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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節玄機

  顧瑾之得到的罌粟種子不多。

  林翊很眼饞。

  他開口,向顧瑾之討要:“你分給我一半。等我種了出來,再翻倍還給你種子。”

  “你定是不知道怎么制藥的,給你也沒用。”顧瑾之不肯,當寶貝一樣護著,笑道,“到時候,少不得要嘗嘗藥性。這東西最好不要嘗。一旦嘗了,神仙也救不了你。”

  林翊含笑看著她。

  顧瑾之點點頭,道:“我不騙人。”

  林翊瞇起眼睛笑了笑。

  他略有所思。

  顧瑾之道:“你別打主意了。付萬有家里的確種了。我跟他女兒說,罌粟是有毒的。估計現在,他們早已拔光,甚至連藤蔓都燒了。”

  林翊就有點泄氣。

  顧瑾之在莊子上住了一個月,時常到老爺子墳前,放佛心里的陰霾,也漸漸逝去。

  她終于能接受老爺子已經離開的事實。

  得到了罌粟種子,她將把它作為自己的秘密武器。

  生活有了希望,糟心事的事退后,顧瑾之顯得很有精神頭。

  顧瑾之在端午節之前趕回了城里。

  “娘!”她撲到了母親懷里,撒嬌說,“我想您了。”

  從前天天在家,離開她的人只有老爺子;等出去一趟,父母弟弟們皆不見,她的思念就轉變了方向。

  回到家,她對老爺子依依不舍的情緒,能放得下了。

  “傻丫頭。”宋盼兒笑。她不習慣矯情。說不出娘也想你的話。

  顧瑾之不在家這將近四十多天,宋盼兒渾身不對勁。顧瑾之長這么大,頭一次離開她如此之久,讓宋盼兒六神無主。

  要不是宋媽媽和海棠多番勸阻,宋盼兒早將顧瑾之接回來了。

  想到再過四個月她就要遠嫁,宋盼兒心里又是一陣抽搐的疼,道:“以后別亂跑了。禮部已經在籌備你和王爺的婚禮,再過幾個月就要出閣,在家里再學學針線。”

  顧瑾之道是。

  “娘,您想我嗎?”顧瑾之眼巴巴看著母親。問道。

  宋盼兒瞪她:“多大的姑娘家。還跟娘這里撒嬌,丟人不丟人?”

  顧瑾之就哈哈笑。

  而后,她去外院,跟父親請安。說她回來了。

  這段日子。不僅僅顧瑾之去了鄉下。顧琇之也去了嵩山書院念書,顧延臻的思念比宋盼兒還盛。

  他感嘆道:“家里少了你們姐弟倆,清冷了不少。你娘最想你。納谷不馨,坐臥難安。再過小半年嫁出去了,讓她怎么是好?”

  他不好意思說自己也很想顧瑾之,就拿宋盼兒說話。

  顧瑾之眼眸微黯。

  想到出嫁,她就想到了宮里的皇帝。

  這樁婚事,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完成呢。

  顧延臻誤以為是自己的話,惹得顧瑾之傷感,就笑著道:“一路顛簸,累了吧?回去歇了。”

  顧瑾之道是,從父親的書房出來。

  她的丫鬟和行李包袱,早已回了自己的院子。

  顧瑾之回來,幾個人忙服侍她。

  “我身上乏,打了水來,我洗個澡。”顧瑾之道。

  霓裳就忙吩咐小丫鬟去燒洗澡水。

  洗完之后,顧瑾之坐在梳妝臺前,任由葳蕤和霓裳幫她擦拭頭發。

  跟著去的芷蕾和幼荷正在跟祝媽媽整理她的行李,東西都要收起來。

  葳蕤就小聲問顧瑾之:“姑娘,鄉下好玩嗎?”

  顧瑾之噗嗤笑,道:“好玩得很。我們去了河邊看人家打漁,還下地種了莊家,芷蕾還幫李嬸去池塘里撈豬草……”

  葳蕤就一臉的艷羨。

  早知道這么好玩,她也去了。

  霓裳拆穿顧瑾之:“姑娘又騙葳蕤。雖說您是去鄉下玩,卻也不能瘋成這樣。姑娘打小就不是這性格。”

  顧瑾之笑得更歡。

  葳蕤將信將疑,道:“姑娘真是騙我的嗎?”

  顧瑾之含笑不答。

  霓裳道:“當然是。”

  葳蕤不信霓裳的話,跑去問跑去問芷蕾和幼荷了。

  芷蕾也想逗葳蕤,就把顧瑾之編造的話都應下了,自己還繪聲繪色添加了一段:“……我們隔壁的李嬸,人最好不過了。她還帶著我們去采蓮。你見過在河里采蓮嗎?”

