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孫承宗的話,定國公緩緩的點了點頭。雖然很少參與朝廷爭斗,可是定國公也是耳濡目染。孫承宗深的天啟皇帝信重,這是朝廷上下誰也比不了的。自己這些人進入軍機處,不過是天啟皇帝為了穩定人心,真正能夠做主的乃是孫承宗。
或者說孫承宗的意思就是天啟皇帝的意思,這一點定國公看的很明白。自從武勛逐漸沒落,朝廷便一直是文官主政,軍政大事也都賦予文官之手。武將也要受文官轄制,這些定國公自然是不愿意看到了,可是卻又沒有任何的辦法。
大明歷代皇帝,無一不是與文臣爭奪權力,這樣才有了東廠和錦衣衛的專權。回顧整個時代,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那些專政的太監,與其說是他們與文官做對,不如說是皇上需要他們與文官做對。政治斗爭水深的很,哪里是一句對錯能說的清楚。
不過定國公在天啟皇帝的身上看到了希望,雖然天啟皇帝也重視錦衣衛和東廠,可是那是登基伊始。成立軍機處,那就是用來對抗文臣的,均制改革,文武分治,這些都是圣明無比的舉措。在定國公看來,想要改變武勛低下的地位,天啟皇帝的做法相當不錯。
在看到了希望之后,定國公自然明白應該如何自處。對于孫承宗他是十分的尊重的,雖然是文臣出身,可是孫承宗對武事十分的精通。是一個非常有才能的人,是文官中少有的對武將沒有歧視的。
“大人,這是遼東剛剛送上來的折子,請大人過目。”定國公正在胡思亂想,軍機處的一個書吏走了進來,恭敬地對兩個人行了一禮,道。
孫承宗微微一愣,這個時候有折子送進來,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大明這么大,每天的奏折數不勝數,什么時候都會有奏折。不過能夠在這個時候送到自己面前的,無一不是緊急的折子,事情肯定也是無比重要。
看了一眼一邊的定國公,孫承宗緩緩的對書吏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說道:“拿過來吧!”
“是,大人!”書吏恭敬的將奏折送到了孫承宗的面前,然后便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拿過奏折,孫承宗迫不及待的便看了起來,自從上次的大戰之后,北疆一直之分的安定。無論是建奴還是蒙古韃子,一時間全都老實了。不過孫承宗心里也十分的清楚,這不過是表象而已。
建奴和蒙古韃子不過是在休養生息,現在根本就沒有能力騷擾大明。更何況遼東現在是兵強馬壯,不去找他們的麻煩,那已經是萬幸。大明現在正在軍制改革,雖然有人向天啟皇帝建議,趁這個機會,北征建奴。
不過這樣的提議全都被天啟皇帝否決了,正所謂打鐵還需自身硬,天啟皇帝現在一心想在國內推行改革。所有的精力全都集中在國內,一時間也是分身乏術。
難道是遼東又出了事情了?將奏折看了一便,孫承宗便松了一口氣。
“孫大人,遼東可有大事情發生?”剛剛見到孫承宗面色凝重,定國公心里也是一沉。現在天啟皇帝不再京城,如果遼東有了麻煩,那可真是大事情了。不過見孫承宗送了一口氣,定國公提著的心也跟著放下來了。
笑著搖了搖頭,孫承宗略微有些無奈的說道:“事情是一件大事,不過說起來也算不得壞事。天氣漸漸的轉冷了,皇上將走私的路子給斷了,很多人活不下去了。這份奏折是遼東巡撫楊漣上的,自從天氣變冷開始,遼東陸續多出來一些人。很多是活不下去的牧民,小股的涌入了遼東。到了現在,遼東已經出現小的部族前來投靠,甚至有大的部族前來示好。”
定國公微微一愣,沒想到居然會是這件事情,心中頓時安定了下來,笑著說道:“這是好事情啊!皇上煌煌天威,已經遠播塞外了!”
