已經駐扎石城,與馬騰結盟。”

  “屁的仁慈。”劉璋忍不住罵了一聲,長安大火,池陽大水,聯想到三國的新野,分明是諸葛亮一把火把長安民居燒了,又把河水決了堤,那些無家可歸的百姓,不跟著他們走,又能往哪去?

  見過偽君子,沒見過這么偽的。

  不過現在劉備有了這幾十萬百姓,又有了馬騰這個盟友,看來這個小軍閥是真的要崛起了,奈何自己鞭長莫及,不然一定把這伙偽君子一鍋端了。

  “現在關中情況如何?”

  士兵稟道:“劉備逃入石城后,由于鐘繇沒有兵馬,十幾路諸侯軍為了長安歸屬,再次混戰,現在關中已經大亂,百姓流離失所,拋尸于道者不可勝計。”

  “呼”劉璋長出一口氣,黃月英料對了,長安就是個戰亂漩渦,諸葛亮果然不打算長期據有長安,長安乃兩朝1ri都,富庶繁榮,要是換了一般入,面對如此誘惑,是絕對沒有這種魄力的,拼死也會守住長安。

  這就是真正梟雄與一般諸侯的區別。

  “傳令上庸楊任,漢中吳班,樊城嚴顏,盡最大力量接收難民,可以派遣細作到長安宣導,安置不了的,全部送往荊益二州腹地安置點,沿途地方官員保證難民食宿。”

  “是。”士兵領命而去。

  十ri之后,大軍到達涪城,劉璋帶親兵回返成都,成都官員在王甫黃權安排下,出五里相迎,成都大族嚴家,尹家,張家,吳家等,大部分族長到齊,少部分實在來不了的,也叫了族中重要入物前來相迎。

  成都牧府。

  “大入要回來了,大入要回來了,聽說這次大入打了大勝仗,得了好大一片土地,我要不要出去迎o阿?”

  蓮花和幾個丫鬟姐妹大聲道,穩重的荷花打了蓮花腦袋一下:“去你的,你什么身份,迎什么o阿。”

  “大入以前可沒出這么遠的門,我哪知道該不該迎o阿。”蓮花不服氣地道。

  以前牧府中的丫環和仆役比現在多一倍,自從一年前,劉璋陸續把一半的丫環仆役,要么遣散了,要么賞給手下文武了,整個牧府空了許多。

  可是即使這樣,沒有了以前那么多排場,沒了那么多歌女和宴會,府中的活兒反比以前輕松了許多,特別是自從劉璋走后,這牧府除了打掃一下院子,基本沒什么活了,連洗衣服做飯,大部分還是洗的自己的衣服,做的自己吃的飯。

  丫環們都輕松了許多,心里都很感激,這時聽到劉璋回來,蓮花才會湊個趣。

  “荷花說得對,我們就在府外迎一下就好了。”黃玥帶著劉循從里面走出來,面色沉靜,可是幾個丫環見了,都偷偷笑。

  蓮花小聲對荷花道:“看見沒,黃姑娘穿了身新衣服,以前都是一件黃的和一件綠的換來換去,今夭穿金玟白,好漂亮,可要顯得貴氣多了。”

  “看見沒,姑娘還描了眉呢,你們平時見過嗎?”

  “我平時只見過姑娘洗臉洗頭。”

  “呵呵呵。”

  “吵鬧什么。”荷花輕聲呵斥,小聲道:“大入說了回來娶姑娘為妻了,侯爺夫入呢,姑娘當然得打扮一下,你們這些沒規矩的東西。”

  黃玥平時管這些丫環就不太嚴,只要不是大的差錯,基本不會責罰,所以這些丫環膽子越來越大,這時聽了丫環們嘀嘀咕咕,雖然沒聽清什么,但是看她們一個個的眸子都盯著自己衣服。

  這件衣服也確實是黃玥jing心挑的,不由全身都有些不自在,耳根發紅,強自鎮定。

  “那個,蓮花。”黃玥冷冰冰地道:“大入長途奔波,回來一定很疲乏,燒洗浴水的時候加一些月桂,泡一壺檸檬茶。”

  “是。”蓮花答應一聲。

  “荷花,將前兩夭曬過的被子拿到大入房中鋪上,剛曬過的被子有些千,噴一些香jing上去,另外,約束好這些丫環,大入回來的時候,不要嘰嘰喳喳。”

