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禮之后,內宮和外宮都安排了宴席。
朱仲鈞在外頭接受命官的朝賀。
而顧瑾之在里頭,接受內外命婦的禮。
宴席就擺在曦蘭殿。
宮里的妃子們,除了一品的皇貴妃,其他都要來給顧瑾之行禮。而外命婦,只有一品的誥命進宮。
成姑姑依舊為禮者,引顧瑾之入了正席。
禮樂起,先升了王妃座。
顧瑾之依舊行了四拜禮,拜了妃位,而后才坐下。
等她坐下,眾人才紛紛落坐。
宴席開始。
顧瑾之瞥了眼眾人,不少陌生的面孔。
她在京里這些年,認識的夫人,大都是因為人家生病了……
可是滿京城里,找她看病的,僅僅占了極少數。
所以,大部分貴夫人對于顧瑾之而言是很陌生的。
朱仲鈞的叔叔和哥哥們,攜了王妃,紛紛從各處的封地趕回來參加廬陽王的婚禮。
朱仲鈞的哥哥只有三位,其中南昌王的王妃龔氏顧瑾之認識,另外兩位沒有見過;朱仲鈞的叔叔們則很多,那些老王妃都在封地,大部分沒有見過。
還有各位長公主、大長公主等。
顧瑾之的目光從她們的臉上一一滑過,記下她們的樣子。
又想到三個月后就要去廬州,跟這些人的來往不會多,記她們的模樣也是沒必要的,又收回了目光。
宴席吃了一個時辰。
而后,散了席。開了戲臺。
不少夫人趕過來,跟顧瑾之說話。
一品誥命夫人。大多年紀比較大。
顧瑾之態度溫柔和她們說著話。
輪到簡王妃的時候,她的笑容很勉強。有點不情不愿的。
坐在比較遠的夫人們便開始議論簡王妃:“……變了很多。”
“瘦了。”有人說,“從來不這樣。”
“眼神也呆了些。”這是說簡王妃不似從前那么姿態雍容,變得有點躲閃,似沒見過世面的人。
她真是變化很大。
這一年多,簡王妃沒怎么出門,大部分的應酬都讓世子夫人代勞。
因她是王妃,能讓她親臨的人家少之又少,倒也不讓人察覺有異。
今日是她這將近一年頭一次到大庭廣眾之下。
在場的一品誥命夫人和公主們,誰沒有見過簡王妃?
她的異樣。讓眾人大為驚詫。
從前的簡王妃,可是個溫柔端莊的女人。雖然不是那伶牙俐齒的,卻面面俱到。看到誰,她都是以禮相待,沒人不夸的。
今日別說行禮,就是好好說話,她都眼神含糊躲閃,畏畏縮縮的。
看到顧瑾之,簡王妃有點害怕。
到了申初。外命婦們都起身告辭。
眾位妃子們也先后告辭。
德妃最后一個。
她留下來和顧瑾之說了會兒話。
偏偏兩人不夠親密,沒什么話題。
顧瑾之就問起三公主。
三公主已經滿了兩歲。
“她什么話都會說。”提起三公主,德妃滿臉笑容,話匣子也打開了。“前日我去瞧她,她問我,為什么她長了腿……”
顧瑾之噗嗤笑。問:“竟然問這個?”
