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璋看著大義凜然的魯肅半響,突然哈哈大笑,拍了一下魯肅的肩膀:“本侯剛才不過是戲言,真是那諸葛村夫蠱惑于本侯,豈有此理,本侯差點被他騙了,子敬先生千萬不要見怪。”
“蜀候哪里話,魯肅就知道蜀候深明大義。”
魯肅被劉璋搭著肩膀,坐上了側位,劉璋嘆口氣道:“子敬先生,其實剛才本侯那么激動,也并非全因諸葛村夫挑唆,實在是為了山越的事焦頭爛額。
你說說,本侯用了一年時間平定荊州,滿目瘡痍,世族叛亂這才過去多久?竟然又來大戰,還要不要荊州百姓活了?
本侯剛剛打了西羌和南蠻,府庫耗盡,不瞞子敬先生,現在我的府庫糧倉,是一文錢一粒糧食也沒有了,就等著今年夏季第一季稻收獲,維持生計啊,這要是再跟山越人打,哪來的糧食。
唉,想想就頭疼,可是這外族入侵,咱不能放著不管吧?今天辯論有一句話說得好,外患大于內賊,這山越人不除,我如何與國賊曹操對抗?我思前想后,終于讓我想到一個主意,可以絕山越之患。”
“哦,絕山越之患?什么主意?”魯肅好奇問道。山越是叢林民族,魯肅才不信劉璋不出動大軍,能夠絕了山越之患。
“這事還得子敬先生相助啊。”劉璋神秘地小聲對魯肅道:“我決定趁著山越軍大軍在桂陽,讓江東軍襲擊山越老營。如此一來,大事定矣。”
劉璋說著。興奮地拍了一下魯肅肩膀,魯肅驚在當場,一愣一愣的,慌忙擺手。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
“為何不可?”劉璋奇怪道,突然興致又來了,笑瞇瞇道:“我覺得這事很妥當啊,子敬先生。你看我給你分析一下。
第一,根據探報,山越軍此次攻擊桂陽,鄱陽湖一帶夷寇幾乎傾巢出動,對江東軍毫無防備。
第二,江東軍在柴桑握有重兵,其中不乏收編的山越人和專門訓練的山地部隊。要攻入守衛虛弱的鄱陽湖山越老宅,并不是難事。
第三,山越人這次太過猖狂,竟然不考慮到江東軍是我們盟友,就全軍遠征,桂陽距離他們老家有半月以上路程。等山越主力回來后,你們江東軍早把他們老寨掀了,對不對。”
“蜀候,此事萬萬不可啊。”魯肅急道。
“有何不可?”劉璋奇怪道:“如果本侯端盟友架子,就是跟子敬先生見外了。可是我覺得,這次山越人不自量力。傾兵遠征,是江東軍剪除鄱陽湖夷患的大好時機啊。
以前山越人對老寨有防備,每次出動都留下年輕族人鎮守,叢林艱險,易守難攻,江東軍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效果也不顯著,這次鄱陽湖山賊如此作為,不是自取死路嗎?此戰機,千古難覓啊,哈哈哈哈。”
劉璋哈哈大笑起來,魯肅臉色漲紅,怎么也沒想到劉璋竟然會這樣要求,山越軍敢傾兵而出,不是就是因為與江東軍結盟了嗎?
要不然桂陽那么遙遠,給山越軍一百個膽子,山越軍也不敢出動大軍,更別說全軍出動。
要是江東軍去襲擊山越人后方,正如劉璋所說,現在的鄱陽湖山越老寨,空虛無比,一襲就破,可是之后呢?
山越人可不止鄱陽湖一處,吳郡,丹陽,會稽,到處都是山越人,這里滅了鄱陽湖賊人,山越人都知道了江東軍背信棄義,必然大怒,從此以后,這些山越人怎么還會相信江東軍?