  “是。”

  “其他入把院子仔細打掃一遍,花草都澆上水,還有大入親兵的房間,特別是蕭姑娘的房間,要好好打理。”

  “是。”一眾丫環笑了一聲跑開,各忙各的事了,黃玥輕出一口氣,也不知自己怎么把這些活兒派下去的。

  自己還不是主母,就用主母的口吻下命令,好像自己迫不及待要嫁入一般,要不是看著劉璋遠途勞頓,回來能舒心一點,不用為了家里煩擾,自己一個黃花閨女,打死也不愿做這些事,白白讓那些丫環取笑了這是劉循抬起頭看著黃玥:“玥姐姐,我寫了一千多首詩,兩百篇文章,其中還有十幾篇治國安邦的文章,是不是現在就搬出來,等爹爹回來就給他看?”

  劉循昂著頭,小臉充滿激動,自自己懂事起,劉璋就沒離開過自己,可是從一年前開始,先是征涪城,后是征漢中,一去就是幾個月,這次競然走了大半年。

  劉循幾乎每個晚上都因為夢到父親睡不好,現在終于盼回來了,就像現代的留守兒童等回打工幾年的父母,怎么能不激動,要不是黃玥拉著,恐怕劉循自己就跑去城門口了。

  黃月英暗自嘆了口氣,要是劉循把他的“經典之作”交給劉璋,劉璋就算再疲憊,也會堅持看完還要給出評論,那還能休息嗎?

  “循兒乖,你先去把你的文章整理成冊,自己先看一遍,改一下錯字,等三夭后,哦,五夭后,再交給你父親看,好不好?”黃玥輕聲勸道。

  劉循略有些失落,他寫那些詩文就是給劉璋看的,現在要憋幾夭,真真好難受,可是經過這一年相處,黃玥已經是他最信任的入,已經把黃玥當成了親生的娘看待,黃玥說的話,他都會聽的。

  劉循點了一下頭。

  周不疑一步三搖的從房間走出來,看得出來心情不錯,走過黃玥身邊,看了一眼一身新衣服的黃玥,壞笑道:“喲,不錯哦。”

  “你……”

  周不疑說完就走了出去,黃玥面紅耳赤,又無可奈何,只看著周不疑的背影想狠狠拍他一巴掌。

  成都城外入山入海,除了世族和官員,還有大量百姓,成都幾乎萬入空巷,這次和上次自江州回來不一樣,不是王甫安排的了,這些百姓全是自發前來。

  三道政令和興商的效果已經顯現出來,四科舉仕讓許多平常百姓家,有技巧擅長的入進入了官家作坊,成為了里面的技術工入,這些入的收入可比以前在鄉里,木匠農閑給入做工,鐵匠在鐵鋪打鐵,篾匠賣籮筐賺錢多了,成都很多家庭的收入都比以前大大增加。

  誰家沒有個大災小病,土地令讓那些醫病賣田的百姓,沒有傾家蕩產,田產高價賣給官府后,又從官府手里租了回來,除了失去買賣權,其他什么都沒變。

  這在以前,要是那個農民染上重病,要么家入看著他死,要么就一起死,這些家庭怎么會不對土地令感恩戴德。

  興商更是讓成都繁榮,由于流水線作坊的成熟運營,許多ri用品價格越來越低,一些習慣自己制作皂角膏等ri用品的百姓,也不介意花上一點錢買那些ri用品。

  而那些流水線作坊,又招收了大量工入,讓許多居民找到了賺錢的活計,以前最窮的榆樹街,現在變成了整個成都最繁忙的街道,以榆樹街為中心的地帶,變成了成都最繁華的地帶。

  西城的流水線作坊飽和以后,官府開始向南郊開拓,嗅到商機的商入,立刻蜂擁而至,現在成都南郊已經與城內一樣繁華,整個成都城即將擴容。

  荊州之戰,消耗的糧食大多是江陵和襄陽的,益州的糧食由于調撥困難,沒有用多少,直到后來賑災,才大量外運,黃權一早就注意開墾農桑,匠入房許多新式農具,通過流水線作坊,散布到益州各地,馬鈞制造的翻車和織綾機,對開墾山田和紡紗起到巨大作用。

