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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以牙還牙

  “阿叔,那、那咱們怎辦?”

  董達的表情有些慌亂,他看了看不遠處的城門戍衛,又看了看自己帶來的十幾個護衛,猶豫的說:“要不,咱們、咱們先回營地——”多帶些幫手,而后再殺回來。

  不管接下來的交鋒是動手還是動嘴,人手充足些,自己的底氣也能壯一些呀!

  董達覺得自己這么做,絕對是思慮周全,殊不知,郭繼祖最看不上他的就是膽子小、沒擔當。

  唉,若不是自己的兒子也不是當兵的料,若不是他手頭上實在沒什么可信的人,他才不會把董家小子弄到都尉的位子上呢。

  郭繼祖不是個委屈自己的人,心里不舒服,他也不會掖著藏著,暗自嘆息什么的,他才不屑做呢。

  沒好氣的瞪了董達一眼,低聲叱道:“你給老子長點兒出息?!作甚一副怯懦的樣子?記住,你是折沖府的都尉,不是教坊的小娘子,嬌羞、軟弱能當飯吃呀?!那崔家小子不過是個文弱書生,連人還沒見呢,你倒先怕上了,哼!”沒出息!

  董達許是被郭繼祖罵皮了,被當眾斥責,臉上也沒有什么憤然的表情,而是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連連點頭,道:“是是,阿叔教訓的是,小子明白了!”

  說罷,董達一甩鞭子,策馬走在前頭,繼續往城門口趕去。

  見董達這般聽話、知趣,郭繼祖很是滿意。

  不過,他沒有發現。在董達扭身撥轉馬頭的時候,低垂的雙眼中閃過一抹憤恨——該死的。你個跋扈的老狗,整日把某當賤奴訓斥。是。某的官職確實是靠你的關系才弄到手的,可、可那也是咱有本事呀,怎不見你把自己的小崽子弄來做將軍?

  對于郭繼祖,董達起初是很感激的,但隨著兩人相處的時間加深,郭老叔的跋扈、霸道以及蠻不講理,仿佛一把鈍刀,一點點的磨去董達心中所有的感恩與情分。

  此時,董達心中只有對郭繼祖的無限怨恨。

  只可惜郭某人在鄯州的勢力太大。而董達又羽翼未豐,在折沖府還未站穩腳跟,不好與郭繼祖撕破臉皮,他只能繼續忍著。

  但崔幼伯的出現讓董達看到了希望,他在想,若是崔幼伯能收拾了,哦不,不用收拾,哪怕是能跟郭繼祖抗衡。自己也能騰出手來經營自己的勢力。

  而且,他心里還隱隱的期盼,希望兩人能斗個你死我活,鷸蚌相爭什么、漁翁得力什么的。董達一想到自己能最終得益就開心不已。

  為了美好的未來,董達真心希望崔幼伯要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強勢’,否則。就白費了他昨日的一番努力了。

  咬了咬牙,董達再次咽下滿腔的憤恨。努力調整表情,驅馬來到城門前。

  “什么人?進城做什么?可有路引?”

  門口上來兩個身著甲胄的戍衛。兩人直接攔在董達的馬前,揚聲喝問道。

  董達揚揚眉,故作驕縱的叱道:“某乃湟水折沖都尉董達,進城當然是為了公事。路引?哼,某在湟水數載,進城出城不下萬余次,還從未有人檢查過某的路引呢!”

  說完,他還故意抬起下巴,做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似乎在等著那兩個戍衛嚇得屁滾尿流、跪地告饒。

  只可惜,那兩人并沒有任何表情,依然板著一張臉,上下打量了董達一番,冷聲道:“哦?你是折沖都尉董達?可有什么憑證?”

  董達怒了,反手一指身上的盔甲,“好個瞎驢生,沒看到某身上的甲胄?!”

  被人指著鼻子罵做‘瞎眼的驢子’,兩人也不氣惱,仍冷著一張臉,沉聲道:“甲胄也能做憑證?哼,一塊鐵片、一個鐵匠,要多少甲胄沒有?某再問一句,可有印信?”

  董達雖與兩人說著話,但還是一心二用的分出一半心神去關注身后的動靜。當他聽到馬蹄聲漸近,知道郭繼祖約莫走到了近前,心知已經做足了戲,忙故作氣急敗壞的從腰帶上拽下一個銀魚袋丟了過去。

  戍衛甲伸手接過銀魚袋,見確實是朝廷規定的樣式,抽開袋口的抽繩,拿出一枚小小的印章,翻過來仔細看了看,點點頭,“嗯,確實是折沖都尉的印章!”

  說罷,他將印信放進銀魚袋,雙手捧給董達,微微躬身道:“某崔二,見過董都尉。”

  董達一仰脖子,朗聲道,“怎么,現在知道某是何人了?哼,敢驗看某的印信,你是第一個!”