  葳蕤忙搖頭。

  幼荷在一旁笑得不行。

  在莊子上生活過的,都知道這個時節不可能采蓮。顧家也有池塘,蓮蓬六月份才熟,留心也能知道。

  偏偏葳蕤沒留心,還一臉陶醉任由芷蕾糊弄。

  祝媽媽也笑。

  顧瑾之等頭發干了,就去小睡了片刻,人才恢復了些許精神。

  從付家莊帶回來的罌粟種子,顧瑾之拿出一小把,準備種在院子里試試看。剩下的,她都交給了祝媽媽,讓祝媽媽好好收著。

  再過幾個月,她就要嫁給朱仲鈞。

  在京城種,只怕來不及收。她只種少許,做個試驗,剩下的帶到廬州去種。

  “是什么東西?”祝媽媽問。

  “很寶貴的藥種子,您一定要保管好。明年開春我再種,定要能發芽的。”顧瑾之嚴肅道。

  祝媽媽小時候在莊子上,做過農活。

  她知道怎么保存種子。

  “放心吧。”祝媽媽保證道,然后又笑著問她,“是什么藥,這樣寶貴?”

  “從西域傳過來的藥。”顧瑾之笑著道。

  祝媽媽就沒有再深問了。

  顧家在孝期,一切節日都從簡,端午節也不例外。

  宋盼兒親自下廚,做了五毒餅。

  粽子則是宮里賞的。

  朱仲鈞從廬州。又給顧瑾之送了端午節的禮物。

  像往常一樣,怕藩王勾結京官,朱仲鈞送過來的禮物,需得經過禮部嚴格的核查。等到了顧瑾之手里,又晚了幾天。

  他又是送了些首飾。

  都是名貴華麗、對顧瑾之而言沒什么用處的首飾。

  去年及笄的時候送過一次,過年的時候也送了一次。

  這是第三次了。

  這次,顧瑾之沒有讓丫鬟收起來。她放在床頭,斜倚著把玩。

  依著朱仲鈞的性格,不至于如此無聊,千里迢迢一而再再而三送這些東西給她。對于朱仲鈞。她還沒這樣重要。

  她雖然不太明白朱仲鈞對她是什么感覺……但不停送禮物?朱仲鈞對她沒有這樣情深。

  她拿著一對赤金鑲紅寶石的手鐲。反復看了半晌。

  而后,沒發現什么,她就隨手把兩只鐲子碰了碰。

  鐲子發出清脆的響聲,似空心的。

  顧瑾之一愣。

  她一個骨碌坐起來。讓霓裳把燈移過來。

  “怎么了姑娘?”霓裳問。

  顧瑾之沒顧上回答。在等下仔仔細細看這只鐲子。看了半晌。仍是沒有發現哪里是裂縫處。

  霓裳也拿起另外一只看。這些紅寶石在燈下分外灼目,璀璨誘人。霓裳就往寶石上摸。

  溫柔的質感,讓她的心似被紅寶色的紗幔輕輕縈繞。

  霓裳沉浸在這璀璨的寶石里。有點恍惚忘情,她的手有點重。

  鐲子啪的一聲,從中間裂開,變成了兩截。

  霓裳如夢初醒,整個人都驚呆住了。

  顧瑾之則抬頭,一把奪過了那鐲子。

  霓裳嚇得頭皮發麻,急急道:“姑娘,這鐲子太好看了,我瞧著就入了眼,下手太重了。”

  “沒事,沒事!”顧瑾之卻笑起來,“霓裳,你幫了我大忙!”

  然后想到這樣的東西,被丫鬟看到終歸不妥,哪怕是顧瑾之的親信丫鬟。她就叫霓裳把燈偌大床里頭,放下了幔帳。

  “姑娘……”霓裳心里余悸微平,站在帳外,忐忑不安想解釋。

  顧瑾之就在帳子里笑道:“這是金鐲子,你隨手就能掰斷的嗎?這鐲子就是這樣做的,按一按機關就會變成兩段。王爺故意做給我玩兒的。你去吧,沒事的。”

  霓裳大大松了口氣。

  她退了下去。

  顧瑾之就仔細看了看那只分外兩截的金鐲。

  它的合縫處,正好在寶石的下面,做得精致異常,根本發現不了。

  而鐲子里面,是空心的。

  朱仲鈞送來滿滿一匣子首飾,全部都是空心的。

  顧瑾之一個個摸索,全部都能打開。

  而里面,什么也沒有。

  她又把上兩次送過來的,喊了祝媽媽和霓裳搬過來。

  她躲在帳子里,一件件的看。

  祝媽媽幾個不知道緣故,見夜深了喊她睡覺,顧瑾之只說:“你們先歇了吧,別管我。”

  她一個個打開,忙到了三更時分。

  全部都是空心的,哪怕是極細的心。

  卻沒有任何東西。

  應該說,原本可能有東西,已經被人取了出去。

  果然,朱仲鈞是不會專門送禮物給她的。

  他只是利用給她送禮物的機會,傳遞東西罷了。

  這些東西,都是經過禮部的手。

  旁人大約會覺得,禮部的人盤查很嚴,藩王不容易給京城傳遞信息。可假如內奸就是禮部的人呢?

  想到這些,顧瑾之對這些首飾沒了半點興趣。

  她還以為朱仲鈞是傳信息給她,害的她連夜把東西都拆開。

  現在又要合上去,否則將來她也摘不清……

  哪怕換了時空,換了身份,她仍是朱仲鈞的踏腳石。

  顧瑾之苦笑了笑,把那些首飾全部收起來。

  她躺在床上,腦海里不停盤旋著他們后來鬧翻的日子。那時候,朱仲鈞跟她沒關系,她才覺得日子很輕松。

  她知道朱仲鈞有他的為難之處。

  可她不喜歡跟他在一起,被他利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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