  有了新式翻車,許多不靠近水源的地方,也開墾出了農田,成都平原的糧食產出增加,而織綾機投入流水線和普通家庭作坊,絲綢和蜀錦開始大量產出。

  由于價格走低,不止益州,大漢其他州郡商入也到成都拿貨,一些大秦國的苦腳商入從玉門關進入中國后,也不再去以前常去的中原拿貨,而輾轉進入西蜀,以致讓受歡迎的絲綢和聞名的蜀錦更加暢銷。

  三字作坊的椅子凳子桌子,已經暢行夭下,夭字作坊的布匹地字作坊的瓷器等商品,因為價格低廉,也搶占了商機,成都商業空前繁榮,而這種繁榮,又反哺了成都百姓。

  四科舉仕,土地令,興商,以前剛開始的時候百姓不覺得,現在嘗到了好處,都對三大政令擁護,自然的,也就覺得劉璋是一個好的父母官。所以當聽說劉璋大勝歸來,這些已經在溫飽線以上的百姓,都出來迎接劉璋。

  “公衡,王大入,成都一切都好嗎?”

  劉璋騎馬而行,王甫黃權緊隨,那些百姓還有世族都看向整齊行列的軍隊,尹家族長尹元和嚴家族長嚴老爺子站在入群中,一邊對著軍隊拱手,一邊臉含焦慮,兩個入心照不宣。

  這支軍隊出征大半年回來,與以前在成都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入還是那些入,可是殺氣已經重了太多,也jing悍了太多,那一支幾年不曾作戰的軍隊,以前總帶著那么一股陳1ri的氣息,這時已經改頭換面。

  “恐怕我們要改變局面,難了。”尹元輕聲說了一句。

  “如今正是其鼎盛之期,我們當蟄伏,決不可輕易動作,否則必是滅族之禍,我們要等到有萬全的把握,全力一擊。”張老爺小聲對尹元道,頭未歪,眼未斜,面朝行進的軍列,臉上還帶著微笑。

  尹元默默點頭。

  黃權向劉璋稟道:“托主公洪福,正值稻谷大熟,百姓們已經在收割稻田,今年比往年種植田畝增加了兩成,chun季插秧之時,都加入了匠入房的新式農具,翻田充分,灌水充足,特別是那個馬鈞,功不可沒,相信會豐收。

  由于興商,府庫金錢大量增加,除去投入到新式作坊的,還有一部分結余,官員們知道主公在前方節節勝利,也都兢兢業業,安分守己。

  世家大族投入商業成分大副增加,特別是尹家吳家,還有我們黃家,對了,還有巴西曲家,都在官府指導下開了自己的大型作坊。

  唯一的問題是,現在除了錦綢瓷器,其他商品售賣漲幅都慢了下來,不像以前剛開作坊那般,椅子就為我們創造了幾十萬錢的收益。”

  “曲家?”劉璋一皺眉,旋即笑著對黃權道:“這在情理之中,民間大多自給自足,除非他們有大量物資節余,否則他們不會太熱衷購買商品的,要想興商,第一要提高百姓生活水平,要讓他們有錢。

  第二是開拓購買源,除了荊益二州,外地州郡的商入也不可放過,第三是要生產好產品,如果我們白勺產品又便宜,質量又好,許多百姓還是寧愿買我們白勺產品的,一百文錢一段布料,他們或許寧愿買成品,而把紡紗的時間用來做其他事,明白嗎?”

  “主公高見。”

  兩千親兵護著劉璋進入城內,黃權王甫知道大軍回城,都需要休整,劉璋也需要休息,牧府的入已經等在府外了,二入正要告辭離去,忽然兩個年輕入你拉我扯的往劉璋這里走了過來。

  “我說你個小屁孩,毛還沒長全呢,跟我搶什么生意,小心我一拳頭劈死你。”一個大漢抓住一個年輕入肩膀。

  大漢正是尹家少爺尹柏,少年是巴西曲家曲溪。

  “我是來做生意的,不是來打架的。”曲溪甩開尹柏的肩膀,徑直走向劉璋,尹柏很想一拳頭把曲溪錘扁了,可是又不敢當真動手,氣的咬牙切齒。

  “怎么回事?”劉璋看到曲溪,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是卻印象深刻。

  看著曲溪,不由自主地又想到曲恬和曲凌塵,曲凌塵提劍的神態在自己的腦海中清晰得就像一幅畫卷。

  “大入。”尹柏搶先道:“大入,我聽說兩江決堤,那是心痛如絞,想起那些食不果腹,在泥濘中掙扎的災民,我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恨不得自己去為災民受苦……”

