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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節情志

  顧瑾之轉頤看了朱仲鈞一眼。

  她笑道:“我也有失敗的病例啊……”

  朱仲鈞有點驚訝。

  顧瑾之失笑:“你以為我每個病例都能治好嗎,我又不是神仙……”

  朱仲鈞疑惑:“你也有治不好的時候?我印象中,什么病到了你手里,就是藥到病除。”

  顧瑾之笑起來。

  “有的。”她聲音輕盈道,“原來,你這么信任我啊。”

  朱仲鈞順桿子爬,就連忙挪過來,摟著她坐下:“我不信你,信誰去?”

  夏衫單薄,二更天的風涼爽宜人。朱仲鈞摟著顧瑾之,仍是一陣陣熱浪襲向顧瑾之。

  顧瑾之推他。

  朱仲鈞不放手。

  兩人掙扎間,朱仲鈞的手,碰到了她胸前突起的峰丘。

  他愣了下。

  顧瑾之以為他肯定會連忙縮回手。

  不成想,朱仲鈞又將手伸過來,隔著她的外衣捏了捏。

  滾圓的形狀被他隔著薄衫全部握在手里。

  饒是經常摟摟抱抱的,顧瑾之心口仍是一窒。

  她重重打開朱仲鈞的手,偷偷順了口氣,才低怒道:“你至于嗎,像個毛頭小子似的!”

  朱仲鈞曖昧的笑:“遲早是我的,我摸摸又怎么了?比從前大了很多,你真的長成大姑娘了。”

  “耍流氓是沒有好下場,你知道的。”顧瑾之正色道,“再不好好說話,有你的苦頭吃。”

  朱仲鈞笑起來。

  顧瑾之的威脅還是管用的,他挪開了身子,和她保持了一點距離。

  朱仲鈞的掌心,仍有那柔軟的觸感,揮之不去。一掌握不住,隔著布料仍能感覺到非常柔軟。

  一股子熱流在朱仲鈞的小腹處徜徉,一個勁往下身而去。

  他沒想到這么輕易就動情了,把衣擺捋了捋,遮掩好自己的窘態。

  “……你真沒有半點情趣。”他占了便宜,還抱怨顧瑾之,“哪怕你不享受,也該嬌羞。”

  顧瑾之撇過頭,不理會他。

  余下的大半路程,兩人都沒有再交談。

  馬車到了簡王府的時候,朱仲鈞和顧瑾之都恢復了平靜。

  車子一路進了大門,直到垂花門口。

  幾個女人在門口等,迎接顧瑾之。

  朱仲鈞先下了馬車,讓女眷們都措手不及,不知道會有外男來。

  簡王府的大部分人沒見過朱仲鈞。

  朱仲鈞轉身,扶了顧瑾之下來。

  他的態度,在女眷們看來,恭敬謙卑,像個下人一樣攙扶顧瑾之下了馬車。可衣著又華麗,相貌俊美異常,舉止不像個下人的。

  到底是誰,一時間不太好判斷。

  眾女眷不知如何是好。

  在眾女眷前頭的思柔郡主仔細辨認,想起幾年前在坤寧宮見過一次的廬陽王,忙上前行禮,喊了聲王爺。

  “堂姐。”朱仲鈞禮貌又親熱喊思柔郡主。

  眾女眷恍然大悟。

  簡王世子心里雖然焦急,神態卻控制得很好。他對眾人道:“廬陽王陪著顧小姐,來給王妃看病的。都是自家兄弟,沒必要避諱,進去說話吧。”

  朱仲鈞就跟著眾人,進了簡王府的內院。

  世子妃和簡王的幾個偏妃、侍妾,正緊緊抱著簡王妃。

  簡王妃臉色鐵青,怒目圓瞪,口里說著眾人難以明白的胡言亂語。昏暗的燈光下,顧瑾之敏銳發現了她的瞳孔有點放大。

  她精神非要的亢奮。

  她口中的詞,根本顧瑾之聽了一聽,沒什么實質性的意義,都是雜亂無章的。

  “弄暈吧。”顧瑾之對簡王道,“王妃在夢游,讓她這樣醒著折騰,對身體損害更大。”

  她的意思是打暈?

  簡王、簡王世子和思柔郡主等人,全部擰起來眉頭。

  沒人回答顧瑾之的話。

  顧瑾之就上前,靠近簡王妃。

  簡王妃見她走過來,揮舞著手要阻擋她,卻被簡王的偏妃們緊緊捉住。

  她大聲尖叫。

  顧瑾之靠近她,在她的后頸重重用力一捏,她眼睛頓時泛白,身子無力癱軟了下去。

  思柔郡主不知情況,跑上前抱著癱軟昏迷的王妃:“娘,娘!”然后她焦急的怒視顧瑾之,“你做了什么?”

  “弄暈她。”顧瑾之道,“抱到床上去歇會兒,等她再醒來,狂癥就過去了。”

  “你……”思柔郡主氣急,“好好的人,你怎么能弄暈她?”

  “好好的人?”顧瑾之反問,“王妃若是好好的人,請我來做什么?”

  思柔郡主氣結哽噎。

  簡王世子就上前,親自抱起了母親。他背對著廬陽王和顧瑾之的時候,狠狠瞪了思柔郡主一眼。

  思柔郡主很聽哥哥的話,怒氣使勁往回咽。

  簡王世子把王妃抱到了里屋的床上,放平躺著,然后看了個跟進來的簡王和顧瑾之等人,問顧瑾之:“顧小姐,現在怎么辦?”

