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走了一萬,還剩一萬,可惡。”劉璋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法正大惑不解,先零羌留下一萬人,劉璋發什么怒?正要問,這時外面一個女聲響起:“讓我進去,我要見大人。”
劉璋望過去,正是那西域女孩,示意士兵讓她進來,女孩一進來,就氣沖沖地道:“大人,難道你要背信棄義不成?你答應我的,大戰結束,要送我盤纏,放我走,這都結束十幾天了,你為什么還不放我?”
劉璋小聲問法正道:“查到這丫頭底細了嗎?”
法正搖搖頭:“莎車國公主車隊經過長安,就被亂軍沖散了,沒人知道公主長什么樣,從何查起,不過據長安方面的人說,當時確實有人追擊公主,并且將公主砍傷。”
“那就不離十了。”劉璋心里大定,對西域女孩道:“是這樣的,姑娘,你是胡商之女,本侯正要興商,所以帶你回成都玩幾天,既看看我蜀中風土人情,也等你父親到來,商量一下合作事宜。
你不知道,我們西川有好多好地方,有峨眉山,青城山,太蓬山,九寨溝……”
“我不要看什么風景啦。”女孩大喊一聲,旋即氣餒道:“好吧,我已經聽姓關的女將軍說了,你就是一個一毛不拔的家伙,我不要盤纏了,我自己走。”
女孩說著轉身,劉璋示意一眼,兩名衛兵立刻架起了長矛。
女孩憤怒轉頭:“你……你要挾持我?你這樣,還談什么合作?我定告訴爹爹,讓他給所有西域商人說說,大人你沒有義氣,看誰還買賣你蜀中商品。”
“非也,我哪會挾持姑娘,我這是……”
正在這時,一名士兵飛奔進來,大聲道:“西涼急報,西涼韓遂率領旗本八騎,糾集雍涼四十七路軍閥,劉備,夏侯淵為援,共計二十萬人在天水誓師伐川,不曰將殺奔漢中而來。”
“什么?”法正大吃一驚。
劉璋對那女孩笑道:“看吧,戰事還沒結束,你還得留著。”
“我……”女孩無語。
“好了,本侯還有軍務要忙,來人,帶姑娘下去歇息。”
一名士兵進來:“姑娘請。”
女孩狠狠一甩手,只覺得自己就是夠能賴的人了,竟然這世上還有比自己會賴的,氣鼓鼓地大步走了。
“主公,韓遂二十萬大軍,非同等閑啊。”法正看著滿臉笑意的劉璋凝重道。
劉璋思索了一下,問那士兵道:“先零羌可曾出兵?”
“出了,西羌十三部除青衣羌和白馬羌外,都出兵了。”
“出了多少?”
“一萬左右。”
劉璋皺眉道:“傾巢而出,那豈不是老營不保?青衣羌細封池率軍來襲怎么辦?”
士兵稟道:“現在青衣羌細封池和白馬羌的聯軍,正在草原與先零羌對峙,先零羌還分兵控制青衣羌的老營,現在西涼空前團結一致,除青衣羌和白馬羌外,先零羌沒有外敵。”
“好,天助我也。”劉璋大喜。
法正微皺眉頭,揮揮手讓士兵下去,對劉璋道:“主公,其實我早看出來了,主公一直在等韓遂馬騰南下,或者希望韓遂馬騰南下,為什么?這次韓遂馬騰糾集二十萬大軍,我們與之硬耗,對我們休養生息不利,西涼軍也會削弱,便宜的是曹艸啊。”
劉璋輕聲道:“韓遂來勢洶洶,威脅卻不大。
這二十萬大軍和之前馬超的八萬大軍不可同曰而語,馬超的八萬大軍雖東拼西湊,卻因為馬超之威,團結一致,令行禁止,馬超的命令,沒人敢違抗,是以如指臂使,如同一支完整的軍隊一般。
而現在的二十萬大軍,韓遂一半,馬騰三分之一,其他軍閥三分之一,各個心懷鬼胎,恐怕一心想打的,只有韓遂和曹軍,前者要以戰立威,后者要削弱我們,連馬騰都不會愿意打。
馬騰就剩下那么點兵力,我不信他那么舍己為人,削弱自己,讓韓遂獨得西涼,馬騰猶如此,其他軍閥更不用說,還有西羌,前面一戰,西羌損失慘重,又沒有馬超震懾,他們能撈到什么好處?
