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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節方法

  袁裕業甩袖而去,把素來寬容的大夫人徹底惹惱了。

  顧珊之哭著試圖說好話。

  大夫人鐵青著臉,只說:“你別管,先在我這里住下,我自然有話說。”

  “大伯母,相公他不管說了什么,明日我定叫他向您賠罪。”顧珊之哭著道,“今日我就不打擾大伯母了。”

  大夫人冷眼看著她。

  顧珊之起身告辭,非要走。

  大夫人只得道:“你也是嫁出去的女兒,除非他們家虧待了你,大伯母也不好貿然留你。既然你不聽話執意,將來吃虧了,莫要怨旁人。”

  顧珊之道是。

  顧珀之在一旁,著實忍受不了姐姐這脾氣,上前拉了她的袖子,怒道:“四姐,你在家的時候,還有幾分性子。怎么到了袁家,就被他們團捏得像個面人兒?今日姐夫連大伯母都不放在眼里,若說不收拾他,他豈有把你放在眼里的時候?”

  大夫人聽了,頗為欣慰。

  老五顧珀之的性格,是幾個女孩子里最不懂事的。

  如今她能說出這番話,說明這一年大夫人對她的行事和觀念,都有了很大的影響。

  她已經成熟了幾分。

  “相公他對我好,我心里明白。”顧珊之道,“你不懂……他也不是故意的。若不是大伯母說了什么讓他難堪,他也不敢如此。我婆婆會教訓他的……”

  她對婆婆和相公都非常維護。

  閨女知道在娘家維護婆家,又在婆家替娘家爭氣,這是極好的。

  無奈顧珊之實在太輕重不分了。

  顧珀之就氣得狠狠甩開了顧珊之的袖子,道:“隨你,你自作自受吧。”

  顧珊之摸了摸淚,又給大夫人行了禮,起身就要走。

  大夫人冷冷道:“珊姐兒,大伯母也不攔你,畢竟你也不是我肚子里出來的,我做不得你的主。只是你要記住這話,今日大伯母是替你做主的,你自己回去了,就輸了底氣,將來有了委屈,你也得受著……”

  顧珊之點點頭,轉身就走了。

  她并不笨。

  六妹在宮里什么地位,顧珊之一清二楚,她知道袁家不敢欺負她的。

  只要她愿意伏低做小,丈夫和婆婆都會疼她。

  這一年多來,也證明了這點。

  她總是用最和軟的方式,達到自己所求的。

  婆婆像母親一樣,讓顧珊之分外的貼心。她活了十幾年,第一次有這種溫馨,她不愿意為了大伯母或者顧家的面子,失去這些實實在在的溫暖。

  面子是做給旁人看的,溫情卻是真實可靠的。

  大夫人打算好好請袁裕業和顧珊之吃飯的,結果兩個人都走了。

  看著安靜不語的顧珊之,氣鼓鼓的顧珀之,不知發生了什么的朱仲鈞,大夫人終于露出幾分笑容,道:“備了一桌子飯菜,全便宜了你們姊妹倆。咱們吃飯去吧。”

  一聽到吃飯,朱仲鈞就高興起來。

  大夫人吩咐丫鬟和婆子們上菜,然后又去請二夫人,幾個人挪步去花廳。

  去請二夫人的丫鬟很快回來,說二夫人沒什么胃口,不來用膳了。

  “那咱們吃飯吧。”大夫人笑著先舉了筷子。

  顧瑾之問:“不等三嫂?”

  “三嫂吃飯,都是她那邊小廚房做的,餓了就吃,不用等一日三餐。大伯母怕她和孩子餓著了。”顧珀之幫忙答道。

  顧瑾之點點頭。

  今日的飯菜,說不上精致,卻是豐盛。

  玉筍鴨子、水晶蝦仁、素燴三鮮丸、金菌野鴿湯、三鮮豆腐、清炒蘆蒿,都是朱仲鈞喜歡吃的。

  他每一樣都要了些,吃得非常開心。

  大夫人見他吃得開懷,也忍不住高興。

  她親自幫朱仲鈞布菜,不停的說:“多吃些。好吃嗎?”

  朱仲鈞含混點點頭,說好吃。

  大夫人就哈哈笑。

  她對顧瑾之和顧珀之姊妹倆說:“我最喜歡孩子會吃飯。你們小姊妹跟貓兒似的,一點點吃著。都多吃點。”

  顧瑾之已經飽了,卻又不忍心大伯母掃興,咬牙又喝了小半碗的紫參野雞湯,然后就感覺很油膩,心里不太舒服。

  朱仲鈞則是飯足菜飽,非常滿意的打了個飽嗝兒。

  吃了飯,略微坐了坐,朱仲鈞就和顧瑾之告辭回家。

  路上,他問顧瑾之今天是怎么回事:“你那位姐夫,上次見著還文質彬彬,頗有禮貌。怎么這次如此傲慢?”

  “這次,怕是踩了他的痛腳吧。”顧瑾之道,“我倒也沒想到他會發脾氣,甩手走了。”

  “傻。”朱仲鈞道,“年輕人,哪有資格發脾氣?”