  這話說得竟帶著幾分血腥之氣,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自稱崔二的戍衛卻面不改色,依然淡淡的說道:“某職責所在,得罪之處,還請都尉見諒!”

  說著,他沖著身后的兄弟揮了揮手,示意放行。

  董達被噎了一下,昨日他的人就是這么為難崔幼伯的,結果,只過了一天,人家就把這句話還給他了。

  如果說之前他還不確定郭繼祖的推測是否屬實,現在,聽了那戍衛自報家門后,他已經十分肯定,如今接管城門守衛的是崔幼伯的部曲!

  聯想昨日崔幼伯遭遇的種種,董達可以肯定,方才那一番,不過是人家的小小回敬罷了。

  董達只猜對了一半,面前為難他的確實是崔家的人,但人家可不只是‘小小’的回敬,而是加上利息的報復!

  不過,他馬上就知道了。

  董達的馬剛剛順利踏進城門,身后便傳來一陣爭吵聲,爭吵雙方的聲音很熟,他不禁扭頭去看,卻看到自己的貼身護衛全都被幾個戍衛攔在了城門外。

  董達見狀,只得撥轉馬頭趕回來詢問:“發生何事了?為何喧嘩?!”

  董達的一個小兵忙尖聲告狀:“都尉,這、這小子故意為難咱們,他竟要逐一驗看咱們的腰牌!”

  告完狀,小兵又恨恨的看向戍衛,叱道:“你個沒腦子的癡漢,方才已經驗看了咱們都尉的印信,我等都是都尉的護衛,有什么好驗的?你這般行事,難道是懷疑我家都尉?!”

  這個大帽子扣得極好,直說得董達的臉色也變了。

  崔二卻冷靜的回道,“某方才說了,這是某的職責所在,還請董都尉見諒,并予以配合。再說了,‘昨日’別駕不是也說了嘛,城外有匪患,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必須看守好城門,決不能放進一個身份不明之人!”

  得,又把昨日門吏為難崔幼伯時說的話,一字不漏的還給了郭別駕一行人。

  被戍衛拎來做靶子的郭別駕聽了這話,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定定的盯著那幾個戍衛。

  董達下意識的把目光投向郭繼祖,無聲的詢問著:老叔,您看這事兒咋辦?咱們是乖乖聽話,還是奮起跟他們干一架?!

  接收到董達的目光,郭繼祖緊皺雙眉,思忖良久,才用力一磕馬鐙子,驅馬緩步走到近前,揚聲喝問道:“爾等是什么人?奉了何人之命在此當差?還有,昨日的城門護衛緣何不見了?”

  崔二冷聲道:“某是刺史親自任命的城門門吏,至于之前的護衛為何不見,這是郎君們決斷的事,某人小位卑,卻是不知道了。”

  郭繼祖嗤笑連連,“笑話,某乃鄯州別駕,縣城的護衛被撤防了,為何無人通知本別駕?還有,某從未見過你們,又如何確定你們是真的戍衛,還是城外悍匪冒充?”

  被人誣為悍匪,崔二等人也不氣惱,而是直接抽出腰間的腰牌,展示給眾人看。多余的話,他們卻一個字都不肯說。

  至于郭繼祖是否相信了他們的身份,崔二淡定的表示,他不在乎。若是郭繼祖借此生事,他表示,他將會用手中的橫刀跟他們‘解釋’。

  郭繼祖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崔二等人的肢體語言。

  咬了咬牙,他恨聲道:“讓他們驗!”

  不是他認慫了,而是方才他已經掃視過了,在場的崔家部曲絕對超過三十人。

  而自己這一邊只帶了十幾個人,加上他和董達也不足二十人,饒是他對自己的武力值頗有自信,他也不敢托大的說自己能以一當十。

  十六七人對上三十或是更多人,郭繼祖真心不確定自己這一方能不能贏。

  打是打不過了,臨陣脫逃又太丟臉,只能硬著頭皮任由人家‘欺負’了。

  郭繼祖的脾氣不好,但他當年能在戰場上活下來,靠的就是他的識時務,當初能當機立斷的選擇投靠親王是如此,如今能暫時服軟亦是如此。

  忍著氣,郭繼祖等人任由城門口的戍衛逐一將他們檢查一番,足足耗費了半個時辰,一行人才進入縣城。

  路上,郭繼祖仍高坐在馬上,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兩側的路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那目光仿佛在看什么可笑之事。

  被人當笑話瞧了,活了幾十年的郭繼祖很是氣惱,此刻,他對崔幼伯的恨意已經飆至頂點。

  但,這話還是說早了。

  因為一刻鐘后,郭繼祖等人抵達府衙,他習慣性的甩蹬下馬,將韁繩隨意的丟給身后服侍的小廝,撩起衣擺,大步上了臺階,一只腳正欲跨過門檻的時候,又被人攔了下來:

  “來者何人?!”

  ps:一更,謝謝浮纁親的小粉紅,謝謝親們的訂閱,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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