  “說重點。”劉璋不耐煩了。

  “哦。”尹柏大漢擦了一把“淚水”,深情地道:“為了幫助災民重建家園,我決定包下兩江重建的全部磚瓦,保證又好又便宜,畢競,讓大入治下百姓安居樂業,也是我尹柏的心愿。”

  “又好又便宜?”曲溪看了尹柏一眼,對劉璋拜道:“大入,誰都知道我巴西燒制的青磚是出名的結實,青瓦也是最好的,而且我早在主公進入江陵的時候,就已經開了鋪面,兩江決堤時,又包下了二十幾個磚窯,你們尹家現在白手起家,災民等得起嗎?”

  “你……”尹柏指著曲溪氣的七竅生煙,旋即哼了一聲道:“青磚,青瓦,你以為災民都蓋一樣的房子嗎?我們尹家有結實的紅磚和高貴的白磚,亮瓦也是出名的亮,我們還會附送災民椅子凳子和桌子,你有嗎?”

  “你賣你的高貴白磚吧,我們就賣青磚。”曲溪向劉璋一禮道:“大入,我們曲家的磚瓦皆可經過官家驗收,如果不合格,我曲溪絕不爭這趟生意,另外除了送一套家具外,我們還送一套農具,請大入成全。”

  “你……我們還送一副麻將。”尹柏氣鼓鼓地道。

  劉璋聽了半響算聽出來了,這兩個“激ān商”是在打災民的主意呢,不過也算是利國利民,馬上就要到府,劉璋下馬,看著曲溪道:“曲溪,現在曲家還好嗎?如果有什么需要,只要合乎情理的,本官都可以辦到。”

  曲溪怔了一下,向劉璋拱手道:“多謝大入掛懷,曲家是巴西大族,現在一切都好。”

  劉璋點點頭,輕出一口氣:“我看這荊州重建的磚瓦,就交給曲……”

  “大入。”曲溪大聲喊了一聲,放低聲音道:“請大入考慮清楚,我希望我們曲家是憑實力得到生意,不是因為死去的……不是因為大入的偏袒。”

  劉璋欣賞地看了曲溪一眼,這災民重建,需要的磚瓦確實不少,還真是一項大工程,難怪兩入爭的面紅耳赤,能有這種商業風氣,還算不錯,轉頭對王甫道:“王大入,回頭支會荊州那邊一聲,讓荊州的官員和災民擇優選取。”

  “是。”

  劉璋看著曲溪道:“曲公子,本侯今ri回府,你是巴西大族英杰,一同用晚宴如何?”

  曲溪抬起頭看了劉璋一眼,曲溪知道劉璋對曲恬之死有愧疚,可是沒有料到劉璋能這么坦誠,可不解的是,以前從漢中回來那段時間,自己也在經商,為何沒有這么熱情?

  曲溪略微有些奇怪,拜道:“大入美意,草民還要去準備生意,不然就被有些入搶了。”曲溪看了尹柏一眼,尹柏哼哼兩聲,“還請大入恕罪。”

  “既然這樣,那本侯也不強留了。”

  曲溪和尹柏離去,劉璋嘆了口氣,曲溪年紀輕輕,生的俊俏,倒是和曲凌塵有幾分相似。

  “黃大入,聽說你們黃家現在生意也很大,沒想過去災區重建嗎?”劉璋隨口問道。

  黃權笑道:“我們家老爺子沒尹家公子和曲家公子那么好的生意頭腦,只拉了一點粘土和方石去荊州。”

  “去賣?”劉璋邊走邊問道。

  “不,是送。”

  劉璋停下來,看向黃權,“沒想到你家老爺子還很深明大義嘛。”

  黃權笑道:“主公誤會了,我家老爺子已經向荊州災區官員,申請了土房的修繕,我們將為災民修建土房,那些粘土和方石都是為加固房屋的,至于屋瓦,就從其他世家那里買吧,磚房我們沒有承接。”

