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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婢子的這點兒私事您還記得呀,呵呵,前兒您還抱怨說自個兒的記性越來越差了,瞧瞧,這哪兒差了?”
錦葵見崔芷喝完了參茶,極有眼力見兒的接過空茶盞,體貼的遞上帕子,還順手幫主人掖了掖被角,態度謙卑又自然,聲音柔和又輕緩。
只是接下來的話,卻似有所指,“不過,婢子的堂妹現在已經改了名字……婢子早就勸過她,作為奴婢要守奴婢的本分,豈能犯了主人的忌諱?呵呵,她呀,如今改名叫阿槿了,還給八郎君生了庶長子呢。”
蕭南的眉梢禁不住跳了跳,心里暗自打鼓:唔,難道這位在為被她坑了的‘崔氏女’阿槿女士抱不平?難道她跟阿槿的關系很近?
上下打量了錦葵一番,蕭南即使沒問也能確定,面前這位粉衣mm,跟她的堂妹一樣,都是男主人的侍妾。
不過與阿槿的張揚和放肆不同,錦葵顯然比她的堂妹更聰明、更低調,而且在女主人的跟前也更有地位——作為侍妾,還能被身患重病的女主人器重,這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
不知是真的好奇,還是想幫蕭南解惑,老夫人非呈時的問了句:“哦?你也是崔信的孫女兒?”
崔家的老部曲很多,跟著老夫人三姐弟闖蕩六七十年的心腹也不少,這些人數十年的繁衍,衍生出數量極為可觀的家生奴婢。而似崔信這般被賜姓的老仆卻很少,其它跟崔信有血緣關系的范氏族人卻還是姓著本姓。
原本被主人賜姓是天大的恩賜,但對于已經爬上男主人床的侍妾來說,卻不是件很美妙的事情了。
前些日子阿槿只顧著忙著生孩子、養身體,一時還沒想到自己已經被女主人坑了一把。
但……蕭南瞇了瞇眼睛,如果錦葵的老子也貪圖‘崔’這個貴姓,跟著木槿的老爹一起拜到崔信的名下當便宜兒子,那么和木槿的關系也就更加親近了♀樣一來,錦葵會不會為吃了虧的堂妹抱打不平。進而記恨她蕭南?!或者兩個榮獲貴姓的客女團結起來一起搞點兒什么小動作?!
錦葵先是對老夫人俯身行禮,接著才笑著搖頭:“婢子的阿耶笨拙,并不曾做過什么體面的事兒,哪有資格拜到崔阿翁的名下?”她才不像那個看著機靈、實則蠢笨至極的堂妹,居然傻呵呵的以為被賜姓是多么榮耀的事兒。
錦葵是崔芷的陪嫁丫鬟,她并不稀罕那個什么貴姓。因為她明白一件事,王府也好、普通后宅也罷,能主宰她們這些女子命運的除了郎君便是娘子。
其中更以王妃為甚。
因為普通人家的女兒若不得王爺寵愛、私德又有瑕疵的還會被休。但崔家的女兒、老相公的親孫女是能輕易休棄的嗎?
更不用說崔芷加入王府十多年,恪守規矩、行止有度,深得宗室以及京城上流社會的贊譽。就是圣人,看著自家的兒子很不順眼,連畜生不如都罵的出來,但對崔芷這個兒媳婦卻極為喜愛,更加深信一個道理——娶媳婦還要娶世家貴女呀。
自家兒子什么德行圣人心里很明白,但崔芷卻能把蜀王府治理得井井有條,蜀王傳出來的惡名也只有田獵擾民而已。
偏這個罪名是極有彈性的,往好了說這叫尚武。有乃父之風(據說李二陛下年輕的時候也荒唐過滴),往差了說也不過是‘擾’民而已。又不是什么殺人放火、罪大惡極的大事。
圣人曾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六郎的娘子不賢,那兒子現在恐怕不止荒唐而已。
尤其是去年年初齊王佑謀逆,著實讓圣人傷了一把心,被自家兒子造反,就算是普通人家的父親也受不了呀,更不用說皇帝了。
李二陛下一共十四個兒子。有早夭的,有不聽話的,有懦弱的。有聰明卻德行差的,還有造老爹反的,現在還有明著暗著惦記他屁股底下那張龍椅的……讓漸漸變老的圣人很是憂心,生怕自己的兒子會上演兄弟鬩墻的慘劇。
妻賢夫禍少。
圣人便是在蜀王妃這里感受到了這一點,是以他再給兒子選老婆的時候,首選世家,尤其是那種規矩大、傳承久的老牌世家,比如今年舉行婚禮的晉王妃王氏,便是出身太原王氏。
話題扯遠了,言歸正傳,圣人對蜀王妃的印象很不錯,自從她生病后,也經常叫來給她問診的御醫詢問病情。后來李愔以娘子重疾、他不忍累她受苦為由而一再拖延去益州的時間,圣人也默許了。
崔芷在蜀王府原本就極有權威,如今有了圣人的支持和關切,讓她的地位更加穩固,也使得她在王府里威信達到了一個非常高的地步。