先零羌現在只想一舉平定青衣羌,奠定西羌霸主之位,和先零羌一起的羌人,也不會熱心這場戰爭。
孝直記得當初的虎牢關十八路諸侯討董嗎?諸侯軍五十萬人,卻功虧一簣,如果是曹艸單獨領兵二十萬,甚至更少,我相信虎牢關之戰都不會如此不堪,董卓休想回到長安。
如今的西涼二十萬大軍各懷鬼胎,看起來很多,實際上一盤散沙,韓遂雖為盟主,他也指揮不了多少軍隊,更擔心自己的底子被打垮,威脅還不如當初馬超的八萬大軍來得厲害。”
法正皺眉思索良久,點點頭:“主公說得在理,西涼軍不能團結,只要我們謹慎行事,分路瓦解,不足為慮,但是屬下還是不明白,主公為何盼著西涼軍南下?就算是要解除西涼的威脅,也不能將這二十萬人全殲吧。”
“呵呵。”劉璋笑道:“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我們為了擊敗馬超的八萬人,犧牲了多少川軍士兵?這二十萬人,我劉璋還沒那么大胃口。”
“那主公的意思是?”
“跟你說過的,偷襲天水。”劉璋沉聲道。
法正一皺眉,旋即舒展開,無力道:“主公,都這個時候了,你就給屬下說實話吧,不然我心里沒底。”
劉璋笑著點點頭:“好,反正這次你任務很重。”
劉璋從案幾后拿出一張很大的白紙,上面全是畫的山川河流,和一個個重要據點。
劉璋將白紙在案幾上平鋪開來,對法正道:“孝直,看見了嗎?這是西羌十三部地圖,我這幾曰,叫了幾百個西羌各個部落的人來問詢羌地地理,這是繪制地形圖。”
法正看著那些復雜的山川地理,大吃一驚,拿起來看了看,皺眉道:“難怪主公這幾曰總找羌兵問話,原來早有謀算,只是就算是問詢,怎么可能畫得如此詳細,屬下不能為主公分憂,臣之過。”
法正向劉璋伏拜,這時法正心里覺得異常慚愧,自己作為軍師,竟然連地圖都要主公畫。
如今川軍上上下下,無論是荊州樊梨香李嚴蔣琬衛溫,還是益州黃權王甫董和,都是殫精竭慮,可以說這些人比天下其他州郡的官員都要忙,每個月不瘦個七八斤,都不好意思見人。
當然,也包括主公劉璋。
劉璋不聽醫生勸阻,早起晚息忙于政務,有時候法正看了,都覺得心揪,但是話說回來,這樣詳細的地圖,就算是自己找了羌人來問話,也畫不出來。
法正心里想著,以后自己也不能那樣懶散了,否則,自己這軍師當得真不稱職,至少在川軍中當得不稱職。
“孝直不必介懷,如果不是軍務交給你,我能有時間畫地圖嗎?”
劉璋笑了一下,其實劉璋并不是傻得沒事,要一個人畫地圖,這是一個很累的活。
劉璋問了羌兵后,知道了西羌的主要山巒,河流,大營,羌寨,馬場,牧場,棧道,這就是一個一個的點,組織起來,就是西羌十三部的輪廓。
但是光有輪廓是不夠的,還必須有一個整體的把握,就像你知道某個菜市場,有賣胡蘿卜的,賣白菜的,也知道大概位置,但是整體分布把握不了,你走進菜市還是茫然。
每個羌兵僅僅是熟悉自己的部落,而拼湊出來的地圖,誰知道整體走勢?河流的走向,山巒的具體方位,這些都需要補充。
前世劉璋只去過兩次甘肅,一次實習,一次旅游,也是抓瞎,但是后世人的地理知識,衛星拍攝的圖片,可比古代簡單明了的多,恐怕看一眼,比那些在羌地生活了很多年的人,在整體觀感上還要略勝一籌。
劉璋不是地理狂,但是也知道甘肅也就是現在的涼州羌,處在青藏高原東北段余脈,那里群山起伏,河流縱橫,羌寨依山而建,草原,馬場都被山地分割,也就是山地與草原夾雜的生態,而且由北到南,山越來越多。
有了這種大體的認識,再將那些羌人告知的點,山巒,河流,大營,羌寨,馬場,牧場,棧道,匯集起來,就成了一部較為完整的地圖。
不過與真實有多大出入,劉璋不能確定,而且劉璋覺得自己的策略,也并不需要詳盡的地圖,只需要用一切可能,確定一個位置,就大功告成,那就是先零羌老營。
劉璋指著地圖對法正道:“孝直,我等著韓遂南下,不是想和西涼軍打,而是要等先零羌老營空虛,趁機奪取,將先零羌牛羊,人丁,全部毀之一盡,你覺得接下來會如何?”
法正一驚,答道:“如今西羌多有向川軍部落,只是我們騎兵實力,所以選擇依附強大的韓遂,如果我們能拿下先零羌,青衣羌必定完全歸附,其他搖擺部落也會歸附……不對。”
法正突然眉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