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利亞尼顯然對咖啡不太感興趣，坐在李察辦公室對面的時候，除了說話，剩余的時間內他一直揉搓著自己的拇指。
人有很多肢體語言，而且這些肢體語言在不同的地方代表不同的意思，比如在賭場內，如果某一個賭客將身體后仰，這代表著底牌不怎么樣，而十指交叉代表著信心十足；換個場景，將上體后仰的動作放在辦公室，那一定是累了，想要抻個懶腰。人，就是這么有意思的生物。
加利亞尼的動作在外人看來可能不太明顯，這只是個小動作而已，可是在李察眼里，這個意思就變成了‘等待’。
等人的時候，一般人都會做出一些‘等待’的舉動，只要等人的時間不算太長，在無聊的情況等人者會有節奏的用食指敲擊著能看見的一切東西，或許這是因為無聊，可更為直觀的心理暗示是‘計算時間’。
加利亞尼的這個小動作和‘計算時間’同理，那么也就是說加利亞尼給自己設下一個陷阱？？！！
會是什么樣的陷阱？心理上的還是交易上的？
李察順著話茬說道：“加利亞尼先生，這句話不該問，可是你知道，兩家俱樂部之間的談話有時候未必會成為秘密，比如切爾西曾經報價埃托奧遭拒，當時這就是個秘密，不過在不久之后……”
“當然，今天我們的談話絕對是秘密，不會影響伯利的軍心。”加利亞尼能理解李察的擔憂，伯利現在正在以瘋狂的走勢持續攀升，如果這個賽季拿下來，豪門的帽子一定會扣在伯利頭上，這對于伯利這家俱樂部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升上英超兩年就成為豪門，哪家俱樂部也沒膽子喊出這個目標，可是李察眼看著就要做到了。
李察點點頭，很滿意的說道：“那好，我給出的答案是，羅納爾迪尼奧可以出手！”
加利亞尼腦袋立刻大了一圈。
他干嘛來的？拿羅納爾迪尼奧當引子。李察這邊一拒絕，他接著話茬就扮為難樣，一旦將李察的同情心挑起來，最后才會勉為其難的提范德維爾，這之后肯定是低價成交。畢竟李察的fb和老貝的電視臺有深度合作，很多意大利劇集通過fb走向了全世界，盡管率依然不如美劇，那畢竟代表著有交情不是？
交情干嗎用的？換實惠用的！
這個世界就是這么現實，不用質疑。
有句話怎么說的？對。忍一時得寸進尺，退一步變本加厲，就是這個道理。
加利亞尼是什么人？用最少的錢依然保持著ac米蘭的豪門競爭力，哪怕這個競爭力在不斷下降，可是米蘭依然是意甲頂級豪門。他對這些道理太清楚了，沒想到李察不按套路出牌，球隊的核心說賣就賣，眼都不帶眨一下的。
這還玩什么？加利亞尼不是買羅納爾迪尼奧。這時候在改口？來不及了！之前研究好的愧疚感也不會出現在李察身上，人家給你這個面子了。要是價錢談不攏就怪不得人了，你沒錢能怪誰？
“實話跟你說，羅納爾迪尼奧加盟伯利就是為了巨星效應，小羅來了之后我們獲得了耐克的，奧迪的，現在這些都有了。加上伯利的人才儲備足夠和米蘭又有如此友好的關系，所以，加利亞尼先生，這也就是你，換人一個人來都別想帶走羅納爾迪尼奧。我敢保證，如果羅納爾迪尼奧一直在伯利效力，2010世界杯賽場上，小羅還是當之無愧的核心。”
加利亞尼連連點頭：“對，對……”他沒法往下接了，李察剛剛答應賣羅納爾迪尼奧就開始要人情，否則干嘛要說‘這也就是你’？
李察看著加利亞尼的囧樣說道：“呦，不好意思了啊？該談錢了開始不好意思了是吧？明白，貝魯斯特尼先生的投入一直在縮水，如果不是要競選意大利總理，他肯定不會掏出這筆錢，好，為了米蘭和伯利的友好關系，我同意米蘭只支付轉會費的一半，剩下的四分之一用兩名球員抵債，另外的四分之一可以分24個月償還，如何？”
