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統抓起一把蘆葦草點燃,交給姜隱,“來,燒我。”
“啊?”姜隱愣愣地看著龐統。
“叫你燒就燒,反正已經長的夠難看了,再燒難看點也沒事,只要不燒死就行,快點。”
姜隱終于明白龐統的意思,點燃了龐統的衣服和頭發,大火騰在龐統身上燃起來,龐統疼的哇哇大叫,實在受不了了,一下子跳入湖水中,等姜隱把他拖上來,龐統已經暈了過去。
轉眼劉康已經快三歲了,劉循九歲。
“叫哥哥。”劉循捏著弟弟的臉逗劉康。
劉康似乎很生氣,扯開劉循的手,到一邊一個人玩去了,劉循顯得有些尷尬,看了劉璋一眼,劉璋摸摸劉循的頭。
經過周不疑的教導,劉循不再像以前那樣古板,除了寫詩作文,其他許多方面都很擅長,對治國理政,也有自己的見解,只是還是太過仁慈。
甚至隨著漸漸長大,劉循有時候開始質疑劉璋的一些做法,這讓劉璋有些頭疼,而周不疑似乎沒有扭正劉循的意思。
相比劉循,劉康雖小,可更讓劉璋費心,主要是一路病坷,三天一小病,十天一大病,要是小戶人家,光他吃藥就得吃個傾家蕩產。
劉康吃藥比吃飯還多,身板小的可憐,劉循就夠文弱了,劉璋沒想到這個兒子更文弱,不但黃玥每次看到劉康心疼,劉璋也看著焦慮。
可是劉康似乎性情并不弱。除了黃玥和侍女荷花,其他任何人都很難近他的身,一般人接近他,輕則自己爬開,重則胡亂抓咬,劉璋就不明白,這小家伙心里在想什么。
而從劉康兩歲,劉璋就再也沒聽到過他的哭聲。
除了柔弱的身板,劉康果然是自己親生兒子。更像自己一些。
黃月英剛教完關銀屏用刀,大汗淋漓都走回來喝了口茶,就要再去,劉璋叫住她:“月英,該吃藥了。”
“哦。”黃月英答應一聲。仿佛很不高興。
劉璋端著一碗藥,黃月英苦著臉道:“這么苦的藥,我又沒病,還每天都吃,這次說什么也要主公喂我,我才吃。”
“不行,自己喝。”
劉璋把藥碗遞到黃月英手上。黃月英抬起眼皮瞥了劉璋一眼,拿起湯匙奮力在藥碗里一戳,仿佛和那藥有仇般,狠狠地送入口中。
“坐下吧。瞧你這一頭汗,你只要指導一下就好了,不用自己跟著舞刀弄錘。”劉璋一邊用袖子給黃月英擦汗,一邊說著。
黃月英將腦袋前傾一點。讓劉璋更方便一些,嘴里道:“那樣豈不是不盡職盡責了。我才不要。”
劉璋搖搖頭,就在這時,一名士兵緊急來報。
“報告主公,東青衣王煦有重要公文呈上,請主公立即批示答復。”
“哦?”劉璋神色一擰,急忙扯過信紙看了起來,越看越皺眉。
“主公,劉備與韓遂大戰一年,韓遂兵敗海子湖,率領三萬殘兵敗將投于西羌,屬下擅自做主,將其收留,并請主公立即起大軍殺入西涼,與劉備決戰。
此時決戰,對我們有三個好處,第一,韓遂來投,韓遂帶來的不止是三萬西涼騎,韓遂在西涼威望甚高,我們利用他可獲得大量涼州人與涼州羌氐支持。
第二,劉備剛剛安定西涼,大量軍閥名義歸附,實則并未歸心,我軍攻打,必然事半功倍。
第三,劉備雖擊敗韓遂,但西涼還有敵人首領折蘭英,小盤山北宮止等軍閥,尚未歸附,我軍若出,劉備軍必然不能全力抵擋。
如果我們現在不出兵,則有三大貽害,以劉備假仁假義,諸葛亮龐統睿智,韓遂影響力將日漸消弭。
劉備也會趁機整軍,將未完全歸附的軍閥,納入自己的控制之中,形成統一的西涼軍,戰力將大大增加。
劉備野心勃勃,如果屬下所料不錯,劉備擊敗韓遂后,下一個目標必定是折蘭英與北宮止等軍閥,若這些軍閥被平,劉備將徹底掌控西涼,再難解除。
如上所說,攻則三便,不攻則三害,屬下力諫主公立即發兵西涼。
屬下知道主公一定在為糧草擔憂,兩年前西羌之戰,一年前南中之戰,我們都絕無可能拿出足夠的糧食出征。
但是我們現在修養了一年,有一定的存糧,雖然無法支撐大軍,可是凡事在于人謀,王煦認為,糧草乃細枝末節,只要想辦法,一定能籌措足夠糧食。
