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羨只感覺自己聲音發顫,她不相信北宮止還活著,她親自見到了北宮止的魂,可是面前如夢幻的場景,迫切讓她如要醒的美夢用力抓住。
“是我,折蘭,氐人山谷里,北地氐營。”
聽著劉璋說話,曹羨怔怔地看著劉璋,還是不相信劉璋就是北宮止,北宮止小墳包仿佛就在眼前,面前的人卻穿著王服。
可是淚水卻不由自主流出來,哪怕一萬個疑惑,可是曹羨肯定面前的人就是自己心中北宮止,只要聽他的聲音,看著他的臉龐,感受他的神態,無論多么細致的特征,曹羨都一直保存在腦海中。
無論多少疑惑,無論多少不合理,曹羨都肯定面前的人就是她的北宮大哥。
劉璋看著曹羨的神態下了戰馬,他同樣心中無盡的疑惑,可是面前的人是折蘭英無疑。
折蘭英一下子跳下戰馬,沖進了劉璋的懷抱,死死將劉璋抱住,淚水嘩啦啦地流出來,哭的傷心欲絕。
“蕭夫人,你就不介意?”好厲害看到這個場景,知道沒什么事了,跟蕭芙蓉開玩笑。
蕭芙蓉淡淡道:“難怪你不敢同時娶了兩個,原來是害怕寶兒姑娘介意啊。”
好厲害一下討了個沒趣,他一直為這事頭疼,寶兒自從征伐雍涼后,就不止一次勸好厲害也娶了燕宮雀兒,而且還和燕宮雀兒成了好朋友,這讓夯粗的好厲害無法處理。
只是最近因為主公身體,好厲害再也沒考慮過這事。
劉璋和曹羨什么也沒說,上了同一匹戰馬回到長安,劉璋來不想這樣的,但是剛剛哭過的曹羨。好像生怕離開劉璋一樣,不愿意自己乘馬了。
經過城門時,百姓和川軍將士都是大奇,一頭霧水,不明白開始還哭著鬧著要離開長安的曹羨,怎么這時和蜀王騎同一匹馬回來了,臉上還帶著一絲絲甜蜜。
旋即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看來這曹操的女兒是因為昨夜劉璋沒理她賭氣,所以要出城。這時候蜀王親自追出去,作為女人,當然甜蜜了。
眼看曹羨這么漂亮一個姑娘,與蜀王坐在同一匹馬上千依百順,感受到城門周圍人的眼光。臉上帶著一絲暈紅,都不禁羨慕,城門校尉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好啊你,竟然利用了我那么多次,還,還害得我將氐人帶出草原,差點就全軍覆沒了。”
回到王府。劉璋和曹羨終于第一次坦誠地說話,將以前那些誤會全部澄清了,曹羨終于知道,原來自己的北宮大哥。就是自己的仇人劉璋。
當曹羨得知北宮止竟然是劉璋扮的,自己最開始就被騙了,心里就不舒服。
可憐自己還去北宮止墳前哭了好久,還一直想著為他報仇。原來根就是一個陌生人。
可是除了心里那小小的一點怨懟,曹羨此刻心里還是被甜蜜包圍。自己原以為自己的未婚夫婿死了,自己愛的人死了,從此以后或者就是一輩子的報仇,活在仇恨的陰影中,甚至是在長安過一輩子的清冷屈辱生活。
可是現在未婚夫婿活過來,曹羨頃刻感覺自己的生活一下子從無邊的黑夜,變得一片陽光,仿佛以前受過的苦都再也不存在一般。
曹羨偎依在劉璋懷里,輕輕捶打了劉璋幾下,卻感覺劉璋輕輕推開了她,曹羨一怔,睜著剛哭過的眼睛看著劉璋。
“折蘭,我之所以一直騙你,還不就是因為你說你仇恨我仇恨川軍嘛,我都還沒問你為什么恨我呢,難道就是因為你是曹操的女兒,我是你父親的對手嗎?”
劉璋問了出來,曹羨卻愣了一下,自己為什么仇恨劉璋?搜索了好久曹羨才記得以前恨劉璋,是因為劉璋逼迫父親將自己嫁出去。
可是這個小小的仇恨,從得知北宮止死那一刻,就已經完全被遺忘,曹羨對劉璋的恨意滔天都是因為那座青墳。
可是現在知道那座墳里埋的根就是個陌生人,所有仇恨都消失不見,曹羨幾乎想不起來為什么恨劉璋了。
曹羨說了答案以后,劉璋表情僵了一下,感情是這樣,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曹羨,和曹羨那一段對話。
“我爹逼著我嫁給一個壞蛋。”
“多壞?”
