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敬!
這個詞不錯,這是白給的。李元興這小子再滑頭,白給了朕,他還能如何?
“好,好一個孝敬,朕甚喜!”李淵哈哈大笑著,抬頭就把那一整壇酒灌進了肚子里。
好大一壇呀!這一壇少說也有五斤酒,就算葡萄酒度數低,也有十度,李淵!大唐太上皇,果真好酒量。李元興只有感慨了。
喝著酒,聽著李淵講述著當年征戰之時的豪邁,李元興有一句沒一句的捧著。
馬屁拍的啪啪作響,李淵哈哈大笑著。
有一親衛入內,看到太上皇在此,有些猶豫。李元興招手示意過來,那親衛靠近李元興耳邊低語幾句,然后向著李淵施了一禮就準備退出去。
“文奴貨,大聲說!”李淵粗俗的罵著。
文奴貨用現代的話就是,你就是只值一文錢的賤奴。
那親衛被罵,罵的是太上皇,他只有惶恐。趕緊低頭解釋:“前些日子,秦王殿下好心要收容那些身上有殘疾的老軍。今日長安歡慶,有幾個衣破的老軍沖撞幾個王府與郡公府的家仆,這些家仆卻召集人手,準備去抄那些個老兵的家!”
“貨色,一幫田舍奴家的文奴們,打,給朕去打!”
老兵,怎么說也是李元興借李淵的名義,要回報天下殘疾之兵,這本是大善舉。可一些農奴竟然敢去抄老軍的家,李淵沒聽到則罷,聽到了按他的理解就是,這是在打他李淵的臉,怎么著,老子不是皇帝了,你們就敢狂了嗎?
“誰,都是誰?”李淵追問道。
“某只是聽到有人自稱是涇陽郡公的家仆,還有人自稱是領縣公。”親耳早就得到了李元興的吩咐,自然不會亂說話,長樂王李幼良的名字絕對不會出現在這里。
“一幫……”李淵罵罵咧咧的。
李元興勸下了李淵,此事李元興清楚,自己可以出面,但絕對不能讓李淵出面。
這殺手锏一定要用在最關鍵的時候。
“去護一下,別傷到人!”李元興吩咐著。
“混帳,去打斷那些文奴貨的腿!”李淵叫罵著,親衛只是領命退著出去了。
李元興又勸慰了幾句,武曌打眼神詢問李元興,那意思就是為什么不讓太上皇出頭。李元興笑著回答:“你斗地主第一手牌就出炸彈嗎?”
“地主,誰家的地,要斗誰?”李淵搶過話題。
好吧,那斗地主吧。正好三個人,同樣是一貫錢打底。然后太監們,宮女們進來,倒茶的,端果盤的,負責計帳的。
“炸!”李淵一只腳踩在椅子上,用力將四張牌甩在桌上,然后狂笑幾聲,拿起酒壇就要喝。武曌不動聲色拿出四張牌,一張一張慢慢的擺在桌上,然后睜著大眼睛看著李淵。
李淵臉上的笑容直接凝固:“你這種壞丫頭,長大了怎么嫁出去呀!你,你難道不知朕老了,經不住這樣的驚嚇呀。”說罷,抽出四張牌,笑呵呵的放在桌上:“朕,手中有好牌,哈哈哈!”
李元興看了看手中的雙王,又看看了李淵,手在牌上摸了一下。
李淵指著李元興就罵:“朕征戰天下,什么危機沒有見過,以一敵二,朕亦強!”
“好吧!”李元興將雙王放在桌上,然后扔出一個串子。李淵手中沒有炸了,只留下一個小對子,結果串子被武曌接過,打了一個單張,手中還有一張2。
李淵愣住了,可馬上又罵道:“混帳,再戰過!”李淵用力將牌甩在桌上。
“報,報……”有親衛飛奔著進來,那臉上的驚慌之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殿下,大事不好!”親衛急急的沖了進來,喘著粗氣 李元興拿起桌上的酒杯就給那親衛臉上潑了一杯酒:“慌什么?”
“程將軍落馬,傷口滲血!”親衛深吸一口氣,立即將緊急的情報說了出來。
“什么?”李元興心中一揪,原以為親衛是進來裝個樣子,比如老狼被打破頭了之類的事情發生。可怎么會程咬金落馬,這怎么可能,誰敢下老程的黑手!
那親衛立即匯報:“殿下,老狼帶人去阻止那些農奴拆老軍的屋子。結果老狼被人背后下黑破了頭。正好幾位將軍準備回家,聽說此事過去查看。結果有惡奴竟然打斷了程將軍所騎那匹馬的馬腿,所以程將軍落馬!”
