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正面決勝江東水軍,雖然川軍水軍十萬,江東只有六萬,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川軍還沒等到水軍獲勝,荊州就得丟給周瑜了。
甘寧坐著快船靠近衛溫大船,扯著纖繩爬上來。
“大都督,娘的,這新上任的江東水軍都督呂蒙看來有兩把刷子啊,我去看過江東陸口水營了,嚴絲合縫,不硬攻不可能攻下。”
“攻不下就不攻了。”水軍大將蘇飛道:“算算時間,現在是按照法先生命令,前往江水上游封鎖出荊州全部港口的時間了。”
自呂蒙上任,川軍就一直在找江東水軍破綻,都覺得新上任的吳下阿蒙好欺負,可是結果卻大失所望。
現在都有點不耐煩了。
“唉,算了,不和阿蒙耗了,我們去上游。”甘寧嘿嘿一笑:“看那阿蒙水軍大寨沒什么破綻,我們進攻不了。
等我們封鎖了江水上游,偷襲我們荊州的江東小兒回不去,那個時候就輪到阿蒙著急上火了,我就不信他進攻的時候也沒破綻。”
“就是,就是。”鄧龍,陳洪等水軍將領也憋足了氣。
衛溫靜靜看著對岸江東風景,一語不發,甘寧等將以為衛溫是在為派誰去封鎖上游為難。
第一,封鎖上游的第一支部隊必須隱秘,不能被江東軍發現,否則江東軍撤退,那就只剩下惡戰了,傷亡必定慘重。
第二,這支部隊將獲得戰勝江東軍的首功,讓人眼熱,派誰去都有失偏頗。
甘寧慨然出列道:“大都督。甘寧愿請命封鎖上游,絕對做到秘密行軍,若是完成任務,甘寧不要什么首功,只請做攻伐東吳水軍先鋒。若是被江東軍發現行蹤,請斬吾頭。”
蘇飛等將被甘寧豪氣感染,齊聲請命。
衛溫緩緩擺手,“甘將軍,你知道我的為人,我要派誰出去。就是信得過他的能力,不會在乎把功勞給了誰,也不怕得罪任何將領。”
“那都督為何?”
衛溫沉吟著,臉上掙扎之色不斷閃過,甘寧等人都是一驚,衛溫向來無論遇到任何事。都波瀾不驚,能夠讓衛溫為難,這是什么事?
過了良久,衛溫仿佛下了很大決心,突然捏緊拳頭道:“這次出征,本督親自去。”
“什么?”甘寧等人完全不理解:“大都督,不就是封鎖一個江水嗎?這也要都督親自出馬?這是我們這些水軍將領的恥辱。
主公在關中大勝曹軍。陸軍將領齊建功勛,甘寧自知能力絕不如都督,但要是這個任務甘寧都完不成,甘寧寧愿自殺謝罪。”
“是啊,是啊。”眾將紛紛上前。
衛溫已經是水軍大都督,權力已極,不可能是為了爭功,眾人實在不明白衛溫為什么要親自出戰。
“本督不是要封鎖上游江水,相反,還是你們去封鎖上游江水。甘寧。”
“末將在。”甘寧踏步出列。
“率精兵封鎖上游江水。”
“是。”
“但是記住,務必讓江東軍發現。”
“什么?”甘寧抬起頭來,滿面疑惑,眾將更是一頭霧水。
“聽著。”衛溫冷聲道:“你們必須不著痕跡地讓江東軍來得及反應之前,發現你們的意圖。讓江東軍有時間疏通輜重道路,然后與呂蒙水戰。
本督帶著船隊走后,我的將旗不能撤下。呂蒙肩負著輜重大任,更加不敢貿然進攻,你們只需不間斷進攻,吸引呂蒙和江東軍注意,不必硬拼。”
“都督要去哪里?”甘寧等水軍將領擰眉問道。
法正一直在樊城內等著江東軍偷襲荊州,然后后路被斷,面臨前后夾擊的消息,可是怎么也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一個噩耗。
“已故”周瑜親自率軍偷襲江陵,衛溫水軍先鋒甘寧,在截斷江東軍退路的行軍中,竟然提前被敏銳的江東軍發現,呂蒙立刻率領大軍西向,率先占領了長江上游,與川軍水軍對峙。