“你看啊，我的計劃是這樣，羅納爾迪尼奧以8000萬的身價轉會ac米蘭，這是世界第一身價，轟動效果肯定少不了，證明米蘭擁有和以往一樣的購買力。還有，這樣的影響能為米蘭帶來多少實惠？人人都認為沉淪的意甲即將在巨星假如之后再次崛起！所以，第一期，你只要給我4000萬，羅納爾迪尼奧就是你的了，一點都不貴。隨后呢，你把沙拉維和古爾庫夫給我送來，反正米蘭的預備隊有那么多球員，不差這兩個。這兩個人盡管資質都不錯，如今可還沒有功成名就，現在我按照每人1000萬的身價讓他們抵債完全是看在咱們的關系上，加利亞尼先生，加利亞尼先生？您的杯子里已經沒咖啡了，為什么您還不把杯子從嘴邊移開？”
加利亞尼都要瘋了！
一個羅納爾迪尼奧你李察就敢要8000萬？齊達內才多少錢！
還要不要臉？一口一個為了米蘭和伯利的關系，你還要不要臉！！
一把就從米蘭掏走了足足4000萬還不知足，還要從米蘭挖走希望之星沙拉維和古爾庫夫，如此之下竟然還要米蘭償還2000萬的債務，你當老子是弗洛倫蒂諾那個冤大頭嗎！
從李察說話開始就把咖啡杯放在嘴邊的加利亞尼剛剛在李察的提醒中放下了杯子，沉吟了一聲說道：“如果按照現在的表現來說，羅納爾迪尼奧的確值些錢，不過8000萬肯定不值，5000萬已經是最大限度了。他不是納斯里，一名28歲的球員，還是前場球員巔峰期最多也就到32歲，也就是說羅納爾迪尼奧還有四年的巔峰期。按照每年1200萬算，5000萬絕對不少……”
他只能順著李察的話往下說，怎么也得把這個問題變成是‘因為你獅子大開口我才不買的’為止。
聽到這李察笑了：“加利亞尼先生，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貝魯斯特尼先生每年在米蘭的投入所有人都在看著，卡卡。帕托，是米蘭這些年來最大的支出，除此之外米蘭再也沒有什么花銷，這說明貝魯斯特尼先生……已經玩夠了足球。”
的確，在金融危機之后，老貝在某個時期想要賣掉米蘭，如果不是當時沒有談妥的話，現在的米蘭已經易主了！
“還真不是笑話您，別說8000萬。就算是5000萬，您也未必拿得出來，除非您能說服老貝賣掉卡卡，或許能抹平這筆賬，但是，米蘭不管怎么說還是要賺錢的吧？平本的生意你們是不做的……”李察太損了，這和直接說‘你沒錢’沒有任何區別。
加利尼亞微微一笑說道：“我出5000萬，伯利會賣掉羅納爾迪尼奧？”
李察一聽加利亞尼說了這句話。有些沉吟。
加利亞尼終于將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了，你還是舍不得！
原本他也不是要買羅納爾迪尼奧。所以干脆刺激一下李察，又補了一句：“如果你賣，米蘭馬上可以和你簽約！”
李察顫抖著伸出食指在空中連連抖動，嘴角都在抽搐著說道：“你這是在逼我啊！”
“怎么可以這么說呢？我能理解李察先生的心情，憑羅納爾迪尼奧在本賽季的標下，下個賽季競爭金球獎絕對沒有任何問題。您舍得放走一個先生級的球員？舍得讓羅納爾迪尼奧失去在伯利新球場展示獎杯的榮耀？舍得將這個榮耀讓給米蘭？為伯利拼搏一個賽季的羅納爾迪尼奧去米蘭領獎？”
加利亞尼就像是發現了李察的軟肋一樣開始頻繁刺激李察，最后緩解道：“李察先生，這也是我和羅納爾迪尼奧沒有緣分，這樣吧，我們談談……”
“賣了！”
李察突然之間蹦出來的這句話嚇了加利亞尼一跳。加利亞尼抬頭看著李察，一個字都沒說出來，他原本打算跨過這些亂七八糟的幌子直接開始談范德維爾的事。
