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難得的出了太陽,坐在苗六指的小四合院中,曬著午后的太陽,聽著炭燒泥紅爐中開水燒沸的聲音,令人不自覺的生出一種慵懶的感覺。
“我也該整個這樣的院子,看著破敗,住起來實在是舒服啊。”
曬著太陽,秦風直感覺渾身暖烘烘的,舒服的都快呻吟了起來,現在需要辦理的幾項事情都有了頭緒,秦風真的在考慮置業的事情。
現在不像以前了,跑江湖的人必須四海為家,秦風所要走的道路,并非是黑道,而是介于黑白之間,他需要有一個穩定的居所。
而且總是把大黃留在津天也不是辦法,已經超過十歲的大黃也進入到了生命的晚年,秦風也想多陪陪它,最起碼能讓它經常見到自己。
“買院子可別在這地兒買。”
聽到秦風的話后,苗六指說道:“昨兒金龍來了,說這里已經被規劃到了拆遷范圍內,恐怕兩三年的功夫就要拆掉了,你要是想買,可以買在以前的內城去……”
京城自明代朱棣建都后,形成了“里九外七皇城四”的建設格局。
“里九外七皇城四”是指北京內城有九座城門,外城有七座城門,皇城有四座城門,內、外、皇城統一劃分為東、西、南、北、中五個行政區。
清代滿族入關之后,推行民族歧視政策,將漢民全部驅至外城居住,騰出內城住八旗軍隊及所攜家眷,直到清中期的時候。方有高級漢官被特賞內城居住,也就是俗稱的四九城。
而外七城則是魚龍混雜,那里住的人都是窮困百姓,就像是苗六指現在所住的這院子。外墻都是黃土砌成的,遠不如內九城四合院的青磚紅瓦氣派堅固。
“等回頭我讓何金龍留意下吧。”
秦風點了點頭,他也聽何金龍說了,由于早年修建的不合理。很多老四合院區臟亂破舊,已經影響到了京城的市容,也是往后幾年重點清理的區域。
不過在其中秦風也看到了商機,俗話說物以稀為貴,四合院少了,保留下來的就彌足珍貴,現在多買一些,日后升值的空間會很大。
“多瞅一套,我這兒估計也要搬……”閑扯了幾句之后。苗六指看似漫不經心的說道:“秦爺。按你說的。東西送到津天去了。”
“六指神偷果然還是六指神偷啊……”
看著行動舉止間顫顫巍巍,好像隨時就可能行將就木的苗六指,秦風忍不住嘆道:“警察滿世界的在找線索。卻是不知道你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呢……”
說實話,玉器的事情。秦風本來是想讓于鴻鵠出手的,但是他沒想到,苗六指居然如此老而彌堅,壓根就沒告訴弟子,獨自一人就將事情給辦了。
這就是苗六指謹慎的地方,事情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他都八十多的人了,不想再因此去吃牢飯,所以寧愿自個兒出手,也不愿意假手于那些徒子徒孫。
“秦爺,那是警察不了解江湖。”
苗六指用燒開了的水沏了一壺茶,搖了搖頭說道:“人老了,胳膊腿不好用了,但腦子還沒糊涂,聽我師曾言,祖師在八十九歲高齡的時候,還曾經偷過王爺府呢。”
燕子門在清末的時候,闖下過偌大的名聲,由于門中所傳的輕功和內功心法高深,很多江湖門派甚至不知道他們是盜門一脈,只以為是江湖同道呢。
“老苗,這邊的事情我也辦好了。”
秦風拿出了孟林寫給自己的字條,說道:“讓于鴻鵠拿著這東西去辦理手續,然后找個熱鬧點的小區外面租個房子,公司就能開業了……”
說是開鎖公司,其實就是個鋪面罷了,不過里面還可以經營一些門鎖和五金產品,現如今到處都在發展房地產,如果做好了,這生意也能做強做大的。
“秦爺,謝了,年代不同了,再吃盜門那碗飯,早晚要出事的。”
看著紙條上的電話和名字,苗六指臉上露出一絲激動的神色,他都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身家也足夠養老,心中唯一牽掛的,就是那些個徒子徒孫而已。
“老苗,思想工作要抓好,千萬不能讓他們見財起意啊。”
秦風很鄭重的叮囑了一句,這件事他和孟林都承擔了風險,萬一出現個監守自盜的事情,那他日后也沒臉出現在孟林面前了。
“放心吧,秦爺,他們只開鎖、不進門。”
苗六指顫巍巍的給秦風倒了杯茶,說道:“門里斷手的規矩不是擺設,早幾年還因為私自藏錢斷了一人手筋趕出門去,那些小子們是不敢犯忌的……”
俗話說無規矩不成方圓,這越是江湖上的門派,規矩越是血腥殘忍,別看小偷這一行當有些見不得光,但里面對犯忌之人的懲處,并不亞于一些江湖門派中所謂的三刀六洞。
“還是教育為主,能過上安穩日子,他們也未必就惦記以前的生活。”
秦風自然知道盜門行內的規矩,臉上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說道:“老苗,按理開鎖公司我不該占股份的,不過怕你擔心,我還是要兩成的分子吧。”
苗六指妥妥當當的幫秦風辦好了這件事,籌辦開鎖公司的主意和人情,算是都還清了,正如秦風所言的那樣,苗六指不再欠他什么。
不過官面上的關系,都是秦風的,他知道自己要是不參與進來,苗六指那邊的人也不會安心,于是就要了兩成的分子。
苗六指臉上滿是笑容,招呼秦風道:“喝茶,喝茶,看來我能過幾年舒心日子嘍。”
“你的日子就舒心了,我還一屁股要忙的事情。”秦風剛端起茶碗,身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你還年輕,就該忙一點,總比像我這個暮氣沉沉的老頭子好吧?”
