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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上當

  每年過年,宮里也有宴席。

  大年初一早起,顧瑾之和朱仲鈞帶著孩子們去仁壽宮給太后拜年,而后又給皇帝和太子拜年。每年初一,內宮都有宴席,宴請內外命婦;而外頭也有宴席。

  朱仲鈞帶著燕山和彥穎,去了外面。

  他最近不管做什么,都把兒子們帶在身邊,教他們為人處事之道。朱仲鈞覺得,孩子們不需要多么精通,只要能把他會的都學會,就能立足。

  顧瑾之帶著幼子彥紹,先回了平就殿。

  她想把彥紹留在平就殿。

  彥紹沒有睡意,看到顧瑾之要走,他哭個不停。

  他哭得顧瑾之心酸不已,只得抱著他,把他一起帶到了瓊華殿。

  她把彥紹交給了嬤嬤帶著,先到偏殿里歇息。

  她自己,整了整衣衫,進了宴席大廳。

  她和諸位親王妃坐了一桌。

  顧瑾之的大伯母、二伯母和母親也來了。她們的席位離得遠,她四處看了看,遠遠能看到大伯母,一時間不好擠過去。她心里盤算著,等會兒散了宴再過去說幾句話。

  反正過了初三就能出宮了,到時候也能見著。

  親王妃那桌的旁邊一桌,是諸位大長公主和長公主。顧瑾之就見到了大長公主,她正慈祥沖顧瑾之笑。

  顧瑾之離席,到大長公主跟前,給她拜年。

  在座的諸位長公主和大長公主,顧瑾之都是見過的。雖然大家容貌皆有點改變,卻能看得出曾經的影子,顧瑾之都認識,一一和她們打招呼,給她們拜年。

  “聽說你有了三個兒子。真是好福氣。”大長公主笑道,“都在宮里么,帶過來給我瞧瞧?”

  “王爺帶了老大和老二出去了。只有老三在這里”顧瑾之笑道。

  公主和其他幾位公主也附和,讓她抱進來瞧瞧。

  顧瑾之就起身。往偏殿里,抱了彥紹過來。

  長公主是彥紹的姑母,而大長公主都是姑祖母。眾人看著粉雕玉琢的孩子,紛紛夸彥紹長得好看又機靈,皆賞賜了孩子紅包。

  顧瑾之替彥紹收了,重新把孩子抱了出去。

  彥紹又不肯松手,非要跟著顧瑾之。顧瑾之哄了他片刻。說:“娘就在隔壁,你若是想娘了,娘立馬就來。”

  這時候,內侍拿了只柚子進來。

  彥紹一開始柚子。就要緊緊抱在懷里,也不哭了。顧瑾之趁機抽身離開。

  她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和她鄰座的,是南昌王妃。

  顧瑾之曾經給南昌王妃看過病,甚至朱仲鈞的一句話,開導過南昌王妃。現在她和南昌王感情很好。幾年未見,她也有點豐腴,面色紅潤,聽說她之后又給南昌王添了兩個兒子。

  她和顧瑾之一直悄悄聊天,話題簡單到桌上菜的口味等。

  南昌王一家人是臘月二十五到京城的。

  南昌王妃到了的第二天。她就專門找顧瑾之,和她說話。到了現在,話題基本上聊完了,只能說些瑣事。

  “我也好些年沒見到她。”顧瑾之不經意間,聽到桌上有人說,“每年她都說生病。”

  說話的是越王妃,朱仲鈞的嬸娘。

  “不僅僅是你,京里的人都說,好些年不見簡王妃出來走動了”有人回答。

  顧瑾之抬頭,見答話者是吳王妃,也是朱仲鈞叔叔的王妃。她們都在封地,隔幾年才進京一次。她們很好奇,簡王妃為何深居簡出,連過年給太后拜年,都讓她兒媳婦代勞。

  “她家的思柔郡主,入了佛門。”越王妃又道,“真是沒想到。前幾年見她,那嘴巴跟抹了蜜一樣,說話好聽,能說會道。瞧著甚是活潑,不知怎么看破了紅塵。”

  其他人就不接話了。

  思柔郡主在順天十四年的三月出家的,簡王怎么勸也勸不住。

  這件事,在京里權貴人家,掀起了軒然大波,大家議論紛紛。

  各種謠言都有。

  所有的謠言里,說得最多的,就是思柔郡主被唐家三爺的魂魄纏上了。當初思柔郡主和離不過兩個月,唐家三爺就死了。也許他不甘心,想讓思柔郡主給他守寡。

  所以,思柔郡主才出家。

  公共誠,誰也不愿意多談這些瑣事,不體面。越王妃有點嘴碎,她才說起的。大家都不好接話,話題戛然而止。

  誠王妃見氣氛有點冷,她微訕,主動和身邊的顧瑾之說話,問她:“聽說你有了三個兒子,老大幾歲了?”