如今天賜良機,糧草請主公盡量籌措,發兵西涼,主公與我皆深知,時不我待。”
“主公與我皆深知,時不我待。”
劉璋念著這句話,明白王煦的意思,如今四年過去,距離大限僅僅一年,而這封信紙上,隱隱有干涸的血跡,王煦的病情也已經病入膏肓了。
如果這個時候再不進攻,恐怕自己和王煦都只能看著川軍止步于荊益。
而劉循……
劉璋看著一旁向周不疑請教問題的劉循,正如王煦當初所說,以劉循性格,絕不可能以荊益之地,取得天下,一輩子只能偏安一隅。
除非自己能夠給他奠定完全的俯沖之勢,讓他不得不處于進攻狀態,那樣才可能問鼎。
也就是說,自己必須在有生之年,拿下關中,才可能讓自己的心血不付諸東流。
從第一次月夜與王煦談論,王煦就說了與黃月英不一樣的看法,凡事先蓄勢然后待發,未必是最好的策略,軍事先內政充分,再發兵攻擊,也未必是最好的策略。
而今天,王煦依然這樣主張。
從王煦的分析,現在進攻西涼,確實是天賜良機,如果等劉備坐穩雍涼,根基穩固,再去討伐,那可就太晚了。
可是如今囤積的糧草,絕對不夠遠征西涼的大軍用度,這剩下的糧草,自己到哪里籌措。
打,補給不夠,不打,錯過天賜良機,而且很可能讓川軍失去一統天下的唯一機會。
“好頭疼,月英,如果你能給我意見該多好。”劉璋錘了錘額頭。
面前的黃月英看到劉璋似乎很焦慮,一口喝完湯藥,對劉璋道:“主公,你怎么了?有什么頭疼的事嗎?告訴月英,月英給你排憂解難。”
“月英,有個部下叫我打西涼,可是有些困難,你說我打不打。”
“打啊,當然打,我們不怕誰。”黃月英理所當然地道。
劉璋看著黃月英半響,突然一拍大腿,“好,月英說打,那就打,來人,傳令所有文武議事,準備北伐。”
“本侯今天議事,不是來聽你們的意見和勸諫的,我就問你們,本侯要足夠二十五萬北伐大軍的糧草,怎么籌集,你們想辦法。”
聽到劉璋突然說要北伐,下面的文武炸開了鍋,武將個個摩拳擦掌,文官個個焦慮不已,那些想勸諫的被劉璋的話堵了回來,分外難受。
黃權王甫等人沉吟半響,黃權出列道:“主公,如今的確不是北伐的時機,如果主公執意北伐,請主公半年之內拿下雍涼關中。”
“為何?半年,黃大人你跟我開玩笑吧?”
“因為黃權只能提供主公五個月糧草,加上主公在涼州和雍州繳獲,或許可制成半年。”
王甫上前道:“主公,如今我荊益農業商業,剛剛步入正軌,如果主公再給一到兩年時間,等收獲之后,必定能夠支撐大軍北伐,如今北伐,糧草難備,請主公三思。”
“請主公三思。”
群臣紛紛叩首。
劉璋從主位上站起,冷聲道:“本侯再說一次,今天我不是來聽你們意見的,如果你們沒有湊齊糧草的舉措,那本侯就親自去湊,你們退下吧。”
群臣面面相覷,黃權嘆息一聲,上前道:“如此,黃權有三策,或可解決主公一些燃眉之急。
第一,立刻將西康軍營屯糧調入蜀中,從荊州益州加征戰備糧草。
第二,發動百姓商人富戶,讓他們為北伐捐贈糧食,北伐有助于打通玉門關,商人必定樂見其成。
第三,動用府庫,將大部分金錢拿出來,從江東北方各個渠道購買糧食,也可向荊益和交州購買糧食。
以上三策,或可解決一些糧食短缺,只要等到求收,又可堅持數月,預計能支撐一年時間。”
“我就說嘛,不逼你們,你們拿不出糧食。”劉璋笑了一下,沉聲道:“以上三策,加征戰備糧草,需要謹慎,最好先試探民意,再定加收定額,除此之外,三策可全部施行。
如果加征受阻,百姓怨恨征調,本侯還有一個和緩政策,你們可以將加征的糧食,設定成債券,規定好糧食的價格,以官府名義保證,待戰后,必定歸還這些糧食。”
“主公英明。”
“好了,立刻派出信使,向康定大營,蜀南,蜀東各地軍隊,全部向漢中匯聚,傳令荊州法正樊梨香,出偏師上青泥隘口,牽制關中劉備軍,荊益進入戰備狀態,一月之后,北伐雍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