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蹙著眉頭,揚州知府沉思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天天啟皇帝,大聲的道:“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做何營生,還不給本官速速招來!”
慢慢展開手里的折扇,天啟皇帝笑著說道:“本公子姓白名玉,京城人氏,家里面是做生意的。在京城有些小生意,本公子是龍昌商號的少東家!”
“區區一個商賈,竟然敢在本府堂上大放厥詞,今日本府就要好好整治你!”揚州知府頓時大怒,惡狠狠的看著天啟皇帝,高高的舉起了驚堂木!
“大人,大人!”一邊的師爺趕忙拉出揚州州府,在他的耳邊小聲的道:“大人,是京城龍昌商號的少東家啊!”滿臉的焦急,師爺的聲音中都帶著顫音。
揚州知府把眉頭一皺,帶著怒色對師爺道:“什么龍昌商號!不就是個商人嗎?本官堂堂四品皇堂,還畏懼他一個商人!”
“大人,龍昌商號不一樣,這個可是皇商!現在整個皇宮里面的采購全是龍昌商號的,據說和宮里關系匪淺。前一段是時間,龍昌商號去了張家口,那里的生意就被他們拿去了。現在龍昌商號的少東家到這里,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啊!”師爺滿臉的焦急,臉上都流出了冷汗,他想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倒吸了一口冷氣,揚州知府臉色也不好看了,如果龍昌商號的少東家在這里出了事情,那是一定會有人過問的。自己做了什么,這揚州城是怎么回事,揚州知府的心里可是一清二楚啊!
回頭看了一眼二堂的方向,揚州知府心里不禁埋怨了起來,你說你得罪誰不少,偏偏得罪這么一位。看了一眼外面的人,揚州知府皺著眉頭對師爺道:“現在怎么辦?”
如果現在讓天啟皇帝這樣回去,他這個揚州知府臉上無光啊!可是真的把面前這位抓起來,下一次在來的可能就是錦衣衛了。當初順天府尹找了龍昌商號的麻煩,直接就被錦衣衛找上了。自己雖然是揚州知府,可是和順天府尹可是差著太多了。
“大人,這個好辦!”見揚州知府不在堅持,師爺頓時動了一口氣,在揚州知府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
緩緩的點了點頭,揚州知府把驚堂木一拍,正氣凜然的道:“本官奉皇上圣旨,牧守揚州,時刻小心行事,不敢有絲毫懈怠。剛剛本官想了想,案件當中疑點重重,本官需要重新查察,以防有冤屈。白玉,本官今日讓你回去,但不代表你無罪,帶本官將案件查清,擇日在審。本官沒有將案件查清之前,你不得離開揚州!退堂!”
在衙役們的威武聲中,揚州知府一甩袖子,向著后堂去了。沒有人看到,此時揚州知府的臉色實在是難看至極。
天啟皇帝玩味的笑了笑,自己的目的已經答道了,轉身向外面走了出去。看著迎上來的袁可立等人,天啟皇帝笑著說道:“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說!”
揚州知府怒氣沖沖的回到二堂,這里早已經有一個人子在等候了,似乎對這個人有怨氣,揚州知府也沒搭理他,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
“大人,事情似乎不順利啊!有什么難處嗎?”那人將桌子上的茶杯端了起來,輕輕的吹著茶葉末子,不過沒有喝。
“你知道你讓抓的是誰嗎?你李家在揚州城是大戶,乃是最大的綱商。這個人雖然是個商人,可是你們李家要是和人家比,未見得夠看!”揚州知府看了一眼李博,語氣中帶著嘲諷的說道。
微微一愣,李博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楊知府,臉色一變,不過依舊笑著道:“楊大人,無論對方是誰,事情好不好辦,楊大人也不用這個態度吧?咱們兩淮鹽商,這一年的銀子可是一分沒有少給楊大人。因為住在這揚州城里,這一年的三節六供咱們可是格外的加倍,我們似乎沒有什么對不住大人的地方吧?”
輕輕的嘆了口氣,揚州知府苦笑著搖了搖頭,頗為無奈的道:“李公子,本官略微心急了些,言語有些失當。不過這事情確實是這個事情,這次的事情很棘手,不是我們互相埋怨的時候。你現在還是回去吧!把事情和令尊說一說,恐怕要想些辦法了!”
沒有在說什么,李博面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能夠讓四品的揚州知府如此事態,事情恐怕真的很棘手。嚴肅的點了點頭,李博沉聲道:“大人請講!”
