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覺得差不多了,孫承宗便笑著道:“老夫身為遼東督師,軍營里面有這樣的人,老夫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老夫到這里來,是想見一見這幾個人,老夫要問問他們,為什么這么做!”
看著笑著的孫承宗,許顯純有些遲疑,他知道事情肯定不會像孫承宗說的這么簡單,這里面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過孫承宗的話在理,自己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能緩緩點了點頭,笑著道:“不知道大人是想全都見一見呢?還是要見什么特定的人?”
將目光落在賀世賢的身上,孫承宗笑著道:“賀將軍,這次該問你了,你想見誰啊?”
見事情終于到了主題上,賀世賢也松了一口氣,對著孫承宗施了一禮,沉聲道:“大人,卑職想見的人叫陸林,是一個參將。”
笑著點了點頭,孫承宗將目光再一次將目光轉會到了許顯純的身上,笑著道:“許大人,麻煩了,就是這個人!”
“大人稍等,卑職這就讓人去辦!”對著孫承宗施了一禮,許顯純淡然的道。然后便將目光落到了一邊鄭虎的身上,沉聲道:“鄭虎,去把這個人帶來。”
時間不長,兩個錦衣衛壓著一個人走了進來,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全身上下透露著一股彪悍之氣,臉上一道疤讓他看起來格外的猙獰恐怖。此時這個人身上都帶著枷鎖,腳上也帶著腳鐐,走起路來嘩嘩作響。
這個人看到屋子里的人就是一愣,連忙跪倒在地,大聲的道:“卑職參將大帥,參將將軍!”
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孫承宗額也覺得有些眼熟,笑著看向賀世賢,沉聲道:“賀將軍,人在這里,有什么你就問吧!”
“謝大人!”賀世賢對著孫承宗一抱拳,快步的來到陸林的身邊,輕輕的拍打著他的肩膀,頗為動情的道:“賢弟,你受苦了!說說,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苦笑著搖了搖頭,陸林深深的嘆了口氣,沉聲道:“將軍,這么多年你一直帶我不薄。卑職也跟著你殺建奴,從未后悔過。這次的事情將軍就不要管了,這不是將軍能管的,卑職奉勸將軍一句,快點走,免得受牽連!”
“兄弟,不要怕,有什么事情和我說。就算我做不了主,還有大帥,我把大帥也找來了。放心說,大帥會為你做主的!”賀世賢此時似乎有些激動,身子都在不住的顫抖,用力的拍著陸林的肩膀。
慢慢的搖了搖頭,陸林慘然的笑了笑,嘆了口氣道:“將軍,不必如此,卑職罪有應得!將軍不必在說什么,他日兄弟上斷頭臺,希望將軍能送卑職一程,卑職就算死也知足了!”王林說完慢慢的站起了身子,緩步的想著外面走去。
看著失魂落魄的賀世賢,孫承宗苦笑著搖了搖頭,這重情義之人總是容易這樣。對著許顯純笑了笑,孫承宗無奈的道:“讓許大人見笑了,賀將軍一時失態!”
輕輕的嘆了口氣,許顯純笑著道:“大人說笑了,下官理解,殺場上的漢子最重情誼。面對自己的袍澤,在所難免的,賀將軍才是真男兒啊!”
深深的嘆了口氣,孫承宗沉聲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只要立身持正,問心無愧也就是了!”
“大人說的是,下官明白,請大人放心。離京之時,陛下有過交代,但凡是涉案之人,無論官職大小,地位高低,皆不可放過。可是陛下也有言在先,不可胡亂攀附,誣陷忠良。所以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嚴查此案,不會冤枉一人!審案之事下官也會注意,不會屈打成招,也不會打死人的!”許顯純自然明白孫承宗的意思,對著孫承宗施了一禮,頗為嚴肅的道。
滿意的點了點頭,孫承宗到此時對許顯純還是比較有好感的,畢竟是天啟皇帝任命人,孫承宗在心里就很放心。只是孫承宗卻不知道,天啟皇帝為什么要找這個一個人,或許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很多事情已經來不及了。
看著賀世賢似乎穩定下來了,孫承宗便拉起他,對許顯純笑著道:“許大人,老夫告辭了,就不打擾徐大人辦案了!”
“大人,下官等一下要審案,大人要不要看看?”看著孫承宗兩個人,許顯純笑著說道。
“這個就不用了,老夫奉命督師遼東,許大人奉命審理通敵案,本來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老夫要是留下來,就是僭越了!”孫承宗輕輕的笑了笑,淡然的說道。
“大人,下官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說?”看著孫承宗,許顯純有些猶豫的道。
淡然的笑了笑,孫承宗無所謂的道:“許大人有話經管說,老夫洗耳恭聽!”
