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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前奏

  距離蕭南所居小院不遠處的一棟精致的院落中,也正有人談論著‘武庫被盜’事件。

  “哈哈,這次我看崔家,哦不,是蕭氏如何推脫?”

  說話的是個年輕美婦,她拿著一柄泥金團扇隨意的搖著,聽到消息后,很沒有形象的哈哈大笑。

  微微揚起的額頭上赫然一道疤痕,觀那疤痕的形狀和色澤,顯是幾年前的舊傷。

  “你這孩子,又渾說。”

  韋淑妃有些無奈的揉了揉額角,對這個女兒真是有些無語了。

  自打當年的馬球事件后,平安的性情大變,原本只是有些跋扈,之后卻變得有些陰狠、毒辣。

  有時,平安眼中閃現的陰鷙寒光,讓韋淑妃這個做母親的都不禁膽戰心驚、不敢直視。

  旁的事兒還都好說,但凡牽扯到蕭南,平安的理智就會立刻崩潰,眼中滿是仇恨,一副恨不得借此事將蕭南打入十八層地獄、讓她永世不得超生的模樣。

  為此,韋淑妃很是擔心,復仇這種事兒,不是你嘴上嚷嚷著要報仇、理智全無的拼命行動就能解決的。

  越是這樣的事,越是需要冷靜、理智,否則一個不慎,便會報仇不成反被人家‘回敬’回來。

  上次的誣陷事件不就這般嗎?

  明明一切都計劃的好好的,結果……唉,不說也罷!

  而且韋淑妃覺得,目前而言還是那件大事最重要。只要辦成了那件事,慢說一個蕭南,就是再加上她的母親長樂長公主,自己也能輕而易舉的處理掉。

  想到長公主,韋淑妃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難道她就不恨嗎?

  她可是當著那么多的人被長公主連摑兩掌呀。還被口口聲聲的罵做‘賤婢’,臉皮什么直接被人家扯下來丟在地上隨意踐踏。

  偏她還不能流露出一點對長公主的不敬,因為圣人敬愛長公主這個親姐姐,韋淑妃作為圣人的解語花,她要比圣人更尊敬長公主。

  這個世界上,還有比對著自己的仇人卑躬屈膝、百般討好的事兒更讓人郁悶、憋屈的嗎?!

  但,所有的郁悶、憋屈、委屈、暗恨韋淑妃全都忍了下來,因為她深信。總有一天她將這些統統還給長公主。

  哦,對了,還有長公主的兒女們。

  思及此,韋淑妃繼續道:“武庫被盜,該被問責的是武庫中尚署令以及看守的庫丁,另外,京兆府和金吾衛也難辭其咎……這些與崔家、與蕭氏有何干系?”

  頓了頓。韋淑妃覷了眼平安的臉色,見她被自己訓斥竟沒有面露不耐。心中納罕,但她還是接著說:“我知道,今日確實有一兩個刺史上書,說什么‘武庫之事皆是崔氏之過’,言語間竟是責怪蕭南的學生不該研制火器,這、這不是荒謬嗎?”

  就好比一人家中有件奇寶,結果被人盜了,官府不說去追查盜匪,反而怪人家不該藏有奇寶。

  說出這種話的人。真真無恥至極。

  另外,陳武研制出了火器,為大唐添了件傲視戰場、碾壓敵手的神器,絕對是足以載入史冊的偉大發明,與圣人也是件可以被后人贊譽的功勛。

  沒準兒后世的子孫,還會將它的出現與其它的重大發明加在一起,冠以什么‘n大發明’的美名。子子孫孫都為之驕傲呢。

  當然,那些都是后話了,就目前而言,西邊還在打仗,邊境線的不少郡縣,正是有了可以架在城門垛口上的火器,才輕松的擊退賀魯部三不五時的偷襲。

  可以說,火器在平定西北的戰事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圣人非常重視火器,進而也非常看重推廣火器的崔幼伯。而蕭南的女兒能忽然得封縣君,其中便有火器的功勞。

  如今正式跟西北交戰的關鍵時刻,軍器監剛剛督造出來的原該運往前線的火器被盜了,圣人正憤怒著,那兩個不長眼的御史卻在一邊說這樣的怪話,這不是自己找抽嗎?!

  為了不讓平安也跟著去‘找抽’,韋淑妃反復叮囑,“平安,我知道你恨蕭氏,可現在正是最要緊的時候,一切都以大局為重。你、你千萬別做傻事呀!”

  若是放在平時,韋淑妃定不會說得這般直白,但到了現在這個關鍵時刻,她也顧不得女兒的感受了。

  被母親這般看不起,平安并沒有生氣,她反而乖巧的點點頭,“阿娘放心,兒明白。”

  她心里卻在暗自得意:嘖嘖,這次的事兒辦得真不錯,瞧,向來精明的阿娘都沒有發現。

  呵呵,阿娘,您老就等著看戲吧,兒向您保證,用不了半日,長公主母女那兒定會有麻煩!