“混帳!”李元興抬腿就往外走,可走了幾步又回身一禮:“父皇,我去看看!”
李淵沒說話,冷笑著看著李元興。
“父皇!”李元興有些不明白了,也不敢立即就往走。
“出息!”李淵終于開口了:“誰家的文奴貨,你就去把誰家拆了。秦王府的將軍被農奴傷到,還見了血。你秦王的臉要不要,朕的老臉要不要,你皇兄的臉還要不要了。混帳,看個混帳。”
李淵怒了,他作皇帝也有九年時間。
他聽得出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程咬金意外落馬,絕對不是假事。那親衛臉上的驚慌不是裝出來了,無論事情的起因是什么,讓右武衛大將軍落馬受傷,而且還是在長安城之中,就在打皇家的臉。
李元興快速的思考著,臉上的表情數次變幻,最終一咬牙:“隨本王走!”
李淵也招了招手,叫來自己身邊的那個老軍:“去看看,那老程傷的重不重,是誰家的下的手,別管事情是怎么鬧出來了。”
那老軍點了點頭,也帶著幾個人出去了。
這時,李淵才對武曌說道:“想殺人,就要手起刀落。光是拿著刀舞來舞去,總是不下手,誰還會怕你手中的刀呀。”
“和彎腰打狗一樣!”武曌應了一句。
李淵坐在武曌身旁,小聲說道:“丫頭,你這個滑頭的小丫頭。有空了給五郎說,大唐兵如奴,五郎要是想讓軍士身份高一些,既然作了,就不能回頭了。不容易,不容易呀!”
武曌也是聰明人,智商極高。
可李淵這幾句話,她聽不懂,不是因為語言無法理解,是她根本就沒有理解這些話的那種境界,境界這種東西與智商無關,只有真正成為上位者,才會有上位者的境界。
這就是武曌與李元興質的差別。
李元興沒有去打架的地方,而是直接趕到了程咬金家里。程咬金已經正式改名為程知節,聽說還是李二親自給改的名字,這個名字更雅一些。
程咬金是個雅人嗎?
答案是否定的,程咬金家中就算有個象樣的花園也會被他們給拆平了。
程咬金的夫人出自河東聞喜裴氏,其家族傳承絲毫也不弱于七大世家,只是在南北朝時期有所落沒,隋末唐初之后,就算聲勢弱于七姓十家,可卻也是大士族,望族。
那怕是七姓十家看不起程咬金這種粗人。
可裴氏家族的聲望,七姓十家也要給三分面子。
自己的男人被人打下了馬,而且見血了!
程家三個小子還沒來得及有什么作為,程裴氏右手提著一把戰戟,左手提著一把厚背砍刀。身后跟著三十名健婦,氣勢洶洶的就殺出門外。正好撞見了下馬準備進入程府的李元興,光是看這個架勢,李元興就是一哆嗦。
暗叫,好在自己趕到了。
“嫂夫人先不急!”李元興淡淡的說了一句。
裴氏出自名門望族,有殺氣,敢殺人,但卻不是一個魯莽之人。
見到秦王李元興的瞬間她就已經作出了決定,既然秦王來了,那么這件事情就有一個主事的人。老程的命是秦王救回來了,而且秦王重情義,為一軍士都可出頭,不用說他們家老程,再說戰場之上,王君廊那種事情并不是秦王的責任,可秦王卻出頭了。
到現在為止,那王君廓的腦袋,這會還在右武衛軍中擺著呢。
“秦王安好!”程裴氏施了一禮。
李元興點了點頭,快步向屋走去。
老程受傷了,是真的受傷了,幾處傷口被扯的出血了,要說嚴重倒真不錯什么。修養兩天就應該沒事。
要說嚴重的話,程咬金內衣全是血,看著嚇人。
“這衣收了。”李元興指了指那換下的血衣。程懷默極快,立即跑過去將衣服收好,裝在一個箱中交給了秦王親衛。
老程咧著嘴笑了,打個架有什么?竟然有人敢打馬腿,還讓他老程落馬。
老程不急,李元興極護短,自己什么也不用說,李元興就一定會為自己出頭的。更何況自己還是去關照秦王府的護衛,老狼那頭上被人打了一黑棍,這事情也一定算不了。
“都回避一下!”李元興沖著程裴氏點了點頭,這屋子兩個呼吸的時間就空了。
李元興笑著,程魔頭也笑著。
“難道這是一計?”程魔頭小聲的問道,老狼他知道,能和尉遲恭過手的人。被幾個家奴打了黑棍,老程不怎么相信。
李元興笑著:“別告訴本王,你這一身血也是計!”
“娘了個熊的,這是意外!”老程不傻,但也不會干苦肉計這種無聊的事情。老狼頭上那一記黑棍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