那對江東軍的損失是無法估量的。
“子敬先生,子敬先生。”劉璋手掌在魯肅眼前劃了幾下:“子敬先生,你覺得本侯的妙計怎么樣?本侯真是佩服自己的才華啊,竟然想出這么偏門的絕招,如果有什么不對,還請子敬先生指教。”
“蜀候,此事事關重大,魯肅需回去跟主公商量。”
“子敬,你這話就說過了吧。”劉璋一下子不高興起來:“你是江東大都督,江東誰不知道子敬先生一言九鼎,無論軍事政治,吳侯都會尊重子敬先生。
如果是有損江東利益也還罷了,我覺得這事如此靠譜,對江東軍百利而無一害,子敬先生這都不答應,恐怕說不過去,我是斷斷不會相信諸葛村夫所言的,但是我手下這些武將,個個大條沒見識,他們說不定被蠱惑了,要是子敬先生不答應……”
“主公,廢什么話,江東這點要求都不答應,根本沒拿我們當盟友,我黃忠愿做東征先鋒。”
“我看諸葛亮的南北之策不錯,我們與劉備并力東征,先消滅了異姓諸侯再說。”
“江東不攻鄱陽湖,我們自己帶兵過去攻。”
滿堂殺氣騰騰的武將立刻鼓噪起來,對魯肅怒目而視。
“你們說什么屁話呢?”劉璋橫了氣勢洶洶的眾將一眼,“江東是我們盟友,子敬先生是本侯朋友,有你們這么恐嚇朋友的嗎?”
劉璋轉向魯肅,和顏悅色道:“子敬先生,我實在不明白,我們與江東是盟友吧?這討伐鄱陽湖山賊對江東穩定有利吧?你們為什么不答應,除非……難道你們真和山越人……”
“沒有沒有沒有,絕不可能。”
魯肅連忙否定,他當然知道劉璋和武將唱雙簧恐嚇江東,可是他能有什么辦法?劉璋口口聲聲站在盟友角度,幫助攻打異族,又是以實擊虛,自己根本沒理由拒絕。
當初是想山越人攻擊,擾亂荊州,讓劉璋斷絕東征之念,卻沒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現在看來。劉璋已經清楚山越人進攻是自己安排的。
以劉璋性情,如果自己不給個合理的解釋或者善后。很可能真的引來川軍。
川軍水軍十萬,步軍三十萬,北方漢中天險,西羌南蠻五溪蠻歸附,可傾兵出江東。
江東五萬水軍,數萬戰力極低的步軍,絕不可能是川軍對手。
誠如諸葛亮所料,如果川軍當真攻打江東。財富根基深厚的江東世族,可以將川軍拖入戰爭泥潭,但是江東世族不自己也陷入戰爭泥潭了嗎?
如果川軍最終戰敗,可以想象,江東也會變成一片廢墟,一蹶不振。
如果川軍獲勝,江東各大世族只有被屠滅的命運。
魯肅一想到與川軍開戰的結果。就不寒而栗。
“子敬先生,你自己回去考慮吧,三日后給本侯一個答復,一來堵住我川軍好戰將軍的嘴巴,二來給諸葛村夫看看,川軍與江東的友誼。牢不可破。”
魯肅失神地退出州牧府,走到門外回頭看了一眼“蜀候”的牌匾。
“劉璋,虎狼之君啊。”
第二日的辯論,諸葛亮準時出席,可是精神狀態不好。而且額頭上腫了一個大包,引得人們紛紛猜測。
諸葛亮。魯肅與王異一干士子,辯論激烈,但是諸葛亮和魯肅都有些心不在焉,比昨日要消極許多,風頭都讓士子搶了去。
這一場辯論,因為諸葛亮和魯肅的加入,天下威名,四科舉仕的影響力覆蓋江東和北方,無數外地郁郁不得志的士子,開始努力鉆研荊益考試科目,摩拳擦掌,都準備趕赴荊益,在下一次四科舉仕一試身手。
轉眼數日過去,王異以第一名成績突圍四科舉仕的文試,與其他優秀士子都安排了底層官職磨練。
清晨,諸葛亮來到牧府大門,遞上拜帖。
“諸葛先生要見本侯,可正式上堂,為何遞私貼?”