  “阿嚏”

  許是平安的怨念太大了,被反復念叨、惦記的蕭南終于打了個噴嚏。

  拿帕子擦了擦鼻子,蕭南也沒在意,問道:“崔氏之過?武庫被盜怎么與咱們家扯上關系了?”

  聯想到自家也被盜了,她心底悄悄嘀咕:難道偷盜武庫的歹人,亦是那群打劫自家山莊的人。而他們攻打武庫的火器,便是從自家盜去的那些?!

  可、可她的山莊畢竟只是私人宅邸,被盜也只是昨夜發生的事兒,只要主家不去報案,官府應該不會主動追查。

  就算歹人偷盜的時候弄出了動靜,引來武侯關注,但消息也不可能這么快就傳到旁人耳朵里,而那個‘旁人’也不會如此迅速的寫出彈章呀。

  等等……

  蕭南猛地想起一事,低聲道:“對了,我記得崔嗣伯似是在武庫任職?”貌似就是那位要被問責的苦逼中尚署令?!

  紅花眼中閃過一抹敬佩,她沒想到蕭南的記性這般好。思維跳躍的如此迅捷,根本不用自己提醒,蕭南便已經想到了。

  “夫人的記性真好,”

  習慣性的贊了蕭南一句,紅花繼續道:“崔大郎君任武庫中尚署令。就在方才,圣人已經宣旨,將他及武庫相關人等押來問話。”

  原來與山莊被盜的事兒無關,蕭南松了口氣,緩緩點頭,“所以御史才會彈劾,說崔嗣伯瀆職?”

  紅花猶豫了下,有些不解的回道:“不是。婢子聽說那御史并沒有直指崔大郎君,而是、而是彈劾咱們家郎君!”

  蕭南皺眉,下意識的說:“咱們家郎君?他如今人都不在京城,武庫之事與他何干?”

  忽然間,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沒好氣的罵道:“好個無恥、黑心肝的鼠狗輩,竟、竟——”

  蕭南都想不出什么話來形容那御史的行徑了。無恥、齷齪還是……腦殘?

  用力搖搖頭,蕭南笑道:“罷了。不過是個挑梁小丑,圣人英明,定不會被這種荒誕的言論影響。”

  說完,蕭南習慣性的加上一句:“你做得很好,如今咱們不在家中,一切都要小心。”

  不得不說,這次平安的計劃確實不錯,一步步施行的也極好,讓越來越謹慎的蕭南也放松了警惕。沒有吩咐紅花繼續關注此事。

  有了這個小插曲,蕭南也沒心思發呆了,叫來雨水,重新梳妝了一番,準備去長公主那兒看看。

  自打圣人‘中毒’后,長公主一直呆在宮里,而韋淑妃似是害怕蕭南去御前告狀。竟是連長公主也攔著不讓蕭南見。

  待圣人痊愈了,長公主歸家,崔家又有一大攤子事兒,蕭南忙得不亦樂乎,以至于她也沒能與阿娘好好談談。

  雖然母女間通信不斷,但有些事,還是面談更合適。

  而且幾日前蕭駙馬從昭陵回來了,蕭南覺得,阿耶沒有正經入仕,但在京城呆了這么多年,且耳邊又有老狐貍祖父時常念叨,他的政治嗅覺非常靈敏。

  有些事,就是長公主也未必有蕭駙馬想得周到、深遠。

  藏在山莊的火器被盜了,蕭南總覺得心里不安,似是忽略了什么東西,擾得心緒難平。

  “算了,還是找阿娘、阿耶去問問主意吧,”

  蕭南站起來,伸開雙臂,讓雨水給她掛上玉佩和香囊,然后便出了院子。

  大慈恩寺建得非常考究,整體大氣磅礴,細微處卻又不失雅致。

  走在兩側花木扶疏的青石板小路上,清新的花草香氣從四處涌來,讓身處其中的人很是愜意。

  倘或是名士、詩人什么的見到如此美景,定會文思泉涌、詩興大發,好好抒發一通他們的情懷呢。

  蕭南卻沒有如此心情,對于這個地方,她本能的畏懼、厭惡,哪怕這里建得像仙境,她也沒心思觀賞。

  走了沒幾步,一側的小徑上匆匆走來幾個人,打頭的是個麗裝美婦。不是旁人,正是剛被蕭南可憐了一番的崔嗣伯的娘子蘇氏。

  “弟婦!”

  蘇氏走得很急,但當她看到蕭南的時候,忙停住了腳步,然后調整方向,徑直朝蕭南走來。

  “阿嫂,您這是要去哪兒?”

  蕭南微微欠身,關切的問道:“阿兄的事——”

  不等蕭南說完,蘇氏直接打斷她的話,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喬木,大郎那件事似有蹊蹺,你萬事小心!”

  說罷,也顧不得與蕭南寒暄,竟直接轉身離去。

  蘇氏的腳步極快,蕭南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消失在郁郁蔥蔥的林木間。

  蕭南望著空無一人的小徑,心頭沒有來的一顫……

ps:一更。謝謝☆殘缺︷晶豬、月滅雯親的打賞,謝謝☆殘缺︷晶豬、657muzi、邀月青旋親的小粉紅,謝謝親們的訂閱,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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