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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哭喪人

  凌晨的十字街頭,一家斑駁閃爍的小店正透露著昏黃的燈光。

  周成曄坐在他標志性的長椅上,對面則是倚靠著鐵壁的司竹。

  “說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周成曄問道。

  “大哥,你是問你母親的事情,還是剛剛……”

  她腳還有傷,站著很不舒服,周成曄想了想從身后抽出一張折疊板凳遞了過去。同時緊盯著她高跟鞋上還未被甩掉的紙錢,目光如炬。

  “這個?”

  司竹總算是注意到了這張紙錢,素手輕輕將其拾起,滿不在乎的揉成了一個濕潤的紙團,順著報亭敞開的門就撇了出去,

  一陣風吹過,紙錢在地上滾了幾圈,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揉著那只受傷的腳踝,半仰著頭看向周成曄,低領的紅裙透露出一抹春光。

  這女人的身材是真的好。

  “大哥,你猜我是什么職業的?”司竹嬉笑著問道。

  “道士?”

  原本在周成曄眼中,司竹只是個普通的風塵女而已,畢竟她從頭至尾展現出來的皆是如此,就比如現在她這副“袒胸露背”“毫不節點”的造型。

  可試問,這種人無非就是世俗些罷了,和紅白鬼煞這種奇聞怪談可是扯不到一點關系的。

  “和尚?”見她搖頭,周成曄繼續盲目的猜到。

  “大哥,你就不能說個靠譜一點的嗎?”

  司竹臉色陰沉著,

  也許是被氣的,揉捏著腳踝的右手用力忽然過猛,痛得她齜牙咧嘴。

  司竹心一橫,干脆直接把高跟鞋脫了下來,扔到一旁。

  “大哥,你聽說過……哭喪人嗎?”

  “什么!?”

  周成曄身形一滯,頓時眉頭緊鎖。

  哭喪人……

  他聽說過這個職業,不過僅限于在雜志中,現實里別說看見,就連聽都沒聽人提起過。

  通俗的來講,這個職業其實就在某些農村專門負責給別人哭白事的。誰家有人去世了,那么就會請一些人去家里哭喪,吹嗩吶,以表哀傷。

  這是一個古老的職業,古老到甚至比風水先生的出現還要早。

  同時,這事也是一個瀕臨消失的職業,若不是此時突然被提起,周成曄甚至這輩子都會以為這個職業早就隨著時代的變遷被迭代更替了。

  “大哥,看你這個表情,你應該是知道的咯。”

  司竹滿是無所謂的態度,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暴露所帶來的尷尬。她換了一只手繼續按摩著腳踝,大方說道,

  “我就是一名職業哭喪女。

  這次,包括上次,你在深夜見到我穿著紅裙的時候,那其實都是我剛從哭喪的地方回來而已。

  至于這紅白撞煞,我想大概是因為今晚哭喪時沖撞了某人吧。”

  “就這么簡單?”周成曄問道。

  司竹撇著嘴,說道,“當然還有很多,不過,你還想聽嗎?”

  她問的有道理,周成曄雖然對這種奇聞異事很感興趣,但他的關注點其實一直都在她之前提到的自己母親那件事情上。

  事實證明,和聰明人講話就是方便,

  都不需要周成曄開口,司竹便步入了正題。

  她又換了個姿勢,二郎腿放肆的翹著,

  “大哥,在你沒來這之前,你的母親其實來找過我。”

  周成曄沉默不語,靜靜的聽著,

  他是兩年前才來到的分都區,以往一直都在外地的大學里安心讀書,直到畢業后才被父母叫回來,留在報亭安心的當起了一個老板。

  司竹繼續道,“那個時候我還沒有開如今這家成人用品店呢,只是租的一個小房子,偶爾接一些哭喪的活。直到那天,你母親不知從哪聽說了我,找到我并出了二十萬塊錢,想讓我出一次演出,也就是哭一次喪。”

  “我母親找你哭喪?”周成曄打斷了她,倍感詫異道,“我怎么從來都不知道這件事?”

  “你當然不可能知道。”

  司竹把紅色長裙撩過膝蓋,花白的大腿裸露在空氣中。她呵呵笑了幾聲道,“因為那次,我就是為你哭的喪。”

  “你說什么!?”

  “砰”的一聲,周成曄激動的從椅子上直接跳了下來,長椅也被他不小心踢翻了。

  他死死的盯著司竹的那張臉,費盡心思的想要找到說謊的破綻,比如眼神,微表情,

  可惜,并沒有。

  司竹的臉上波瀾不驚,甚至她似乎早就料到周成曄會是這個反應了,根本毫不在意。

  她擺了擺手,繼續道,“大哥,冷靜一點,我剛看到你的時候其實和你現在的心情差不多。”

  周成曄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激了,彎腰把椅子扶起來又坐了回去,平復了下心情,問道,“你說你為我哭過喪,怎么能證明?還有,你憑什么可以肯定那個人是我?”

  “很簡單,因為我親眼見到過你。”

  她苦笑著,整個人的身體愈發向后靠攏,仿佛在害怕什么,

  “就是那次,我親眼見到你,躺在棺材里。絕對不會錯的。”

  “我?!”

  周成曄緊握扶欄的雙手微微顫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哪怕是剛剛遇到紅白撞煞時,他都沒有如此的不冷靜,

  棺材?

  我在棺材里?!

  我已經死了嗎?!

  若是在很久以前有人跟他說“我在一口棺材里看見過你”,那么周成曄一定會抽他一巴掌,或者直接無視。

  可現在,經歷了諸多詭異之事,甚至連自己都成了深淵的報亭老板,

  那么,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他早就懷疑過,

  試問,地獄怎么會隨便找一個凡人下去當?

  還有,

  為什么在兩年前父母突然間音訊全無,

  為什么這么長時間以往的朋友從沒聯系過自己,

  為什么……

  難道,我真的死了?

  司竹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哥,你沒事吧?”

  確實,周成曄此時的神情很嚇人,通紅的眼睛,蒼白的臉龐,還有被雨水澆透的衣服。像是剛從地獄里爬出來一般1。

  “你還記得……”周成曄沙啞著聲音,“你還記得,那天都發生了什么嗎?還有,在那之后我母親去了哪里,你有沒有見到我父親,另外……我現在是活著,還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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