“隔壁王二麻子。”
“不認識。”
“你想象一下嘛。”
“總之,隔壁王二麻子,長的又丑,德行又壞,動不動打人殺人,鄰居和家里人都看不慣他,總之就是缺點無數,一無是處,可是我爹因為一畝地,硬生生要把我送給他,你說,我能待在家里嗎?我出嫁那天就跑出來了。”
原來自己就是那個長的又丑,德行又壞,動不動打人殺人,鄰居和家里人都看不慣,缺點無數,一無是處的王二麻子。
現在回想才知道曹羨說的什么意思,當初樊城之戰逼得曹操割地求和,還把曹羨嫁給自己,在曹羨心里自己是個濫殺的屠夫,就不愿嫁,何況還是被逼。
曹羨生出恨意,不能恨自己父親,當然就只能恨劉璋了。
“原來我就是那個王二麻子呢。”劉璋打趣地說道。
“不要以為你比麻子好到哪里去。”曹羨又埋在了劉璋懷中,當聽到劉璋就是北宮止的時候,曹羨心中的確驚濤駭浪,可是現在平息下來了。
劉璋的身份曹羨已經不在乎了,只知道抱著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北宮大哥,是自己的未婚夫婿。
可是劉璋卻再次推開了曹羨,這次劉璋表情變得鄭重了許多,曹羨突然沒來由的砰砰亂跳起來,不知道自己在為什么緊張。
“折蘭,你還是回你父親那里去吧,我會給你父親一封書函,說你不用嫁了。我也能感受到曹軍的誠意,不會因此開戰,我相信你父親心里也不愿意將你嫁過來。”
“什么?”曹羨望著劉璋,光潔的額頭浮出焦慮:“北宮……夫君,別說父親逼著我嫁給你,就算他現在不讓我嫁給你,我也要留在你身邊,你不記得我們在北地的承諾了嗎?”
劉璋摸了一下曹羨的秀發,他知道這個女孩雖然在政治上很幼稚。但是感情上卻很執著,內心剛毅,一旦認定的事情就很難改變,要不然當初在和親的路上就不會逃跑了。
劉璋不知道心里是否喜歡曹羨,但是這個時候他不能娶她。
“折蘭。回去吧,如果你不想回你父親身邊,就回到草原,以后川軍會與氐人兵馬和平相處的,你也安心待在草原吧。”
劉璋說著,卻發現曹羨臉上越來越悲涼,突然暈紅的皮膚變得慘白。抓著劉璋袖子的手一下子松了開來。
“我知道了,當初夫君承諾來娶折蘭,根就是敷衍之詞,如果夫君是北宮止。或許是真的,可是夫君那時連身份都是騙折蘭的,當然說什么娶折蘭也是假的。”
曹羨聲音越來越低沉,雖然只有一滴淚水滑落。可是劉璋知道她比剛才一直哭泣悲傷一萬倍。
“都是假的,夫君根從來沒打算娶折蘭。也從來沒喜歡過折蘭,是折蘭一廂情愿,竟然將夫君假扮北宮止的話當真了。”
曹羨擦了一把淚水,卻無所適從,根不知道自己前方還有什么,甚至比今天出城的時候還要迷茫。
那時候悲傷憤恨,可是至少還有一個報仇的目標。
可是現在自己還剩下什么?剩下的只有絕望,曹羨甚至覺得自己的生氣都在一點點枯竭。
曹羨無力地站起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自己還能怎么辦?當初劉璋為了川軍利益欺騙她,欺騙到底,自己能說什么嗎?自己現在能將當初劉璋的話當真嗎?
哪怕再絕望,也要堅強地走過門口。
看著曹羨的背影,劉璋知道曹羨現在很悲傷,可是他無法挽留,如果不是現在這種情況,即使不能確定心里是否喜歡曹羨,但是還是會娶她,劉璋相信自己會好好照顧她,何況自己心里也對這個內心堅毅的女子有好感。
可是現在卻不行,劉璋只能讓曹羨傷心的離開。
而就在這時,劉璋強忍著心中的情緒看曹羨離開,突然一陣頭痛傳來,而且越來越強烈,幾乎要將自己腦袋炸開。
劉璋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在被亂刀切割,一下子堅持不住跌倒在地,動靜一下就傳到了曹羨耳中,曹羨好不容易才走到門口,這時看到劉璋的樣子嚇了一跳。
一下子就沖了進來,而比她更快的是好厲害,王緒已經叫人去請醫生了。
“夫君……蜀王他怎么了?”
看著劉璋雙手死死抓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痛苦異常,曹羨驚呆了,緊張地問道。
“主公病發了。”好厲害隨口答了一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劉璋的樣子,手里死死捏著一個藥品。
最近幾月,軍醫住的地方都距離劉璋很近,不一會兒兩個軍醫就來了,可是一番診治之后,臉色大變。
“是不是主公大限到了?”好厲害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