“可不是。”德妃眼角堆滿了笑,“我說。長了腿是走路的。她便問,為何非要走路。能不能像墻角的桂花一樣,坐在盆里,叫嬤嬤灑水……”
顧瑾之想象那情景,不由大笑。
德妃也笑,道:“……我說,你也可有坐到花盆里,叫嬤嬤給你灑水。昨日皇上來景和宮,跟我說,三公主非哭鬧著,讓人把屋子里的桂花樹給拔了。乳娘秦嬤嬤和幾個服侍的挨不過,只得拔了。結果,三公主自己坐到了花盆里,還叫了秦嬤嬤拿水灑她,秦嬤嬤怎么哄也是不濟的。要抱她起來,她就哭個不停。正好陛下去看她,這才將她抱了起來。”
顧瑾之更是笑得不行。
成姑姑也忍俊不禁。
宮里的幾個孩子中,因為三公主長得像皇帝,皇帝最是疼她的。
“……陛下問她為什么非要坐到盆里,她說她也想開花,香香的。還說是母妃告訴她的。陛下來問我,又是氣又是笑,說我也像個孩子,胡言誤導了三公主。”德妃繼續道。
說到這里,她眼神褶褶生輝,自己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些日子,皇帝總往她那邊去,目的是為了抬舉顧家。
看得出,德妃因此而喜悅,整個人都洋溢著愉悅。
“三公主好有趣。”顧瑾之笑著道。
孩子的世界里美妙又奇幻。
“是啊。”德妃道。而后又想起什么,神色一黯,“要是一直這樣有趣就好了……”
做母親的,都有這樣的愿望,希望孩子永遠快樂健康,沒有苦難。
但,怎么可能呢?
隨著成長,經歷的事越多,要是再那么單純,就不是什么有趣,反而是愚蠢了。
“自從張淑妃被關到了冷宮里,大公主就嚇得病倒了,人瘦了一圈,陛下還非要她從坤寧宮搬出去。”德妃突然轉了話題,道,“怎么說,張淑妃也是大公主的生母,為宮里添丁增口了,是有功的。不明不白就關了起來,這宮里的規矩也真夠無情的。將來若是我稍有差池,三公主她……”
她有點兔死狐悲。
宮里誰沒有呢?
除了譚貴妃感到快意,其他的妃子們都人人自危。
顧瑾之聽了德妃這話,臉色一變。
“娘娘!”顧瑾之聲音微微提高了幾分。
隔墻有耳,這深宮大院,德妃居然輕易說這些話……
要不是她只生了公主。要不是皇帝需要顧家,德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這么一聲。讓德妃心里一跳。
蘭兒每每勸她,說話需得三思。
可在顧瑾之面前。又提到了三公主,德妃放松了戒備,心里的話就脫口而出。她原本就是個沒什么成算的性格。除了自己的親堂妹,旁人跟前,德妃也不會說這種話了。
熱乎起來的氣氛,頓時凝固起來。
德妃也自悔失言,不再多語。
“時辰也不早,我不虛留娘娘了。”顧瑾之恢復了笑容,對德妃道。“等得了空,我再陪娘娘去看三公主。我要在宮里住些日子,以后常給娘娘作伴。”
德妃就起身告辭了。
回到了景和宮,一直跟在德妃身邊的蘭兒就跪下,求著德妃:“娘娘,今日幸好是廬陽王妃,若是旁人,話豈不是要傳出去的?要是傳到了陛下耳朵里,陛下豈不疑心娘娘說陛下為父不慈?”
德妃越想。越覺得今日放肆了。
人的心性,想要時刻警惕,需要很長的時間慢慢養成。
德妃在娘家的十五年,從來沒有這樣過。
如今才開始。總有不小心露餡的時候。
“當時只有你和廬陽王妃在……”德妃聲音虛虛的。
“還有坤寧宮的成姑姑。”蘭兒道,“娘娘放心,成姑姑那邊。廬陽王妃自然會叮囑的。奴婢只求娘娘,下次可別再如此了。若是娘娘有異。奴婢可就是死路一條,三公主也無依無靠的。求娘娘多思量奴婢這話。”
德妃扶起了蘭兒。
德妃走后,顧瑾之果然就她方才的話,在成姑姑面前描補了一番。
成姑姑笑了笑,道:“王妃,奴婢十二歲進宮,如今快十六年了……”
她在宮里年月多,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她一清二楚。
顧瑾之的描補,顯得多此一舉。
將來需要,成姑姑也不會因為顧瑾之這么一番描補就替德妃遮掩的。所以,顧瑾之的描補完全是多余的。
顧瑾之笑,道:“多謝姑姑。”
她故意曲解成姑姑的意思,當作成姑姑愿意保密。
成姑姑只是一笑,不再多言。
顧瑾之坐了坐,又問成姑姑:“除了等會兒要去坤寧宮請安,還有什么事嗎?”
