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四年,九月初一。
雖然已經是九月了,天氣依舊很是炎熱,雖然太陽剛剛升起,可是已經開始炙烤著大地了。走在路上的行人已經開始擦汗了,風吹起來都讓人更加的悶熱和壓抑。
南廄的城門剛剛打開,小販還沒來的及進入,從城里便飛出無數騎馬的士卒。他們的馬上都帶著一面令字旗,沒有看任何人,飛速的離開了!
距離南京一百二十里,天啟皇帝在船頭伸了一個懶腰,看著初升的太陽,淡淡的笑了笑。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天啟皇帝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皇上,早膳已經準備好了!”陳林走到天啟皇帝的身邊,恭敬的行了一禮,道。自從陳洪離開船隊,陳林便接替了陳洪,在船上照顧天啟皇帝的日常起居。
點了點頭,天啟皇帝笑著看了一眼陳林,道:“一路走來,終于快到南京了,不知道你干爹那邊的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上有皇上洪福齊天,圣恩庇佑,下有陳公公盡心竭力,想必很快就有好消息傳來,皇上不必過于憂慮。”見天啟皇帝往回走,陳林連忙側著身子在前面引路,笑著說道。
擺了擺手,天啟皇帝笑罵道:“你們這些奴婢,越來越會說話,真不知道都是和誰說的。朕就不能相信你們這些個屁話,不然還不讓你們哄的找不著北。”
“奴婢們只是實話實說,可不敢欺瞞皇上!”陳林知道天啟皇帝不是生氣,反而是心情大好,自然而然的接著道。
回到船艙用早膳,不過天啟皇帝剛剛吃了一半,一個小太監便走了進來。在陳林的耳邊嘀咕了幾句,便轉身退了出去。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嗎”天啟皇帝看到這一幕,沒有抬頭,有意無意的問道。船上的大小事情都是有專人處理的,能夠到這里稟告的消息。肯定沒有小事情,天啟皇帝的心里十分的清楚。
陳林連忙走到天啟皇帝的對面,跪倒在地上,道:“啟稟皇上,陳公公回來了!”
微微一愣,皺了皺眉頭,將手里的筷子放下,天啟皇帝略帶疑問的問道:“不是到南京去了嗎怎么這個時候回來出了什么事情嗎”
“這個倒是沒有稟告,不過陳公公說有要事要像皇上啟奏,一定要像皇上面陳!”陳林沒敢抬頭。跪在地上道。
點了點頭。看來陳洪回來果然有事情。看了一眼陳林,天啟皇帝道:“去吧!把陳洪帶進來!”
“是,皇上!”陳林連忙恭敬的施禮,從地上快速的爬了起來。恭敬的退了出去。
時間不長,陳林便帶著風塵仆仆的陳洪走了進來,此時的陳洪沒有了往日溫文爾雅的形象。整個人看起來頗為落魄,身上的衣服有幾道口子,胡子上因為流汗,有幾縷已經粘到了一起。
撩起衣服跪倒在地,陳洪聲音顫抖著說道:“奴婢陳洪,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著激動的陳洪。天啟皇帝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將陳洪攙扶了起來,沉聲道:“出什么事情了嗎說吧!”
“皇上,沒有事情,奴婢能夠見到皇上平安。什么事情都沒有了!”陳洪恭敬的站了起來,眼淚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臉上卻滿是笑容。
微笑著看著陳洪,天啟皇帝輕輕的拍著他的肩膀,道:“好了,不要在哭了!這么大個人了,什么事情過不去的!”說著走回到椅子上,接著吃自己的早膳。
看了一眼一邊的陳林,天啟皇帝笑著吩咐道:“去給你干爹打些水來,讓他洗洗臉,洗洗手!然后在添一把椅子,拿一副碗筷來!”說著又轉向陳洪,笑著道:“收拾一下,過來陪朕吃早膳!”
一邊的陳連忙擦了擦眼淚,惶恐的道:“謝皇上隆恩,這折殺奴婢了,奴婢打死也不敢啊!”
“好了,不要說這些了!快點去,啰啰嗦嗦的!”天啟皇帝擺了擺手,把臉se一沉,似乎有些不耐煩的道。
“是,不必這就去!”陳洪臉上帶著笑容,恭敬的行禮,退了出去。
不過天啟皇帝已經吃完了,陳洪才從外面走了回來。頭發疏的一絲不茍,再一次穿上了太監的衣服。頭發上的水漬還沒有干,顯然是剛剛洗過的。
“不是讓你先吃飯嗎怎么跑去洗澡了”天啟皇帝擺了擺手,道:“快去吃飯吧!”
