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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蕭皇后

  蘇家的人?

  蕭南在車廂里聽得分明,她輕輕撩開車窗的一角,放眼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架華麗非常的馬車,而馬車車門前探出來的腦袋,也頗符合時下的風氣——富貴!

  好家伙,這人也太胖了,下巴都冒出至少三個折兒來了,一個腦袋足足比普通人的大好幾圈,且油光锃亮的,一看就是個營養過剩的主兒。

  蕭南見過太子妃蘇氏,也在其它宴會上見過她的父母兄弟,但說實話,她對眼前這個胖得堪比年底肥豬的家伙卻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難道,蘇家還有其它的兒子?亦或是庶子?

  不管這人是誰,他當街打出了太子妃的招牌,應該與蘇家有些淵源。

  但,饒是如此,蕭南也沒打算看在蘇家的面子上放過這人。

  雖然說太子的地位牢固了,太子妃也跟著水漲船高,但他們還沒成為圣人皇后呢,她蕭南若是因此怕了蘇家的人,丟人的可不止她一個人,而是整個崔氏和蕭氏都跟著蒙羞。

  再說了,即便蘇氏成了皇后,蕭南也不懼怕蘇家,就像大公主說的,她是公主之女,堂堂郡主,只要這個江山還是姓李的人在坐,只要她不攪合謀逆作亂的事兒,就沒人能把她怎樣。

  尤其在今天這個關鍵時候,蕭禹被罷官奪爵,蕭家陷入了危機之中,她更不能退縮,如果她稍顯軟弱了,那別人更會跑來作踐。

  蕭南用力敲了敲車廂壁,正欲吩咐紅花亮出自家名號,順便好好教訓那個放肆的胖子一頓。

  忽而一騎快馬從后面駛來,馬上端坐一年輕男子,身著紫色的襕衫。腰間還掛著一柄寶劍。

  “吁”

  那紫衣男子利索的勒住韁繩,沖著那胖子斥責道:“放肆,馬車內乃是本國公的表親,你不過一小小白丁。也敢在貴人面前放肆?!”

  對面的胖子一開始并沒有認出紫衣男子是誰,但見他身著紫衣,便已猜到他定是勛爵世家子弟,如今又聽他自稱‘本國公’。腦子里立時閃現出一個人影:二十余歲的少年國公,相貌俊朗出塵,定是那位此時京中最風光的榮國公,李榮!

  蘇復原就是個極有眼色的人。剛才之所以敢擺譜斥責,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因為自家被打臉,而是他見對面這馬車平實無華。誤以為只是普通小戶人家。他這才敢打出族姐的旗號,冒充一回皇親國戚。

  但此時,他發現之前‘踢’的并不是豆腐,而是鐵板,立刻收斂了臉上的狂悖,麻溜的翻身下了馬車,沖著高坐馬上的李榮。深深一偮,道:“某孟浪了,沖撞了國公府的貴人,實在失禮,還請國公恕罪!”

  一雙瀲滟脫俗的丹鳳眼微微瞇起,李榮冷聲道:“方才聽聞閣下自稱太子妃的胞弟,本國公記性不好,前幾日去蘇府拜會的時候,竟不記得曾見過閣下呢?!”

  蘇復白胖油光的臉上顯出尷尬之色,訕訕的說道:“不、不瞞國公爺,某、某確實是太子妃的弟弟,只、只不過是隔房的堂弟。”

  其實,他還是沒說實話,他的祖父與太子妃的祖父才是隔房的堂弟,血緣延至他這一代,他與太子妃只能算是族親。

  李榮冷笑連連,輕斥道:“難怪呢,太子妃向來賢良淑德,蘇家上下也皆守禮規矩,本國公從未聽說蘇家有橫向鄉里、恣意妄為的子弟。”

  蘇復只聽得冷汗直流,臉上卻仍堆著討好的笑,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是是是,國公訓誡的是。”

  李榮凌空甩了個鞭花,叱道:“罷了,今日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本國公就饒了你。但,你必須謹記,日后決不許再打著太子妃的旗號為非作歹。真若出了什么事兒,就是本國公放過你,太子妃都不會放過你。”

  蘇復費力的弓著身子,連連點頭:“是是是,某、某記下了,多謝李國公。”

  對于這種恃強凌弱的無用紈绔,李榮向來鄙視,他沒好氣的一甩手,“行了,沒你的事兒了,走吧!”

  蘇復又是一番道謝,然后又沖著蕭南的馬車連連偮手,轉身踢了踢還在地上哀嚎的車夫,低聲訓斥了兩聲。

  那車夫見自家主子都服了軟,也不敢再叫嚷,忙爬起來,面朝后,一手持韁,一手扶在車架上,嘴里吆喝著,趕著馬車往后退。

  不多會兒,這輛華麗的馬車退回了原處,停了下來,做出一副恭候貴人先行的模樣。

  紅花早在李榮出現的那一剎,便退回到了馬車邊。

  方才李榮疾馳而來,紅花并沒有看清他的面目,在不確定來人身份是誰的情況下,紅花謹慎的選擇退守在主人身邊,右手已經扣緊腰間的寶劍,左手還拎著那根烏金馬鞭,瞧她那架勢,隨時都能對任何敵人進行攻擊。

  李榮的目光微微掃過一臉警戒的紅花,唇角輕輕翹起。他夾了夾雙腿,胯下的駿馬會意的往后退了退,正好退至蕭南馬車的車窗處。

  紅花見狀,更加謹慎了,右手的寶劍已經抽出了三分之一,她的身體也隨著李榮的移動而移動。

  輕輕敲了敲車窗,李榮笑道:“一日不見,表妹別來無恙乎?”

