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警很快押送著劉庚新進入了一間牢房,這牢房不像黃溢的牢房那樣是單人間,而是七八個人的混合間。
此時,他的室友們都躺在床上,正戴著虛擬頭盔在虛擬世界里暢游,根本沒有人發現他的到來。
獄警們離開之后,劉庚新來到了牢房的廁所,關上了門。
他神情鄭重,伸出一只手,攤開掌心,放在了嘴邊,做了個接東西的動作,另一只手則將兩根手指伸進了嘴里。
“嘔”他的喉嚨條件反射地一聳動,居然是在催吐。
很快,他就把肚子里的東西吐了出來,被另一只手接住了。
他在那團污穢物中撥弄了幾下,隨后拿出了一個只有指甲蓋大小的,密封的袋子。
那小小的袋子里,裝著一種細密的白色粉末。
劉庚新看著那個小袋子,嘴角露出了陰森的笑容。
那袋子里的白色粉末,是一種劇毒物質,僅僅只需要幾克就能置人于死地。
這是他所想到的,最有可能成功的暗殺方法。
由于進入玫瑰監獄前,罪犯要被反復搜身,脫光外面穿進來的衣服,甚至還要撒上消毒粉,強行沖刷身體,以確保沒有任何外來物品進入監獄。
這么一來,兇器這一類的東西就沒法帶進來了,很多暗殺手段都無法使用。
而下毒無疑是最合適的方法,只要把區區幾克的毒物,密封包裝在小袋子里面,再吞進肚子里,就能躲過嚴密的搜查程序。
胃液無法腐蝕那個小袋子,所以毒物不會對他自己造成威脅,他進入監獄后,可以再次催吐吐出來。
就算催吐沒能成功,或者出現了什么意外,那也沒關系。那個袋子會在他的消化道里蠕動,最終還是會排泄出來,他一樣能夠拿到。
作案工具已經到手,接下來就是實行暗殺計劃了。
劉庚新洗干凈雙手,將那指甲蓋大小的袋子貼身藏好,隨后從衛生間里走了出來。
他躺在了一張空床上,抱著后腦勺,耐心地等待著,如同一條藏在陰暗處的毒蛇。
透過鐵門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黃溢的那間牢房。
劉庚新就那么仰頭看著,眼睛微微瞇起,那目光似乎穿透了鐵門的阻擋,看到了那牢房里面的黃溢。
他知道,這是他這一生中最后一次暗殺計劃,毒殺了黃溢之后,他也不可能活下去了。
就算他做得再干凈,別人也肯定能夠查出一些蛛絲馬跡,最后還是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他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世界聯邦培養了他這么久,他是時候做出報答了。
但是他卻對這次暗殺所帶來的影響不抱任何期待,世界聯邦的倒臺是大勢所趨,不是暗殺一個黃溢就能挽救的。
就算黃溢死了,自由組織里的人還會繼續沿著黃溢的腳步走下去,還會有第二個黃溢,第三個黃溢,繼續進行推翻世界聯邦的進程。
這次暗殺,更多的是世界聯邦的垂死掙扎,是一個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滅亡之前的瘋狂舉動。
“鈴鈴鈴”一陣急促的鈴聲響徹整座陰暗的監獄。
這是吃飯的鈴聲,示意罪犯們應該出來吃午餐了。
各個牢房中,三三兩兩地出現了起床的動靜,很多罪犯紛紛摘下虛擬頭盔,有說有笑地從牢房里出來,成群結隊地開始去食堂。
劉庚新也離開牢房,跟著人群一起來到了食堂。
他和眾人一樣排隊領飯,隨后老老實實地坐在一個角落里,獨自吃著飯。
他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在用耳朵捕捉周圍人群的一切交談聲,從他們的話語中剝離出有用的情報。
“溢哥又沒下線啊!”
“溢哥一直都這么忙,有時候早餐都不來吃,等會還是給他送過去吧!”