江東軍不宣而戰,與川軍的戰爭正式拉開。
當聽到這個消息,一向冷靜的法正幾乎大發雷霆,他雖不太懂水軍,但是坐鎮荊州也有一年了,對衛溫的能力還是信任的。
與魯肅對衛溫的分析一樣,衛溫喜歡偷襲,善于偷襲,可是這次將這樣一個并不算困難的偷襲任務交給衛溫,竟然能出紕漏,如果不是正值大戰,法正就要將衛溫抓來砍了。
周瑜率領精銳的三萬江東步軍抵達將領,剛剛迎上嚴顏派出的先鋒進入江陵城,周瑜沒有急著攻城,派出五千精銳江東軍,繞道江陵城北,阻截嚴顏的后續大軍。
兩萬多江東軍圍攻江陵城,江陵城只有五千軍隊,如何是周瑜對手,江東軍將士等待這個戰勝川軍的機會,已經忍辱負重幾年,這時爆發出的戰斗力量異常驚人。
江陵很快就失陷在江東軍手中,周瑜終于一雪三年前被黃月英大敗的恥辱,與當初魏延偷襲江陵一樣,得到江陵,就得到了一半的荊州,周瑜留下五千人守衛江陵,率領兩萬多人向北進攻。
江東軍一路攻城拔寨,嚴顏一路退卻,退守白川城,荊州形勢岌岌可危。
法正再也顧不得許多,率領樊城的兩萬軍隊就要前往支援,可是漢水被魯肅兩萬精銳把守,后方還有宛城張遼的軍隊,就算棄守樊城,也根本支援不了嚴顏。
法正終于意識到,荊州,川軍花費一年的時間,血戰無數場打下的疆土,就要在自己手中丟了,法正困在樊城中心痛如絞。
早在關中之戰,劉璋就已經寫信給自己,叫自己好好把守,可是現在竟然是這樣一幅局面。
荊州。是劉璋親自打下來的,歷經無數曲折,后面黃月英樊梨香兩代治理,好不容易恢復,現在竟然在自己手中丟失。
自己還說與主公一起完成共同的理想。可是現在本來該鼎盛的川軍,或許就要因為自己的自以為是葬送。
如果不是現在荊州的局勢,不容許他倒下去,法正幾乎想自殺。
可是接著傳來一個消息,讓法正稍微緩過氣來,同時讓自己更加羞愧。
黃月英率領川軍大軍抵擋函谷關。沒用一天時間,營盤都沒扎,就在抵達當夜借著周泰的內應,攻破函谷關。
早就對川軍怕的要命的曹軍三萬殘兵敗將連夜潰退,什么反劉璋聯盟的吳俊軍隊還沒開戰就被完全沖散,與曹軍一起狼狽而逃。
曹軍抵擋川軍的最后一道天險告破。
聽到這個消息,法正百感交集,欣喜于川軍又取得大勝,而且宛城張遼聽說曹軍在函谷關大敗,再也顧不得牽制樊城,率軍北上與曹軍敗兵匯合,試圖抵擋川軍兵鋒。
可是。北方川軍在主公和黃月英率領下,連連獲勝,自己呢?自己手握五萬步軍,十萬水軍,竟然把荊州丟了。
北方戰線與南方戰線的迥然差異,讓法正幾乎無地自容。
“以前取得的勝利都是主公在旁,難道我法正真的不能獨擋一面嗎?可笑我還以為幫了主公什么大忙,大言不慚說什么輔佐主公實現共同理想……主公,法正對不起你。”
張遼撤出宛城以后,法正終于可以全身心對付魯肅。實際上法正知道魯肅的隔斷目的,對魯肅駐扎漢水早有準備,早在漢水上游埋伏了馬小忠的五千人。
只是因為張遼牽制,就算馬小忠突襲殺入,也未必能沖破魯肅防線。還喪失了一擊必殺的機會。
這時張遼北上了,法正終于不用顧忌,懷著對江東軍的滿腔仇恨,率領大軍與魯肅正面交戰,馬忠突然從魯肅后方殺出。
江東軍猝不及防大敗,魯肅見機不妙,知道糾纏下去對江東軍沒好處,更何況周瑜攻下江陵,大勢已定,自己不用拼命了。
法正與馬忠匯合,渡過漢水,魯肅沒有退走,重整兵馬緊隨在法正后面,一路追打,魯肅有自己的想法。
法正去抵抗周瑜,自己從后面進入荊州,也可以占領荊州的地方,不至于被周瑜全部占領,而且法正的兵鋒顯然更多的指向周瑜。
法正進入白川城,與接連大敗的嚴顏合兵一處,共計四萬人阻止周瑜北上。
魯肅繞過重鎮襄陽,殺向法正后背,周瑜率領兩萬多人正面進攻,白川城處于江東五萬軍的夾攻之下。