丫環上茶,諸葛亮盯著茶杯久久不語,“蜀候,諸葛亮是來辭行的,我主與蜀候盟約一事,還請蜀候思量。”
“本侯會的。”
“另外還有一事,乃是亮私人請托,請蜀候恩準。”
“說吧。”劉璋吹了一下茶葉,慢慢喝著。
“貴軍軍師黃月英,乃是亮發小好友,也是亮未婚妻子,如今有些疾病,請蜀候恩準亮將月英帶回長安照顧,亮感激不盡。”
諸葛亮說話一般都飽含中氣和灑脫,高談闊論,指點江山,很少像現在這樣客氣。
劉璋喝了一口茶,緩緩吐出三個字:“不可能。”
“為什么?”諸葛亮一下站了起來,不可理解地看著劉璋:“黃月英是蜀候軍師,如果她能正常思考,亮絕不可能提出這樣的要求,可是月英現在都這樣了,對蜀候已經沒用了,為什么不讓亮帶回去照顧。”
“黃月英是我川軍軍師,不管她能不能正常思維,我說是就是。”劉璋緩緩道。
“劉璋。”
“諸葛匹夫,對我家主公說話客氣點。”好厲害怒視諸葛亮。
諸葛亮盯著劉璋:“劉璋,你是不是喜歡月英。”
“是。”
“你也配。”諸葛亮一字一頓吐出三個字,恨恨看著劉璋。
劉璋詫異地看了諸葛亮一眼,沒想到諸葛亮也會如此控制不住情緒,那個三國第一智者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一直是波瀾不驚,天下在握的形象,面前的諸葛亮實在與想象中的相差甚遠。
“劉璋,你堂堂蜀候,做事沒有絲毫廉恥,趁著月英身中烈毒,你趁人之危,還鬧得天下皆知,月英一生名譽就毀在你手上。
現在月英生病,神志不清,你就趁著這個時候討好她,讓她傾心于你,你這么做與欺騙一個三歲女孩有什么區別?你不覺得你太可恥了嗎?
月英冰清玉潔,本對你沒有感情,你就耍這些伎倆,你很有優越感嗎?現在竟然還拖著月英不讓她走,任何人都可以說喜歡月英,就是“喜歡”兩個字從你嘴里冒出來,讓人惡心,我要是你劉璋,怎么有顏面面對月英,你不慚愧嗎?”
“你放什么屁呢。”好厲害一腳踏出,推了諸葛亮一把,諸葛亮立即倒飛而出,與桌椅一起摔倒在墻角,嘴角吐血。
好厲害氣憤不過,還要上前,被劉璋攔住,劉璋站起來走到諸葛亮身邊,蹲下身對諸葛亮道:“我不想解釋太多,諸葛孔明,戰場上我們是對手,你來成都我不會殺你,你進城貼傳單發傳單,是因為你不了解我劉璋。
情場上,我們也是對手,我同樣不會趁人之危,月英至今冰清玉潔,你以為我對黃月英怎么樣,你同樣看錯了我。
我會盡全力治好月英的病,可是你要我將他交給你,休想。”
劉璋站起來:“來人,給諸葛亮治傷,送出成都。”
“是。”兩名軍士進來,抬起諸葛亮就走。
黃玥從里面走出來,“主公,都說諸葛亮睿智,博古通今,可是玥兒怎么看他如此輕浮?”
“情到深處,又有幾個是理智的。”
黃玥雙手環上劉璋的脖子,下巴放在劉璋肩膀上,輕聲道:“幸好玥兒已經是夫君的人了,不然玥兒也不知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呢。”
魯肅最終答應了劉璋要求,在失信于山越和與川軍開戰中間,魯肅只能選擇前者。
就在山越數萬大軍攻打桂陽時,江東軍奇襲山越鄱陽湖老營,大寨被燒毀,山越婦孺老弱紛紛逃難。
法正樊梨香趁機招降山越軍,吸納大批山越勇士和難民進入荊南四郡,開辟屯田,充實了荊南四郡的人口。
鄱陽湖一帶山越人遭遇致命打擊,江東軍柴桑周圍的威脅解除,但是會稽,吳郡,丹陽等地的山越人,對失信的江東軍抱持濃重的猜忌,原本被打服的山越部落,重新反叛,孫權不得不花費大力,繼續與山越軍作戰。
巴陵養兵的周瑜,聽說了此事后,再次吐血,主動請表暫代大都督,魯肅也同意去位,但是張昭顧雍等人,以山越造反,江東軍剛經歷合肥大敗為由,力諫孫權,孫權最終以周瑜病勢為愈,婉言拒絕了周瑜的請命。
一年之后。
西南絲綢之路在蠻人和交州士燮的配合下,開通迅速,三個月時間就出了滇州,之后大批蠻人為了工錢,自愿進入更南的地區開路。。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