李察自然想到了加利亞尼的這個表情，加利亞尼是什么人？意甲有名的小摳！在貝魯斯特尼不投錢的這段時期，加利亞尼只能小投入的小本經營，不然他還能怎么辦？可是這回不一樣了，加利尼亞竟然用5000萬的價格一直刺激他，這說明什么？加利亞尼有底氣在李察這占口頭上的便宜，說明在賽季結束，轉會期到來的時候，肯定有一筆巨款進賬，否則以加利亞尼的小心進上敢開這么大的一個玩笑？
對于伯利來說羅納爾迪尼奧絕對不是必不可缺，斯內德很快就能付出，馬塔成長速度驚人，厄齊爾還在外租借，前腰位置有當打之年的斯內德，有希望之星馬塔，還有未來天王厄齊爾，有沒有羅納爾迪尼奧還真無所謂。之前說的8000萬一直都是個幌子，這個時候的羅納爾迪尼奧除非在拿了進球將之后轉會，否則沒有傻子拿這么一大筆錢買一個28歲眼看著巔峰期就過去的前腰，按照李察的想法，羅納爾迪尼奧頂多在四千萬左右，他是翻著倍的報價，反正這種報價方法你加利亞尼不管怎么講價也虧不了不是？沒想到加利亞尼也夠狠，竟然直接砍下去3000萬，這下李察不光明白了卡卡即將離開米蘭，還明白了另外一件事，卡卡的轉會身價肯定不會如同歷史中的那樣只有6500萬了。
李察之前已經把球員身價炒到了一個高點，從迪納塔萊開始到最近的納斯里，低買高賣的頻繁出手直接帶動了整個轉會市場，球員身價在弗洛倫蒂諾沒有登臺就開始狂漲，這才讓加利亞尼有底氣和李察逗悶子。
這回來好了，悶子沒逗成，加利亞尼作繭自縛，人家李察賣了！
你怎么辦吧！
自己拉出去的屎在坐回去？那好，明天李察那張大嘴就滿歐洲的給你加利亞尼打，說米蘭總經理是個騙子，說好的轉會一會一變。看你加利亞尼在這個圈子里還怎么混的下去。
“呃，李察先生，羅納爾迪尼奧的事情我也明白你的心情，既然您如此喜歡這名球員，不如我們先談談……“
“不行！”李察立馬搖晃著手說道：“絕對不行，加利亞尼先生。咱們都是站著尿尿的，有一句算一句，我李察要是說話不算就是摔在地上裂開八辦的王八蛋……哦，對不起啊，我這臟話說慣了，這輩子也進不了上流社會，否則多喝兩杯之后基本上就成了潑婦罵街。我不是想罵人，我就說想說這人啊，說話就得算數。吐口涂抹就是釘，不然你說人和畜生有什么分別？男人對男人的承諾也應該如同愛情誓言一樣，說完就辦，這才能展現出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一面，有個詞怎么說……正能量，對，正能量。”
什么詞？
加利亞尼壓根就沒聽說過！！！
他不光沒聽說過，現在更如同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一樣難受。你說自己和李察斗什么心眼？歐洲誰不知道李察拔下一根頭絲里邊都裝滿了心眼？和這種人玩談判戰術不等于找死么？這回好了，5000萬帶回去一個半老徐娘一樣的羅納爾迪尼奧。這要讓貝魯斯特尼知道還不得弄死自己？可李察這話說的也太損了，你李察說話不算就是摔在地上的王八蛋，那要是我加利亞尼說話不算成什么了？再說誰敢和你說話不算？就你那張嘴，滿世界一嚷嚷還不得轟動國際的大新聞？加利亞尼這個名字要是出現帶有詐騙含義的事件，米蘭的名譽一落千丈！
不行，得想辦法。必須要想辦法！
羅納爾迪尼奧為什么來伯利？首先是伯利的良好勢頭，其次是因為商的推手，伯利是耐克的，小羅的商也是耐克，而米蘭的商是阿迪。阿迪肯定不會分擔羅納爾迪尼奧的薪水，那可是每年800萬的年薪，這要是落戶米蘭，意甲的薪資結構一下就被徹底打碎了，碎的連渣都不勝，米蘭立刻領先國米成為意甲薪資最高俱樂部。