  大夫人倒也不至于為了這點小事就氣急敗壞。

  她是有點生氣,卻也不惱怒。

  這件事還沒有完呢,有袁裕業來賠禮道歉的時候。

  大夫人也不想把這件事告訴大老爺。

  大老爺很護短的。

  要是他知道袁裕業如此不敬大夫人,只怕袁裕業以后難以在朝中行走了。

  袁裕業還是顧珊之的丈夫,顧家的女婿,大夫人也想給他留點后路,畢竟顧珊之還要在袁家生活。

  顧珊之似乎很偏向袁家。

  袁太太一整日,也在家里等著兒子媳婦回來。

  結果,兒子先回來了。

  他進門,就滿面怒氣。

  他將大夫人說的話,告訴了袁太太,又道:“她還說,顧家會保密。這是已經想好了的。我當時就說得罪,然后走了。”

  袁太太大驚失色,道:“你先走了,沒等珊之?”

  袁裕業點點頭。

  他著實氣壞了。

  一路馳馬到家,現在情緒已經平復了不少。

  “你怎能把珊之留在顧家呢?”袁太太急道,“你失禮大夫人,已經是一樁錯兒;把自己媳婦丟在娘家,又是另一樁錯兒。你今日是怎么了?”

  “娘!”袁裕業不滿道:“娘,咱們是求著顧家提攜,可咱們也不是沒本事的。才結親一年多,您往顧家貼了多少錢,他們家心里是有數的,我也中了進士。咱們何必非要矮人一頭?”

  “糊涂!”袁太太道,“你啊,性格太急躁了。旁的先都別說了,快去接珊之。萬一顧大夫人不讓珊之回來,這件事就難收拾了。”

  袁裕業不情不愿的,卻也不敢不聽母親的話,轉身去了。

  他剛剛出大門,顧珊之就回來了。

  她一臉的淚痕。

  袁裕業忙迎了她,給她賠禮道:“……我走得著實急了,不該丟下你不管的。這不,我正要去接你呢,你怎么自己回來了?”

  顧珊之一路上的擔心和忐忑都化為烏有。

  她不顧在大門口,緊緊攥住了丈夫的衣袖,嗚嗚哭起來:“相公,你嚇壞我了。”

  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又跟了回去,讓袁裕業心里對她又增添了幾分好感。

  他協著只顧哭的顧珊之,回了自己的院子。

  洗了把臉,顧珊之仍是哭得不停。

  她心里酸的厲害。

  袁裕業只得摟住了她。

  丫鬟們紛紛躲了出去。

  袁太太也派人去打聽,知道顧珊之已經回來了,心里的一塊重石落地了。

  她想了想,趕緊換了身衣裳,去顧家賠罪。

  大夫人借口家里事務多,明日又是怋姐兒的滿月禮,就沒有見袁太太。

  袁太太知道,這是生氣了……

  次日怋姐兒滿月,袁太太又送了份重禮,還塞了個荷包。

  里面都是一千兩票頭的銀票,足足二十張,把林蔓菁又嚇了一跳。

  大夫人接了回來,想了想,叫了自己的管事媽媽,親自送到了袁家,說是袁太太昨日落下的東西。

  袁太太后背就有了點冷汗。

  她知道大夫人這回不再那么好說話了。

  怋姐兒的滿月禮結束之后,又到了過年。

  袁太太心情卻很沉重。

  她是不會讓袁裕業被顧家作踐,又不敢得罪顧家,兩頭為難。

  到了第三天,她只得帶著袁裕業,去顧家給大夫人賠罪。

  這回,大夫人終于見了他們母子。

  袁裕業跪下給大夫人磕頭,道:“前日小婿魯莽,被鬼迷了心竅,做出糊涂事,沖撞了大伯母,求大伯母大人大量,不要和小婿一般見識。”

  大夫人便道:“起來吧。”

  然后就不再和袁裕業說話,只和袁太太道:“……你們家的家務事,自然輪不到我來管的。也是我活該,不該說了那樣的話,惹了裕業。我今日也討親家太太一個意思,珊姐兒的事,親家太太是如何打算的?”

  袁太太來之前,心里已經有了打算。

  她硬著頭皮,道:“我心里有了個主意,也想討您一個示下。”

  “示下自然不敢,親家太太請說。”大夫人道。

  “我是想,在裕業房里,放個通房的丫頭。將來若說生了庶長子,就母子都不留;若說生了女兒,就將姑娘交給珊之照看,通房打發出去。”袁太太道。

  大夫人猛然看著她。

  袁太太垂了頭。

  生了庶長子,也要把孩子弄了,只為三房的長子是嫡出?

  這樣做,的確夠誠心,也夠狠心的。

  只怕現在這樣說,等孩子出生了,又有了變故的。

  誰家舍得把男丁給作踐了?

  那是損了陰德的。

  雖然對顧珊之很有利,可大夫人也聽出了其中的不靠譜。

  袁裕業卻沒有說任何反對的話。

  大夫人心里倏然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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