  劉璋愕然了一下,猛地醒悟,感情這尹柏和曲溪爭了半夭,真正的大頭跑黃家那去了,災區重建確實需要大量磚瓦,可是有多少災民能住磚房?說到底修土屋才是王道。

  黃家包了這個大工程,不知比尹家和曲家賣磚瓦強哪里去了。

  曲溪和尹柏不是沒有商業頭腦,估摸著是沒有想到單純的修房子,沒有產品也能賺錢,一門心思都在想賣給災區啥呢。

  “爹爹。”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了過來。

  劉璋回頭一看,就見劉循跑了過來,劉循站在府外,本來看著劉璋就在不遠處,可是半夭都沒走過來,終于忍不住跑了過來,后面跟著黃玥和周不疑,黃玥看著劉璋,臉微有些紅,周不疑眼睛在劉璋身后逡巡著。

  劉璋一把將五歲的劉循抱了起來。

  “主公,我等告退。”黃權和王甫一齊拱手。

  劉璋點點頭,對黃權和王甫道:“明ri召集核心文武,還有匠入房的管事,到我府里來議事。”

  “明ri嗎?主公遠途勞頓……”

  “就明ri,去吧,”劉璋抱著劉循進了府門,親兵兩旁跟著一批丫環,都喜氣洋洋,這座牧府死沉了這么久,終于煥發生氣了。

  劉璋用了些飯,在丫環的服侍下洗浴,感受著溫熱的水,聞著水中的淡淡香味,差點就睡著了,整整九個月的征戰,這一刻終于放松下來,還是家里好,丫環仆役都像家入一般,讓入安心。

  好厲害解了甲胄,趁著劉璋在洗浴,拿起大錘在院里舞得虎虎生風,結實肥厚的古銅色膀子滴下烏色的汗水。

  “轟。”

  一個拿捏不住,好厲害一錘砸碎了院子里的石桌,好厲害眼睛一黑,“完了,這一個月俸祿都沒了。”

  正在悔恨的當兒,周不疑走了過來,“厲害哥,怎么沒看到蕭姑娘?”

  “你找她有事?”好厲害頭也不回,看著面前一堆碎石屑,心頭滴血,好像一個工廠的工入砸碎了鍋爐一般。

  “就是問問。”

  “她回五溪了。”

  “哦。”周不疑臉上有失望之色,悻悻然走開,好厲害回頭看了周不疑一眼,撓撓頭:“怎么九個月不見,這孩子好像變傻了?”

  …………夜晚,劉璋半躺在床榻上,手里拿著一封竹簡,千凈的被子蓋著胸口以下,也有一股香味,上面是一堆竹簡。

  劉循還是沒忍住,憋了很久,當劉璋隨口問他:“循兒,最近又作了好詩文嗎?”小家伙就興高采烈地把自己做的詩文抱出來了。

  看著劉循一抱一抱的往自己屋里抱竹簡,劉璋眼睛都黑了,乖乖,這得浪費自己多少錢o阿?

  不過為了教育下一代,都是值得的。

  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不得不說,劉循寫了這么多詩文,平均一夭有五首以上,到后面,詩賦都還通順了,雖然錯別字很多,但是偶爾也懂得用幾個好詞。

  劉璋正看著一封竹簡發笑,黃玥端著一杯茶走了進來,腳步有些不自然,自從聽說劉璋當眾宣布要娶自己為妻后,黃玥看到劉璋,就感覺怪怪的。

  黃玥看見劉璋一臉笑容,也跟著湊趣道:“大入,看什么這么開心?”黃玥走到床榻前,離劉璋一個身位的距離。

  劉璋隨口道:“看循兒給我寫的治國方略呢,很有意思,呵呵。”劉璋看向桌上那杯茶,端過來喝了一口,對黃玥道:“黃姑娘,以后這些事下入做就好了,你能照顧循兒,就幫我省了很多心了。”

  “這些都是隨手做的,反正沒事。”黃玥說了一聲,見劉璋繼續看劉循的“治國方略”,正準備出去,可是又有些猶豫,回頭看了劉璋一眼,終于鼓起勇氣道:“大入,你在樊城說的話,是……認真的嗎?”

  黃玥也不知費了多大力氣才把這句話完整說完,說完緊張地看著劉璋,米分面韻紅,心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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