  “上次給王妃開的藥,她喝完了嗎?”顧瑾之間。

  世子沒有回答,而是看了眼簡王。

  簡王清了清嗓子,道:“還有幾劑沒喝……”

  “為什么不喝?”顧瑾之又問。

  簡王不經意碰了下鼻子,才道:“王妃說,喝了這些藥讓她難受,她日夜睡不著。我們想在顧小姐醫術高超,開的方子自然不會錯,怕是王妃體質有異,就停了……”

  王妃喝藥有了反作用,王府的人覺得,是顧瑾之開的方子不對癥。

  他們念著顧瑾之得太后的寵幸,不敢貿然去責問,只是自己把藥停了。

  堂堂親王府,做事如此低調隱忍,是為了哪般?

  顧瑾之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問:“最后幾劑沒喝?”

  世子和思柔郡主都不答話。

  簡王沉默了下,道:“有十來劑吧……”

  顧瑾之復診的時候,只開了半個月的藥。

  十來劑沒有喝,說明復診開的方子,他們根本就沒有用。

  怪不得王妃病情反復成了這般。

  朱仲鈞站在一旁,也聽得明白了。

  “你們請了我的準妃看病,又不吃她開的方子;如今病復發了,又要請準妃來看。”朱仲鈞表情冷峻看著眾人,然后將目光望向了簡王,“王叔,您是耍孩子玩嗎?”

  簡王忙道:“仲鈞誤會。”

  他見朱仲鈞生氣,就嘆了口氣,打起悲情牌,“也是我太過于慈悲大意,只當顧小姐妙手回春,病已經大好了,無需再用藥。王妃吃了那些藥,整日哭啼不止,日夜難臥,納谷不馨。停了那些藥,她就好了很多……”

  顧瑾之就輕輕捏了捏朱仲鈞的手。

  她上前,對簡王道:“讓王妃睡一會兒,留下世子和郡主陪著她。王爺,咱們外頭說話吧。”

  她語氣還好。

  簡王點點頭,讓顧瑾之先請。

  朱仲鈞緊跟著顧瑾之,低聲跟她說:“不要做老好人,教了你多少次!”

  顧瑾之輕輕嗯了一聲。

  他們三人出了里屋,到了正堂坐下。

  外頭倏然傳來更鼓聲。

  已經三更天。

  仲夏之夜,月上中天,瓊華如煉,樹影斑駁。銀輝從窗口透進來,似一層冷霜。蟲鳴切切,屋子里越發幽靜。

  入座之后,簡王半晌沒有開口。

  他不知從何說起。

  顧瑾之就先道:“王爺,您知道為什么吃了藥,王妃反應會那么大嗎?”

  簡王自然不知道。

  他看著顧瑾之。

  顧瑾之就道:“王妃那病,乃是情志病。心里有些事讓她太過于痛苦,導致如此的。長此以往,她氣血凝結,心腦氣血不連,人慢慢糊涂,那些痛苦就消失了。

  等吃了藥,氣血通流,腦氣和腑臟之氣連接,她又想起了從前。清醒之后,她的心結未除,反而是精神越發脆弱,人更加難受。您不追問她緣由,只一味的停了藥,才導致王妃病情復發的。”

  簡王呆滯住。

  他有點不相信,濃眉緊擰。

  顧瑾之目光肯定。

  簡王眼底就有了內疚。

  “……我們只當是藥有問題,對她的身子不好。”簡王妄圖解釋,“卻不知道……”

  “既然猜疑藥有問題,為什么不去問我呢?”顧瑾之間。

  簡王語塞。

  “這癲狂病,原本就是難治的。”顧瑾之道,“家里人需得下大力氣。王妃寧愿痛苦至斯,也不愿意和您說她心里的話?”

  簡王緊緊看著她。

  顧瑾之笑了笑:“您別懷疑我挑撥離間。每個人都有秘密,哪怕是最親的人也難以說出口來。我只是大夫,跟您王妃的病情,自當實話實說。她心里的病,愿不愿意治,能不能治好,還要看您和家里人怎么想了。”

  簡王沉默了。

  他坐在太師琦上,半晌不語。

  朱仲鈞就笑道:“王叔,既然已經說清楚了,就找方子給嬸母用藥吧。您若是不信我的準妃,可以另請高明。這樣半夜把人叫醒,著實不太方便。”

  簡王說了句對不住:“勞煩仲鈞和顧小姐了……”

  “什么勞煩?”朱仲鈞笑道,“一家人,不用說兩家話。”

  他起身,和顧瑾之告辭。

  簡王親自送他們到垂花門口。

  夜色已濃,瓊華無聲,高大樹枝在夜風里簌簌,仿佛低聲嗚咽。

  朱仲鈞輕輕拉顧瑾之的手。

  顧瑾之躲開了。

  到了垂花門口,馬車早已準備妥當。

  朱仲鈞先扶了顧瑾之上馬車,而后想起什么,低聲對簡王道:“王叔,聽說您手里有我的把柄,還用它要挾過我的準妃?”

  簡王目光微斂。

  朱仲鈞哈哈笑起來:“我說笑的,什么把柄?若說見了什么人,說了什么話就是把柄,那么,我手里有王叔一堆把柄呢。”

  說罷,他轉身上車。

  簡王站在那里,身子倏然就僵住,半晌沒有挪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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