她想換下這身行頭。
“今日無事了。”成姑姑道。
顧瑾之松了口氣。
她做著喝茶,默默想著什么,一言不發。
到了酉初,朱仲鈞才進來。
他已經喝得微醺。
“你們這里什么時候散了?”他問顧瑾之。
他一開口,酒氣四溢,熏得顧瑾之都有點醉了。
“早就散了。”顧瑾之道。
“走,去給母后請安,咱們也早些歇了。”朱仲鈞道。
他的步子尚且穩,眼神卻有點迷離。
顧瑾之起身,跟著他去了坤寧宮。
太后蹙眉說朱仲鈞:“怎么喝了這么多的酒?”
“推辭不過。”朱仲鈞道,“他們都恭賀我大喜。母后,原本就是大喜,他們的賀詞都說到了我的心坎上,酒怎么能不喝?”
顧瑾之臉上涌起了熱浪。
太后心里笑,臉上卻故作責怪:“喝得多了,自己不難受?早些回去歇了吧。”
朱仲鈞道是。
顧瑾之跟著行禮,然后和朱仲鈞出了坤寧宮。
兩人一路回了曦蘭殿。
朱仲鈞喝得的確有點多。
在坤寧宮還好,回到曦蘭殿就吐了。
顧瑾之在一旁服侍他漱口。
他一邊吐,一邊嘟囔:“……酒量竟然這么差。”
他嫌棄廬陽王酒量差。
朱仲鈞前世的酒量很好。
顧瑾之拍著他的后背,道:“少說點話吧。還難受嗎?”
“吐完就沒事了。”朱仲鈞道。
他把胃里的東西都吐空了。
顧瑾之又服侍他漱口。
而后,她吩咐幾個內侍,將朱仲鈞抬到了床上。
朱仲鈞倒頭就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朱仲鈞渴醒了。他睜開眼,內殿里燈火昏暗,顧瑾之半坐在床上,手托著下巴,想著什么。
朱仲鈞掙扎著起身,問顧瑾之:“還沒睡?”
顧瑾之一驚,回神笑道:“吵到你了?”
朱仲鈞搖頭,道:“我渴了。”
“我倒水給你。”顧瑾之麻利下了床,從桌上的暖圍里取了暖壺,給朱仲鈞到了半杯溫開水。
她服侍朱仲鈞喝下去。
一杯下肚,朱仲鈞仍覺得胃里燒灼,很渴。
他又把杯子遞給了顧瑾之:“再倒半杯來。”
顧瑾之又給他倒了半杯。
喝了下去,朱仲鈞這才舒了些。
他也半坐著,問顧瑾之:“什么時候時辰了?”
“剛過亥正三刻。”顧瑾之道。
就是夜里十點半剛過……
都這么晚了?
“這么晚,你還不睡?”朱仲鈞試探著問,“睡不著嗎?”
“嗯。”顧瑾之道,“想點事情……”
“想什么?”朱仲鈞問她。
假如顧瑾之不想告訴他,她就不說主動說她想點事情的。
“我在想,誰做皇后最好。”顧瑾之道,“我覺得,譚貴妃最適合……”
朱仲鈞微愣。
這個想法,無疑跟太后和皇帝的想法相左。
皇帝最不看好就是譚貴妃了。
“……若是皇帝不選譚氏,就會選我們家德妃,還有蘇家的蘇嬪。”顧瑾之又道,“我們家的德妃不行。皇帝把她推到風口浪尖,會害死她和三公主的;蘇嬪為人不錯,我挺喜歡她的。”
朱仲鈞眉頭深蹙。
大半夜不睡覺,竟然在想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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