“事情是好事情,可是這里面也有其他的問題啊!改制一年了,年底剛剛送來的呈報,遼東征收的糧食足夠供養大軍了。這說明均制改革有效了,可是一下子涌入這么多人,安置起來也是一個大問題啊!”孫承宗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臉上略微有些無奈。沒人投降,盼著人投降,有人投降了,安置又成了問題。
今年年初,遼東收上來的屯田,全都由朝廷統一租給了原來的軍戶去種。不過種的卻是一些新的種子,玉米和紅薯占了很大的比例。當初種的之后,很多人反對,甚至不愿意耕種。這些沒見過的種子,很多人的心里也沒底,包括一些地方官。
不過去年就已經培育出種子的天啟皇帝,無視了這些人的抗議,在答應補給糧食之后,強硬的種了下去。同時還大肆的宣傳,讓普通的百姓也耕種。一年下來,遼東今年居然來了一個大豐收,那收獲讓人看著都喜慶。
前幾天,在得到天啟皇帝的批準后,遼東開始了新一輪的墾荒。新墾的荒地三年不用繳稅,而且可以作為自己的永業田,官府出具地契。
孫承宗早就想好了,從明年開始,要在北六省推行這種新的作物。一定要讓大明的糧倉里堆滿糧食,如果有生之年能夠看到這一天,孫承宗覺得自己死而無憾了。不過這是一個長遠的工程,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
大明有英明的皇帝,在孫承宗看來,大明正在逐漸的強大。越來越強大,前所未有的強大。
看到孫承宗發呆,以為他在想安置的事情,定國公笑著說道:“安置雖然麻煩,可是也不是沒有辦法,明天把人都叫來商議一下,總會有辦法的。不過這是一件好事情,我們要盡快讓皇上知道。”
笑著點了點頭,孫承宗自然是非常的贊同,道:“這件事情自然是要向皇上稟告,在這之前還是拿出一個辦法來吧!到時候也好說不是,讓皇上來決斷吧!”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這件事情不是短時間能夠解決的事情,既然不是什么急迫的事情,那就先放一放,我們回去再說。”伸了一個懶腰,定國公笑著看著孫傳庭,道。
“好,走吧!”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忽然大笑了起來,一起向著外面走了出去。
南京皇宮里,天啟皇帝正站在宮殿的門口,自從來到南京之后,天啟皇帝似乎喜歡上了站在宮門口,快到十五了,天上的月亮已經越來越像滿月了。
“皇上,時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陳洪恭敬的站在天啟皇帝的身后,臉上沒有什么表情,恭敬的說道。
緩緩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神色復雜的嘆了一口氣,對陳洪說道:“陳洪,剛剛孫傳庭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回皇上,奴婢聽到了!”陳洪微微一愣,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朕是不是有些過份?魏國公府世代鎮守南京,朕就這樣把他的兵權剝奪了。”天啟皇帝神色有些復雜,不過語氣中卻沒有絲毫的遲疑,反而很堅定。
陳洪已經習慣了天啟皇帝的說話方式,很多時候將這些軍國大事說給自己聽,并不是為了爭取自己的意見。天啟皇帝對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見,不會因為什么人的一句話而改變,這陳洪也是知道的。
與自己說說,其實是天啟皇帝想要說話而已,事實就這么簡單,陳洪十分的清楚。不過皇帝的問話,自己自然還是要回答的,道:“魏國公府世鎮南京,那是皇家的恩典。不說雷霆雨露具是君恩,單單是皇上給魏國公的軍機大臣的位置,那已經是難得了!”
“如果皇上將其余的幾位國公封為了軍機大臣,那才是對魏國公最不公平的地方。魏國公的心里也明白,軍機大臣權勢很重,如果他還把持著南京的軍權,那是十分不妥的。所以魏國公在交出兵權的時候,并沒有絲毫的猶豫,孫大人也說過。”這些話陳洪并不想說,可是他知道這是天啟皇帝的想聽的。
點了點頭,天啟皇帝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希望其他人也能明白吧!想了想,天啟皇帝皺著眉頭說道:“南七省的總督和巡撫到齊了嗎?朕還在等著見他們。”
“回皇上,還沒有,畢竟有些人路途遙遠了一些。不過按照最遠的路途,這一兩天也該到了,這件事情皇上不必心急。”陳洪沒想到天啟皇帝的思維這么跳躍,不過早有準備在,自然不會讓天啟皇帝問住。
“好了,天色不早了,朕去休息了!”天啟皇帝舒了一口氣,臉上帶著一絲安慰,向著后面走了過去。
跟在天啟皇帝的身后,陳洪幾次欲言又止,最后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皇上,南京的宮里太冷清了,是不是讓人選一些人入宮來伺候?”
陳洪的話說的很含蓄,可是天啟皇帝怎么會聽不明白?選人自然不會選太監,說好聽點是宮女,其實就是要給天啟皇帝選一些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