  蕭南起初不知李榮為何幫自己出頭,隨即一轉念,便想到了他的用意。

  估計他也是聽說了蕭家的事兒,這會兒又見她坐著一輛普通的馬車,誤以為她不想讓人知道她要回娘家,途中偏又遇到了太子妃的族親,雙方還起了爭執,為了不讓蕭南暴露行藏,更不讓她再得罪太子妃的娘家,他才挺身而出,謊稱是蕭南的表親。

  不對,蕭南轉念又一想,李榮倒也沒說謊,從大公主這邊算起,李榮確實是她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表兄。

  想到這一層。蕭南忍不住的苦笑。

  她當初選擇這輛馬車,還真不是想‘低調’,而是想快些趕到楊府。

  因為她素日喜歡坐牛車,所以那輛牛車是按照郡主的品級配置的。至于家中的馬車,她幾乎不用,也就沒費心思裝飾。

  結果,這、這還鬧出了誤會。

  算了。不管怎么說,人家李榮也是一番好意,她總不能不領情,無聲的苦笑兩聲。蕭南道:“多謝表兄惦記,小妹很好。表兄這是要去哪里?”

  李榮一聽蕭南真的稱呼自己‘表兄’,也是一愣。隨即笑道:“呵呵。正準備去訪友。表妹也要去訪親吧?愚兄就不耽誤表妹的時間了,表妹請”

  蕭南柔聲道:“表兄也慢行,日后,小妹定去府上拜訪。再會!”

  說罷,蕭南敲了敲車廂壁。

  紅花立刻收起寶劍,快走幾步來到馬車前,縱身躍上了馬車。

  這次。她沒有廂坐著,而是坐在秦振的身側,預防再次有人不長眼的沖撞郡主。

  秦振得到指令,一甩馬鞭,馬車緩緩啟動,順利的通過了這條小巷。

  望著漸行漸遠的馬車,李榮灑脫的揮了揮手,“再會!”

  車廂里,靈犀好奇的問著:“阿娘,方才是您的表兄?我和長生的表舅?”

  長生也抬起頭,兩只烏溜溜的大眼眨呀眨的。

  蕭南笑了笑,道:“是呀,他是外大母的隔房堂侄,按照輩分,你們兩個確實該叫他一聲表舅。不過,因為平常的交往不是很多,所以關系有些淡了。”

  靈犀和長生齊齊點頭,其實兩小的也只聽了個半懂不懂。

  馬車很快駛入了興道坊。

  話說當年蕭皇后返回長安后,皇帝為了表示對前朝皇族的禮遇,特意賜了宅子,還給蕭皇后唯一的孫子,自然也是前朝皇帝唯一的嫡孫楊政道封了個閑散的蔭職。

  這宅子便在興道坊,位于朱雀大街東側,是東部城區最靠近皇城的一個坊,與蕭家所在的開化坊比鄰。

  “娘子,到了!”

  秦振勒住韁繩,躍下車架,躬身對車廂里的蕭南回稟道。

  “嗯!”蕭南應了一聲。

  紅花也下了車,侯在車門前等著。

  車廂里的玉簪和玉蓮先行下車,然后與紅花一起扶著蕭南和兩個小家伙下來。

  楊府的下人起初沒認出這馬車是哪家的,但一見蕭南,立刻認了出來,大部分人紛紛圍上來伺候,幾個伶俐的則飛奔進府去回稟主人。

  “郡主,快請!”

  門房的管事殷勤的引著蕭南上了臺階。

  一行人行至中庭,已經得到消息的當家主母、楊政道的娘子李氏迎了出來。

  “喬木來了,快請,阿婆在花房呢!”

  李氏客氣的跟蕭南相互見了禮,蕭南又讓兩只小的給李氏行了禮,這才由李氏引著她往楊家的花房走去。

  蕭南笑著寒暄了幾句,然后進入正題:“姑祖母近日可還好?烏家有沒有按時給府上送果蔬和米糧?”

  “有勞表妹惦記,阿婆好著呢。呵呵,今天早上,阿婆養的一盆墨蘭竟開花了,阿婆很是歡喜,一直守在花房里,半步都不肯離開。”

  李氏三十歲左右的樣子,人長得白凈溫婉,說話也柔聲和氣,“烏家的小子極能干,每隔三五日都送來最新鮮的果蔬。阿婆極愛吃,尤其是那個東海的水果,叫什么木瓜、芒果的,阿婆最愛。就是我家郎君,也極愛吃,郎君常說,都是托了表妹的福,才能經常吃到這稀罕果蔬呢。”

  蕭南直擺手,“喜歡就好,不值什么的。”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來到了花房,推開門,李氏領著蕭南母子三人走了進去。

  只見滿屋的花叢中,一位滿頭銀絲的富態婦人正專心致志的欣賞著一株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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