白川并非什么險要,前后夾擊下對川軍非常不利,孫權終于再沒有顧忌,在建業宣讀了劉協的天子詔書,領吳王,徹底與川軍翻臉。
孫權成為大漢數百年來第一個異姓王,當時最高爵位者。
再加上連曹操都能打敗的川軍,竟然這么輕松敗在自己手上,荊州馬上就是自己囊中之物。
孫權春風得意,等打敗法正取下荊州后,就是借勤王之名北上,與曹軍一起對抗川軍,正式開啟自己的大業。
孫權終于第一次真真實實觸及到自己的帝王大業。
華佗連續幾日給劉璋施針灸,果然劉璋的頭痛很少發作,只是偶爾有些隱隱作痛,但是已經不是那么劇烈,看來自己可以安安心心過剩下的日子了。
“蜀候,針灸之后,你的頭痛發作會減少很多,但是如果心情起伏太大或受了風寒,還是會發病,蜀候保重身體,放寬心胸……唉。”
華佗沒說完,惋惜地搖搖頭,提著藥箱就要離開,劉璋叫住了他,向華佗拜了一禮:“華先生,謝謝你為我治病,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者,劉璋有幾句話相告,還請華先生記在心里。
華先生是醫生,不是官員,不是武將,你的高潔在于治病救人,職責也是治病救人,所以其他事能委屈點就委屈點。
本侯的意思是,如果他日有病人威脅到華先生生命安全,還請華先生委曲求全,有時候撒謊并不代表不善良,比如曹操,本侯知道華先生對曹操很尊重,但是曹操疑心病重……
多的不多說,如果哪日華先生覺得被人威脅了性命,該撒謊就撒謊,該迎合就迎合,你不是官員武將,不用以信義為本,畢竟治病救人才是先生職責,先生能活下去才是萬民之福,劉璋言盡于此。”
劉璋只是想到歷史上華佗的死,還有華佗留下的醫學經典被毀,覺得可惜,所以順便提一句,由于有點未卜先知的感覺,劉璋說的有些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華佗詫異地看著劉璋,他以前從來沒有與劉璋近距離接觸過,只是從荊益百姓口中,和荊益的變化來看待劉璋。
覺得劉璋是一個以民生為本的諸侯,這也是他愿意來治療劉璋的根本原因。
可是與劉璋幾日接觸后,華佗感覺自己以前還是小瞧了面前這個人,劉璋說的有些亂,可是與曹操還算熟悉的華佗不會不懂。
曹操疑心病重,自己幾次說要對他手術,其實不止曹操自己說的那個原因,要養傷一兩年,荒廢政事,更多是曹操不信任自己。
現在沒必要手術也可維持曹操的命,如果哪天曹操像劉璋這樣病情惡化,自己救不了,只能手術,那時候曹操會讓自己手術嗎?
如果自己直言不手術曹操就會死,他會不會殺了自己?
華佗不敢肯定,但也絕不敢否定。
就像今日,如果劉璋換成曹操,自己說曹操沒得治,只有三個月壽命,曹操會什么態度?會像劉璋一樣坦然接受治療,還對自己恭敬有加嗎?
恐怕不會。
這是一個人的性格問題,華佗雖然不喜歡揣摩別人,但畢竟活了一大把年紀,走南闖北,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這些還是清楚的。
劉璋的話有道理,自己只是一個醫生,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撒謊保命,沒有什么可恥的,比如今天的劉璋換成曹操,自己是不是就該說:“丞相,你還有救,待我給你針灸,三個月之后就好了。”
等緩解了病情,造成正在康復的假象后,自己就背著自己的小藥箱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