“李公子,今天外面的人本府沒有抓,也不能抓。他是京城龍昌商號的少東家,這龍昌商號就不用本府多說了,相信李公子也明白這里面的份量。回去和令尊商量一下吧!龍昌商號來意不明,不過這揚州城里能把他們招來的,恐怕也就只有我們的命根子了!”揚州知府嘴上雖然沒有什么不妥,可是他的心里卻異常的沉重。
對于天啟皇帝的為人,揚州知府還是知道一些的,畢竟天啟皇帝登基以后可是做了很多大事的。如果真的將目光落到鹽上,恐怕這次真的兇多吉少,自己恐怕也會落下個吵架滅門的下場。
李博的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迅速的站起身子,對著楊知府一抱拳,道:“大人,來日方長,我要快點回去將事情告知家父!”
“去吧!事情非同尋常,一定要謹慎!”揚州知府點了點頭,端起了一邊的茶杯,送客!
沒敢有一點耽誤,李博出了知府衙門,迅速的回到了家里。陳圓圓姐妹的事情早已顧不得了,李博已經沒空去想他們了!
回到家里之后,李博直接來到了父親的書房,急切的道:“父親,不好了!”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和你說了多少次了,穩重一點!如此毛毛躁躁的,如何能成大事!”看著走進來的兒子,李昌狠狠的呵斥了一句。
李博頓時一愣,不是因為李昌呵斥他,對于父親的呵斥他早就習慣了。只是每日這個時候,自己的父親李昌都在練字,今天這是怎么了?
剛要開口說什么,李昌輕輕的揮了揮手,皺著眉頭說道:“你不是想說龍昌商號的少東家已經來了!”
“父親已經知道了?孩兒魯莽!”此時李博才知道自己差遠了,父親這種不動聲色,讓人捉摸不透,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做到這一步!
“你先看看這個吧!看了之后你會更明白一些!”李昌將一封信遞給了自己的兒子,語氣中帶著幾分憂慮,顯然他的心里也不輕松!
不敢有絲毫的遲疑,李博將信紙抽了出來,快速的看了起來。越看他就越著急,臉色也變的越來越難看,道:“父親有什么打算嗎?”
“現在說什么都沒用,朝廷派來的這位楊大人,乃是代天巡狩。龍昌商號的少東家這個時候到這里,朝廷的欽差也要到了,這里面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啊!我們要找人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辦法!畢竟這不光是我們李家的事情!”李昌的臉上很是凝重,說起話來臉色很是難看。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天啟皇帝也沒什么動靜,仿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不過揚州城里卻是異常的喧鬧,一部分人在探討龍昌商號的少東家!另一部分則是關注著欽差的消息,代天巡狩的欽差,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了。
一時間揚州城內人心惶惶,這個以食鹽為商業的城市里,商人的心里很清楚他們這里有多賺錢。既然是要查,那揚州肯定是會查的。
雖然要查的是官吏,只要有當官的被抓起來,他們這些人恐怕就要被抓起來了,到時候抄家滅族也不是可能。
在天啟皇帝下榻的客棧里,天啟皇帝笑呵呵的對袁可立道:“現在蛇驚了,朕到要看看他們準備怎么辦!”
“皇上,揚州城以鹽為主,這些鹽商盤踞在這里多年,他們不會這么輕易就范的。現在楊大人還沒有來,我們能做的也就是靜觀其變了!”袁可立臉上也帶著笑容,他心里可是非常的清楚,只要能把鹽稅收上去,大明朝的國庫可就充盈了。
到了那個時候,無論是北疆練兵,或者是賑災都不成問題了。不過直接征稅,天啟皇帝肯定會被奏折淹沒,當年的萬歷皇帝就是個教訓。
袁可立知道,天啟皇帝也打著和萬歷皇帝一樣的注意,甚至要更加的徹底。不過袁可立不知道,天啟皇帝準備從哪里下手呢?就算查處了一批貪官,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到底要怎么辦呢?
“皇上,臣有一事不明,不知道陛下能否賜教?”袁可立恭敬的施了一禮,準備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來。
“愛卿有什么話盡管說!”天啟皇帝微微一愣,笑著說道。
袁可立想了想,總覺得開不了口,最后頗為遲疑的道:“陛下,揚州這些鹽商都是國之蛀蟲,行賄官吏,中飽私囊。欺壓良善,實在是罪大惡極,不知道陛下想要怎么處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