  “已經快七歲了。”顧瑾之笑著道。

  其他人也紛紛問顧瑾之孩子的事,來緩解尷尬。

  另外,顧瑾之也好幾年不曾進京,大家都有點好奇她的孩子們。

  顧瑾之回答得很干脆,知無不言,大家問得就更加起勁了。

  “聽說你的長子是早產?”越王妃突然問。

  南昌王妃臉上一斂。

  顧瑾之原本沒有多想,可南昌王妃這么一變臉,頓時讓顧瑾之想到了當初譚氏的話。她心里微震,抬眼掃了下眾人。

  除了南昌王妃,大家表情挺自然的。

  顧瑾之心緒稍定,回答了越王妃的話:“是早產”

  “我家老二的媳婦,也是頭一個早產。孩子八個月落了地。不足月,又沒有遇著醫術好的大夫,就沒保住。后面幾個,懷上就掉,這些年總不見好。”越王妃聲音微沉,“聽說你醫術好,可是有什么法子?”

  顧瑾之暗暗松了口氣。

  “當年我是動了胎氣,一位醫術高超的大夫幫我保胎,我和孩子才沒事。因保胎得早,身子調養得好,才母子平安的。他是個道士。現在不知蹤跡。我們也在尋他。假如能找到他,我讓他到您府上去瞧瞧,您看可好?我自己。不是很擅長婦人科。”顧瑾之謹慎道。

  越王府在陜西,很遠。

  越王妃在這種誠下說起這件事。足見她也不是真的指望顧瑾之能去幫她二兒媳婦治病。假如她是真心想要顧瑾之去看病,因為私下里,認真請她,而不是飯桌上閑聊。她不過是妄想有什么簡單的驗方,吃藥可以治一治。

  越王有七八個兒子,孫兒也有很多。

  一個兒媳婦不能生育,對于越王妃而言。應該不是最憂心的事。

  果然,聽說這么麻煩,越王妃只是嘆了口氣,勉強說了句好。

  她說起顧瑾之孩子早產的話題。只是為了多說幾句話,讓場面不尷尬。而南昌王妃的變臉,卻是深有內涵。

  顧瑾之想到,南昌王素來沒有安全感,怕皇帝動手對付他。他在京里。應該安插了不少的眼線。京里的大事小事,可能在京城的人都不知道,南昌王卻知道了。

  像“顧瑾之的孩子”這種話題,也許他和王妃聊過。

  顧瑾之心里轉了轉。

  宴席散了之后,她也顧不上去找母親、大伯母甚至姜昕。她送南昌王妃回他們住的寢宮。

  到了之后。顧瑾之也不著急要走。

  宮人上了茶,顧瑾之慢慢喝茶,和南昌王妃閑聊。

  南昌王妃眼神閃爍。她似乎能猜到顧瑾之的意圖。她不想和顧瑾之再聊,就笑著道:“方才不知是什么吃壞了.我就不虛留你,明日咱們再說話。”

  人家說壞了肚子,肯定不好再多留的。

  顧瑾之卻起身,坐到了南昌王妃身邊,低聲道:“二嫂,我有句話和您說”

  南昌王妃就知道自己躲不掉了,顧瑾之這是鐵了心想從她口里知道點什么。

  她只得把服侍的宮人遣出去。

  等大殿里只剩下她們妯娌倆的時候,顧瑾之開門見山問她:“我的長子早產,外頭竟有流言蜚語,二嫂肯定聽說了的。我卻不知,到底外人攻訐我們,說了些什么。還望二嫂告訴我,我承您的情”

  她這是篤定了南昌王妃知道。

  南昌王妃想著,自己曾經欠顧瑾之一個大人情,她這么吃定了自己,肯定是要討那個人情的。

  她卻不想多說。

  知道了,未必是好事。顧瑾之要是知道了,心里只怕也不舒服。

  況且,她將來遲早會知道的。

  可南昌王妃不希望她從自己嘴里聽說。

  “小七,你在廬州,我在南昌,我能比你多知道什么呢?孩子早產,活下來的很少。你家燕山那么活潑健康,旁人免不得羨慕,說了幾句,也是情理當中,這是我的才想。我卻是真的不曾聽聞半句。別說在南昌了,就是在京里,我也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南昌王妃道,“咱們妯娌有緣,你還治好過我的病。假如有人攻訐你們,我自當悉數告知。是真的沒有”

  顧瑾之心里發緊。

  越是這般不想說,說明謠言很齷齪。

  這比顧瑾之預想得還要嚴重。

  她也不好再為難南昌王妃,起身告辭。

回去的路上,她猛然想到,南昌王妃并非什么也沒說。她話里的意思,說燕山很健康,這不應該  那么,外頭的謠言,就是關乎這個么?

  顧瑾之想了很多,有些不安的念頭鉆去腦海里,讓她渾身發涼。

  她剛剛回到了平就殿,就見到了坤寧宮的人。

  皇后想見顧瑾之。

  顧瑾之知道魚兒上鉤,心里就把燕山的事撇開,她需要全力應付譚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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