對，從薪資上下手，只要和下落談不攏這筆買賣就算黃了。
想到這，加利亞尼又笑了：“李察先生果然有誠信，不如先把羅納爾迪尼奧的事放放，畢竟羅納爾迪尼奧對一家態度還未可知，我們先談談另外一個人，范德維爾。”
“那這事就算定了？”李察咬死了不撒嘴，死磕到底。
加利亞尼不置可否的說道：“米蘭打算引入一名右邊后衛，不過這事不算太著急，我們看上了范德維爾，他什么價格？”
范德維爾可沒怎么花錢，對于現在的李察來說，范德維爾就和白來的一樣，可是范德維爾現在的身價已經在700800萬之間，這還只是出場機會少的差價。
對于李察來說，范德維爾他不太想賣，想找一個不爭主力位置的球員在歐洲十分困難，另外范德維爾完全可以在阿爾維斯老了之后無縫接替，可是剛剛坑了米蘭一次，這回不談還不合適：“這樣吧，加利亞尼先生，為了球隊的團結，我們現在不能大手筆的一次賣出兩名球員，等羅納爾迪尼奧的事情敲定，也就是賽季結束之后，咱們再談怎么樣？”
加利亞尼徹底要瘋了，買羅納爾迪尼奧，你痛快的點頭，現在買個對伯利來說不太重要的范德維爾你反而唧唧歪歪扯什么球隊團結，難道說米蘭5000萬都花了，連這點面子都沒有？
“李察先生，要是這么說，咱們還是談談羅納爾迪尼奧的事情，我覺得就算我們給了錢，他去米蘭也不太現實，先說年薪，米蘭不可能給800萬，550萬最多了，一下降薪250萬，羅納爾迪尼奧未必接受的了；接著說影響力，意甲正在沒落，英超剛剛崛起……“
李察愣了，這是要反悔？
“加利亞尼先生，您是想取消交易？”李察眼皮一翻，面帶冷笑的看著加利亞尼。
米蘭的總經理見過的大風打來也不少，神情自若說道：“怎么會？我只是覺得交易存在難度，而范德維爾，卻沒有任何阻礙，荷蘭人的年薪不高，身價不高，引入完全沒有障礙，羅納爾迪尼奧的要求，我怕米蘭未必接受的了。”
“哦，那您的意思是想讓我勸羅納爾迪尼奧加盟米蘭，并且說服他降薪加盟？真對不起，伯利沒這個先例，而范德維爾，現在談他不是個好時機，如果你非要談，可以，1800萬，一分錢不能少，你掏錢，轉會期立刻領人伯利沒有二話。”
加利亞尼狠狠宰自己大腿掐了一把，他開始有點不明白自己圖什么了，干脆直接的提范德維爾多好？卡卡賣了7600萬，買下范德維爾綽綽有余，現在可好，卡卡等于是給伯利賣的，領走了羅納爾迪尼奧和范德維爾之后米蘭只剩下800萬利潤，這不是瘋了么？
“這樣吧，李察先生，今天也談了這么久了，也累了，咱們明天再說。”加利亞尼要跑，他撐不住了，李察太兇殘了。
李察也沒有了原來的客氣，起身說道：“不送。”
等加利亞尼走出房門之后，李察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小樣，老子到嘴的鴨子從來沒飛過！”
“喂？我，李察。我問問咱們和意大利貝魯斯特尼的合同什么時候到期？”
“什么？明年六月？”
“違約賠款是多少？”
“哦，2000萬……”當時李察還不是世界級富豪，而美國在線買走了fb的時候依然沿用李察之前簽訂的合同，這才有了這個并不怎么駭人的違約金。
“給貝魯斯特尼一個暗示，就說我們的俱樂部沒有得到尊重，如果這樣的事情繼續出現的，我們寧愿賠款毀約也不繼續下去了！”
掛掉電話李察看著加利亞尼消失的背影說道：“玩這套？看誰損失大！就算你已經飛回到了意大利，也得給老子打飛機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