“皇上,這是臣在南京查出來的一些東西,請皇上御覽!”從身上拿出一件東西,恭敬的交給天啟皇帝皇帝,陳洪才站到了一邊。
伸手拿過奏折,天啟皇帝笑著道:“你去吃吧!朕一邊看一邊問,你一邊回答好了!你為什么這么著急忙慌的趕回來可是南決了什么事情”
“啟稟皇上,事情倒是沒有,不過奴婢得知他們居然要派人行刺皇上,奴婢是著急回來報信的。沒想到還是回來晚了,好在皇上洪福齊天,無驚無險,一切順利。”陳洪喝了一口湯,聽到天啟皇帝問話,連忙說道。這個時候說出來,算不上表功,不過可比表功有用的多了。
沒有說什么,天啟皇帝將那份奏折展開,那上面詳細記述了陳洪的南京之行。后面還有一張紙,正是崔福的那份名單。正本奏折看起來墨跡未干,顯然是陳洪剛剛回到船上寫的。
“傳孫傳庭!”天啟皇帝將奏折放到了一邊,對門口的陳林說道。
時間不長,頂盔摜甲的孫傳庭便走了進來,一臉恭敬的道:“臣孫傳庭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示意孫傳庭起來,天啟皇帝將陳洪的奏折拿了起來,道:“愛卿,這是陳洪到南京拿回來的東西,你看看吧!”
恭敬的接過奏折,孫傳庭臉上帶著幾分凝重,顯然對于南京兩個字看的很重。仔細看過之后,孫傳庭將偶這交還給了天啟皇帝,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孫愛卿,有什么話但講無妨!”天啟皇帝的面se也很是嚴肅,揮手讓太監宮女都退了出去,只留下陳洪父子兩伺候。
“皇上,臣覺得皇上不能在向前走了,暫時先停在這里,等待后軍的到來!現如今皇上身邊只有五千京營人馬,實在是太過單薄。到了南京,如果有什么紕漏,臣擔當不起啊!請皇上以天下蒼生為念,以萬民福祉為念!”孫傳庭神情非常的嚴肅,臉se都有些陰沉了。
將奏折拿了起來,輕輕的敲了敲,天啟皇帝沒有回答孫傳庭的問題,只是淡淡的問道:“孫愛卿,為什么這么想說來聽聽!”
“是,皇上!臣剛剛看著那份名單,上面不但有文官,還有安鄉伯這樣的武將。陳公公奏折寫的很清楚,魏國公遇刺,現在臥病在床,軍權由安鄉伯掌管。現如今刺殺皇上失敗,這些人必定孤注一擲。現在皇上如果駕臨南京,難保他們不會垂死掙扎。那樣皇上可就危險了,如果皇上有什么閃失,臣沒法像萬民交代!”孫傳庭其實不是猜想,而是肯定!
正所謂魚死網破,那些人絕對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行魚死網破之事。只帶著五千人到南京,可以說是兇多吉少。不過孫傳庭也有信心,只要余下那一萬無錢人到齊,破反賊也是十分簡單的事情。畢竟京營的戰力在那里,南京的兵馬幾乎沒有戰力。
那些人造反也是倉促起事,愿意跟著造反的肯定是少數,到時候剿撫并用,平定叛亂肯定是在旦夕之間。此時孫傳庭擔心的就是天啟皇帝,一旦天啟皇帝一意孤行,在南決了什么事情,那就真是天下大亂的前兆了。
天啟皇帝慢慢的站起身子,在屋子里還會的踱著步,最后看向孫傳庭,道:“還有多久能到那一萬五千人馬還有多久能到”
“皇上,最多三天!臣可以派人去傳令,相信兩天就能到了!”畢竟大軍走的是陸路,與天啟皇帝坐船不可同日而語。
“好!你去安排吧!”天啟皇帝也不傻,親臨南京不是去送死,自己還沒活夠呢!對于這種風險過大的事情,天啟皇帝是不會去做的。
此時的南廄里,一對對人馬開始向城里集結,目的地正是東城的校場。那里是每年演武的地方,地方寬敞,城里其他的地方還真容不下。
魏國公府,駱思恭面容焦急的在門口走來走去,鬢角已經花白的駱思恭,看起來略顯老態。從來都是從容淡然的駱思恭,此時忽然覺得有些無力。不過這些都不能占據他的心里,反而是以前很少出現的急躁與焦急圍繞著駱思恭。
“大人,國公爺請你進去!”管家來到駱思恭的身邊,笑了笑,恭敬的道。
深深的舒了口氣,駱思恭也知道這個時候能夠左右局勢的只有魏國公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駱思恭恢復了以往的淡然,對著管家點了點頭,大步的走了進去!不過他的腳部似乎很用力,每一步都發出清脆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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