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過了許久,又仿佛只過了一瞬間,黃溢聽到有一個老者跟他說話。
那聲音有些朦朧,隱約帶著回聲,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又似乎近在耳邊。
“你為什么會來到這里?”屋子里的那個老爺爺,不知何時來到了黃溢身旁,輕聲問道。
黃溢的思緒緩緩地回歸,神色有些恍惚,不由揉了揉太陽穴。
這個老人剛剛說的是蠻荒語,這種語言曾經是亙古時期原始人類的語言,早就已經失傳了,如果換做別人肯定聽不懂。但黃溢成為世界守護者之后,獲得了諸多特權,其中有一條就是語言方面的,可以知曉第二世界歷史上所有大規模流通過的種族語言,蠻荒語也是其中之一。
黃溢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我也不知道,我本來要趕往墜神大陸,但突然之間就遭受了一股奇異的力量,把我吸到了這個島嶼。”
那老爺爺撫了撫長長的白色胡須,笑道:“看來蠻龜是把你當成食物了。這些年來,天地靈氣越來越稀薄,蠻龜越來越難找到食物了,所以挑選的食物也越來越隨便了,只要是實力達到了登天以上,不管是什么它都會吃。”
“真的是蠻龜?!”黃溢微微驚了驚,“蠻龜不是早就滅絕了嗎?怎么還會有?”
“世界太大,而人們的見識又太少了,所以才會這么說。”老爺爺仰頭望著門外的藍天,盯著一朵后退的白云,幽幽道:“根據先祖們一代一代留下來的傳說,這只蠻龜是亙古時期一位大人物的坐騎,只不過一直活到了現在。聽你們這些外來者的說法,似乎外面已經沒有這種生靈了。”
“從亙古活到現在?難道它戰勝了時間?”黃溢問道。亙古是最久遠的一個時期,能夠從那時候活到現在的生靈屈指可數,而且大都是位于封魔空間內,例如那些罪犯、七大魔王等。
“它沒有戰勝時間,它只是逃避了時間。”老爺爺搖了搖頭,“其實這只蠻龜并不在外界之中,它本身就是一方小世界,它和身在它被上這個島嶼的人能夠大大延緩時間的流逝。它只會偶爾在外界顯現,只有足夠幸運的人才能看到它。”
“原來,這就是仙島的傳說嗎?”黃溢頓時恍然。
在一些海邊漁民的口中,經常會聽到——“南海有仙島,云深不知處。”的說法。傳說在南方大海的深處,有一座仙島,隱藏在云霧之間,縹緲難尋。
看來,那仙島很有可能就是這只蠻龜了,它并不在第二世界,所以怎么找都是找不到的。只有當它主動在外界顯現的時候,才能被人目睹。
“仙島……”那老爺爺聽到這兩個字,撫摸著胡須,笑了起來,“聽起來很美,不過實際上卻很殘酷。進入這座仙島的人,將永遠也無法出去了,他們將在這里慢慢老死,最終化為這只蠻龜的養分。”
“難道歷史上就從來沒有人出去過?”黃溢皺眉問道。
“是的!”那老爺爺撫著胡須,盯著黃溢,“你被蠻龜吸入這座島上,其實是作為了蠻龜未來的食物,只不過它不是用口進食。蠻龜是一種很古老很仁慈的生靈,它只會將你囚禁在這島上,等你老死那一天,你的一切自然會被它所吸收。”
“那你呢?”黃溢問道。
“我自然也是它的食物。”那老者慈祥地笑了起來,“不僅是我,我的祖祖輩輩,都是這只蠻龜的食物。只不過我們會一代代繁衍,成為它源源不斷的食物,這是我們的宿命。”
說著,老爺爺頓了頓,語氣變得恍惚起來:“從祖先留下來的記載來看,我們的祖先和這只蠻龜一樣古老,他們是亙古時期那位偉大存在的最后一批子嗣,他們的后代局限在了這只蠻龜的背上,這里就是他們的整個世界。一代又一代人,在這只蠻龜背上的島上出生,成長,成親,生子,老去,死亡,最終化為蠻龜的養料。”
“孩子!”這時,老爺爺伸手摸了摸黃溢的頭,“接受這個命運吧!歷史上有不少外來者都無意中闖入了這里,其中有很多都是擁有通天手段的大人物,但他們來到這里之后,全都成為了普通人,他們也曾想方設法逃離這里,但無濟于事,他們也曾憤怒、恐懼、絕望,但最終都歸于了平靜,接受了這樣的命運,最終在這里老死。有一些男女還互相結合,留下了后代,幸福美滿地過完了這一生。”
黃溢聽到這里,不由感知了一下自己的力量,這才發現他的實力已經全部消失了,那些技能、裝備都失效了,無法給他帶來任何幫助,他已經成為了一個普通人。
“我是天賜之人,和別人是不同的,我應該能夠出去,只要死了就能出去!”黃溢沉聲道。
“天賜之人?很陌生的稱呼。不過不管你是什么人都沒用的,你出不去的,盡管試一試。”老爺爺溫和地說道。
黃溢想了想,最終選擇了自殺。
化身死亡之后并沒有損失,也不會去到冥界,就像在眾神之塔里死亡一樣,只是會消耗每天的復活次數。
當黃溢的化身再度復活后,頓時出現在了一片竹林里。這里的風景有些熟悉,安詳的竹林,清脆悅耳的蟬鳴,一切都和之前是那么地相似。
他心中泛起一股不妙的感覺,快步走出了這片竹林,果然又看到了剛剛那棟熟悉的村居,看到了門口草坪上正在啄食的雞,看到趴在門口午睡的那條大黃狗,看到正坐在門里竹椅上的那位老爺爺。
“我說過,無論你用出什么辦法,都是出不去的。”老爺爺搖頭笑道。
這下,黃溢的心情終于有些沉重了。他這個化身是真的被困住了,連死亡復活這個手段都沒用了!他這化身將永遠呆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島嶼里,無法出去,無法再帶來任何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