苗六指擺了擺手,說道:“看你那樣子,肯定是好事臨門,去辦事吧,開鎖公司的事情,我會讓鴻鵠去辦理的……”
“成,老苗,那我就先告辭了。”
秦風笑著向苗六指拱了拱手,拿著手機退出了院子,不過他一直都沒接電話,走在那小巷子的時候,手機鈴聲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
“方老板,您也有著急的時候?”直到對方掛斷了電話,秦風也沒接聽,而是叫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往朝陽醫院的方向開了過去。
不接電話,這是秦風故意要晾涼方雅志的,前段時間已經談好的條件,由于聶天寶橫插了一腳,方雅志一直在推脫秦風。
但現在聶天寶灰溜溜的離開京城,方雅志的《雅致齋》怕是一時間再也沒人接手,于是這老頭估計又想起秦風來了。
不過秦風剛上了出租車,手機又不依不饒的響了起來,開車的司機一直從倒車鏡看秦風,搞得秦風只能按下了接聽鍵。
“我是秦風,哪位?”雖然知道是方老板的電話,秦風還是明知故問,這老頭晾了自個兒很多天了,活該讓他著急一會。
“秦老弟,我是方雅志啊。”
電話中方雅志的聲音有些疲憊,“秦老弟,潘家園店你考慮的怎么樣了?如果合適的話的,咱們找個時間把轉讓合同給簽了吧?”
其實原本方雅志是準備今兒出院的,因為他已經大致和聶天寶談好了轉讓條件。
雖然去掉了和秦風所談的代銷翡翠飾品那一條,但聶天寶愿意支付300萬的裝修費用,再加上近100萬的三年租金,等于一下子給方雅志帶來了四百萬的現金。
這個條件要比秦風開出來的好了很多,方雅志甚至都讓人擬定好了合同,準備一出院就和聶天寶簽訂。
但是讓方雅志沒想到的是,就在一大早,聶天寶打電話來說他的玉器丟失,轉讓潘家園店的事情估計要緩一緩,當即就讓方雅志血壓升高,又躺在床上打起了吊針。
而幾個小時之前,聶天寶更是直接返回了石市,得到這個消息后,方雅志幾乎對其完全不抱希望了,無奈之下,這才撥通了秦風的電話。
“是方老板啊,您現在在哪兒呢?”
秦風這是明知故問,因為昨兒他和周立洪通電話的時候,知道方雅志還沒出院,相信聶天寶離開京城的事,又要讓方雅志多住上幾天。
“我還能在哪?這身子骨不行了,還在醫院呢。”
方雅志聞言苦笑了起來,聲音里甚至都帶上了幾分哀求,說道:“前段時間出了點別的事情,一直沒顧上那店,老弟不會生氣吧?”
“哪兒能呢,方老板,我正好在這附近辦事,一會就到醫院去,你看可好?”
秦風算是江湖人,而江湖上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要做人留一線,方雅志想將店鋪轉讓出高價也是人之常情,秦風沒必要揪著不放的。
“好,那我就等著老弟了。”
聽到秦風的話后,方雅志心中頓時一松,總算秦風沒有反悔,否則他那店再拖上幾個月,方雅志真的是要無米下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