“血蹄的死亡之謎都查了這么久了,還是沒有什么進展,聽說溢哥已經把遠征團解散了。”
“昨天我女兒十二歲生日了,還考了個100分,真希望世界聯邦快快倒臺,我迫不及待想要出獄回家,看看老婆孩子了。”
“喂!你是新來的?”就在這時,劉庚新周圍忽然一暗,被一群人圍了起來。
他抬頭一看,五六個罪犯圍在了他的身邊,抬腿踩在旁邊的椅子上,不懷好意地盯著他。
“是是!小弟是新來的!”劉庚新趕緊放下筷子,縮著腦袋,裝出一番人畜無害的模樣。
“新來的就要懂規矩!”一個罪犯說著,拿起劉庚新的筷子,緩緩地將桌上的幾根雞骨頭夾起,重新放回到了他的碗里,隨后把筷子往劉庚新一遞,吩咐道:“吃下去。”
劉庚新咬了咬嘴唇,神情難堪,白色蒼白,渾身顫抖著,不敢吭聲。
“嗯?不吃是嗎?”幾位罪犯的臉色忽然冷了下來,松了松手指的關節,發出清脆的“啪啪”聲,仿佛就要動人。
“我吃!我吃!”劉庚新趕緊拿起筷子,夾住碗里的雞骨頭放進嘴里,賣力地啃了起來。
一位罪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劉庚新的頭發,道:“別以為這是在羞辱你,我們只是給你上一堂課,讓你學乖一點。你這還算好的,以前雷哥在這里的時候,像你這種新人可是要被打板子的,一頓板子下去,半個月也下不了床。現在溢哥做老大了,他很隨和,不喜歡搞這些。”
“現在溢哥還在虛擬世界里,沒下線吃飯,等會他下線了以后,你去拜見拜見他!”另一位罪犯道。
“是是是!我一定去!一定去!”劉庚新連忙點頭,唯唯諾諾的。
那幾位罪犯笑了笑,隨后便離開了,沒有再為難劉庚新了。
劉庚新低著頭,磨磨蹭蹭地吃著飯,一直到食堂里沒什么人了,才終于吃完離開。
回到牢房里,室友們早已經再度躺在了床上,戴上虛擬頭盔進入了虛擬世界。
劉庚新繼續躺在自己的床上,隔著鐵欄們,遙望著樓上黃溢的牢房門。
忽然,他看到一位罪犯端著一個餐盤,來到黃溢的牢房門前,放了進去。
劉庚新頓時放下心來,看來黃溢確實很少下線親自去食堂吃飯,往往是別的罪犯把飯送到他的牢房,他什么時候餓了,就什么時候下線,直接拿起牢房門口的餐盤吃飯。
這更方便下毒了!
不過劉庚新還是忍住了,沒有馬上去下毒,這只是午餐而已,如果黃溢一直不下線吃飯,到了晚上的時候,那盤冷飯冷菜肯定被撤走,替換成一盤新的熱飯熱菜。
所以,他得等到晚上的時候,在晚餐里面下毒。這樣的話,接下來的一整夜都沒有東西吃了,黃溢只能吃那盤晚餐。
經過漫長的等待之后,晚餐時間終于到了!
期間,黃溢的牢房門里沒有任何動靜,表明他一直沒有下線吃飯。
之前那位給他送飯的罪犯,再一次去到了黃溢的牢房門前,將那盤冷飯冷菜撤了出來。上面的飯菜果然還是原樣,一口都沒動。
劉庚新握了握拳頭,決定正式開始行動!
他在食堂吃完晚餐后,裝作漫不經心地,等到了那個給黃溢送晚餐的罪犯。
他手掌一抖,拿出了那個小小的袋子,悄悄打開了一個口子,藏在手心里。
“嗨”劉庚新追上去,從背后拍了拍那位罪犯的肩膀,堆起了一個笑容,問道:“大哥,你這是給溢哥送飯過去嗎?”
那人回過頭來,看了劉庚新一眼,點了點頭:“對啊!溢哥上午就沒去食堂吃飯了,晚上肯定會餓的,我給他送過去。”
“讓我來送吧!我想為溢哥做點事。”劉庚新討好地說道。
那罪犯笑了笑,搖搖頭道:“沒關系,我就住在溢哥不遠的牢房里,反正順路!”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劉庚新的另一只手,迅速從他的背后另一邊繞過去,將手里的毒粉灑在了餐盤的飯菜上,快若閃電。
那罪犯由于是在回頭跟劉庚新說話,出現了視覺死角,根本沒有發現這個舉動。
“哦,那就下次吧!”劉庚新微微一笑,隨意地點了點頭。
那名罪犯繼續回過頭,端著餐盤朝著黃溢牢房的方向走去了,很快就消失在了樓梯的黑暗處。
劉庚新則回到了自己的牢房,躺在床上,仰頭看著黃溢牢房門口的動靜。
過了一會,那位端著餐盤的罪犯,就出現在了黃溢牢房前的走廊上,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劉庚新隔著很遠的距離,死死地注視著他的腳步,一顆心也隨之上下起伏,仿佛那個人的腳步踩在了他的心上。
終于,那個人去到了黃溢的牢房門前,蹲下身子,將餐盤從鐵欄中輕輕放了進去,隨后便起身離開了。
劉庚新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計劃走到這一步,已經成功99了!
這一次黃溢必死無疑!
他在虛擬世界中是無所不能的殺神,能夠屢屢化險為夷,就算死了也還能復活起來繼續戰斗。
但在現實世界里,他不是殺神,他沒有那么多技能,沒有那么多天賦,他和所有人一樣都是凡胎,吃了毒物就要被毒死。
黃溢注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