“大人言重了,下官是覺得這次的通敵案,牽扯的肯定不止這些人,軍中肯定還有人參與了。如果卑職查到了,需要到軍營里抓人,希望大人給了方便!”給孫承宗施了一禮,許顯純頗為恭敬的說道。
見許顯純恭敬的態度,孫承宗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然后笑著道:“這個許大人放心,只要是有真憑實據,老夫自然沒有話說。不但老夫沒有話說,軍中的將士也沒有話說啊!”
“這個大人放心,沒有證據,下官是不會打擾大人的!”許顯純了然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等到孫承宗兩個人離開,鄭虎便笑著來到許顯純的身邊,笑著道:“大人,他們這是做什么?沒頭沒尾的。”
淡然的笑了笑,許顯純玩味的道:“那位賀將軍以為咱們冤枉了那個陸林,找來孫大帥不過是為了來看看,至于孫大帥,對于我們這里的事情,顯然沒有什么興趣!”
拍了拍鄭虎的肩膀,許顯純笑著道:“不是什么簡單的角色,這種人得罪不得啊!好了,別說這個了,那些人都審的怎么樣了?”
“回大人,都招了,沒什么疑點。都是和建奴做買賣,買賣糧食、食鹽,基本就是朝廷禁運的。那些參與的軍中人物,是給了這些人方便,拿了好處的。有的直接家里就是干這個的,當年給蒙古人送,現在給建奴送,都是地地道道的漢奸!”鄭虎見許顯純問起,不由笑著說道。
滿意的點了點頭,許顯純笑著道:“好,非常的不錯,不會有什么遺漏吧?”
“回大人,不會的。所有人都簽字畫押了,卑職將這些人分開審的,供詞都對得上。唯一一個沒審的,就是那個陸林啊!大人交代過要親自審理!”鄭虎拍著胸脯向許顯純保證,臉上也是一臉的認真,這可是他的未來啊!
輕輕的點了點頭,許顯純深深的嘆了口氣,聲音低沉的道:“希望陸林那里有點突破,不然這次的事情就辦砸了!”
“大人,怎么會呢?這事情不是都查清了嗎?怎么還會辦砸呢?”鄭虎有些不明所以,遲疑的問道。
沒有回到鄭虎的話,許顯純認真的問道:“查抄的錢財都統計出來嗎?”
“回大人,統計出來了!總共白銀三百二十萬兩,珍寶古玩還有字畫都不算!如果全都算上,大概折合白銀四百五十萬兩!”鄭虎媚笑著將這個數字報了出來,然后一臉壞笑的看著許顯純。
遲疑的點了點頭,許顯純凝重的問道:“是不是陸林的家里抄到的最多?”
“回大人,不是。陸林家里超出的不是最多,白銀只有四十萬兩,最多的是一個商人,大概有八十萬兩!”鄭虎雖然不知道許顯純為什么這么問,可是還是如實的答道。
輕笑著點了點頭,許顯純的神色頓時一松,似乎輕松了很多。看了一眼鄭虎,許顯純頗為嚴肅的道:“全都封上,誰也不許動。這次差事讓大家跟著本官受累了,本官有賞賜。所有的兄弟紋銀二十兩、小旗五十兩、總旗一百兩、百戶五百兩,至于鄭千戶你,就一千兩!這些錢全都由本官自己出!總共需要多少,你去算一下報到本官這里。那些查抄出來的錢,讓欽差衛隊看守,任何人一兩都不許動!”在這個時候,許顯純可不想弄出亂子來,他相信只要自己將差事辦的漂亮,這次回去肯定還得升官。這錢算什么啊?他們許家還真的就不缺這點!
詫異的看著許顯純,鄭虎頓時愣住了,如果按照許顯純這么賞賜,恐怕就得白銀一萬多兩啊!不由有些不敢置信的道:“大人,這可不是一比小數目啊!您真的要自己拿?”
“哪來那么多廢話,讓你干什么,就是干什么!”許顯純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在這個時候,一定不能出紕漏。可是對于地下這些人,他也不能不安撫。這種抄家的事情,按照慣例從上倒下都能沾點,現在自己不想動那個錢,這賞錢可是少不得。自己還得讓這些人給自己辦事呢!不然傳出去,那就是自己壞了規矩了!
對著許顯純施了一禮,鄭虎笑著道:“是,是,大人,卑職這就去辦!”說完,徐虎便快步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