就連蜀王,覺得這個老婆很管用,對她也多了幾分敬重。
種種原因,使得崔芷這個重病在床的病患,成為王府里說一不二的人物。
錦葵是崔芷的丫鬟,卻又是蜀王的侍妾,對這種情況最清楚,她更加深信自己的決定——只要服侍好了娘子,自己的未來才有著落,而不是像堂妹的信里寫得那般算計主母,然后如何如何。
而崔芷對錦葵的守本分很滿意,對她也越來越倚重,這讓錦葵看到了消:只要她的表現讓娘子相信,她對娘子絕對忠心不二,那么她還有機會爭取升做媵、甚至是孺人。
按照朝廷規制,親王除了正頭的王妃,還可以納孺人兩名、媵十名。
名稱雖有不同,但說穿了也都不過是親王的小老婆,跟奴婢、侍妾也沒什么不同。
但,同樣都是小老婆,孺人和媵卻不是普通侍妾所能比擬的,要知道,孺人和媵都是有品級的,可以記入宗譜的‘貴妾’。
蜀王行為荒唐,但在男女之事上倒還不算出格,正五品的孺人只有一個,媵也不過六個,還剩下不少名額以供王府的侍妾和婢子爭取。
這也是吊在錦葵前頭的胡蘿卜,引得她愈發恭敬的伺候崔芷,并異常忠誠的充當主人的耳目。
不過,對于蕭南如此坑害自家堂妹,而且還做得這么絕,讓錦葵多少有些埋怨:她也是侍婢,最能明白侍婢的心思,如果一輩子都不能有名分,所生子女也都是卑賤的婢生子,那她還有什么盼頭?
心里埋著怨氣,錦葵說話的時候也就多少帶了一點兒出來。
被壓回炕上的崔芷聽了錦葵的話,虛弱無神的雙眸中閃過一道亮光,她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姑祖母身側的三個小娘子,仔細觀察著她們的表情——
崔芷最先打量的便是據說和自己極為相像的四娘子崔蘅,當她的目光剛落在崔蘅身上的那一剎,她便明白了為何大家都說四妹妹像她了。
這種像,不只是長相,都是同一個祖父,堂姐妹長得相似也正常。
最讓崔芷在意的卻是崔蘅那穩重的氣質和淡然的神情,看她那雙沉靜內斂的雙眸,以及嘴角時常掛著的淺笑,崔芷不免有種錯覺,她、她似乎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像,太像了,如果不是現在的自己病得只剩下一把骨頭,崔芷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在照鏡子。
許是崔芷的眼神太熱切了,饒是崔蘅再沉穩,她畢竟也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娘子,被人如此盯著看,她沒有反應才怪了呢。
片刻的尷尬過后,崔蘅淺淺一笑,屈膝對崔芷行了個福禮,“阿姊安好,總聽人說我長得像阿姊,今兒一見才知道,人家都是在恭維我呢,呵呵,我若是能有阿姊這通身的氣派和高雅得體的舉止,夜里睡覺也能笑醒呢。”
崔芷心知這是對方在恭維自己,但崔蘅的表情很自然,絲毫讓人看不出她有半分阿諛奉承的意思來,反而有種她確實在說實話的感覺。
暗自點點頭,又給崔蘅加了十分。
扯了扯嘴角,崔芷輕笑:“妹妹說笑了,呵呵,我說看妹妹怎么這么眼熟,竟是在照鏡子呀。”
說著,崔芷沖著崔蘅搖了搖枯瘦的手,“來,都是自家姐妹,近前來坐。三妹妹和大妹妹也不要客氣,都過來坐。”
老夫人已經在上首的胡床上坐下,聽到崔芷的話,也對幾個晚輩點頭,“坐吧,娘子既是王妃,亦是你們的阿姊,左右不是外人,無需客套。”
蕭南也坐在了老夫人身側,不過并沒有說什么,只是靜靜的看著,因為她知道,在今天的戲碼中,她既不是豬腳也不是配角,只是個打醬油的。
崔薇三姐妹聽老夫人這般說,也就沒有推辭,按照年齡大小依次坐在炕前的月樣杌子上。
在進正堂前,崔薇還在掙扎:到底是選擇愛情還是選擇富貴?
但當她一踏入這富麗堂皇的廳堂,目光所到之處皆是名貴的家具、臥具、帳幔以及親王、王妃才能使用的皇家金銀玉器后,她那顆搖擺不停的心終于有了決定——她要遵從命運的安排,做下一任的蜀王妃!
只不過,現任的蜀王妃對她似乎并沒有多少熱情,反而對那個一身湖藍衣裙的崔蘅和一身杏色服侍的崔萱說個沒完,生生將她涼在了一邊。
這讓崔薇有些不滿,難道、難道堂姐沒看到自己才是最適合的人選?
正巧聽到崔芷問崔蘅最近有什么賞春宴會,崔薇便插話道:“說起賞春,聽八嫂說三月三要在樂游原舉辦賽馬會和打馬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