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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節挨罵

  顧瑾之和顧煊之在祖父的書房坐下,說了一個時辰的話。

  她把自己前世經歷過的失戀,稍加修改潤色,化用旁人的名字,添上了遠古背景,說給煊哥兒聽。

  “……飯也吃不得,覺也睡不好,頭發大把大把的掉。后來,嫁了人,心里的那些事,漸漸就忘淡了。等有了孩子,更加不記得。再后來,她也兒女雙全,夫妻恩愛白頭到老,反而是年輕時尋死覓活的竹馬,再也想不起他的樣子來。”顧瑾之娓娓道來。

  煊哥兒聽了,放佛都是在說他的心情。

  顧瑾之描述那種感覺,他感同身受。

  他沉默良久,才道:“那位董姑娘,才是負心人……”

  在那個故事里,顧瑾之杜撰了一個名字,姓董。

  “……所以說,你也不必一個人傷懷。那個負心的女人,她也會內疚傷心一輩子的。”顧瑾之道,“煊哥兒,不管什么時候,兩個人出現了裂痕,誰也別想好過。”

  煊哥兒愣了愣。

  他失戀是傷心不已的,但真正讓他放不下的,還是那點不甘心和憤憤不平。誰也不希望自己被辜負。

  當他知道,辜負他的人,也會過得不如意,他心里的重負,就減輕了大半。

  顧瑾之說完了這個故事,見煊哥兒眉頭微擰,是把她的話聽了進去,她又建議他:“想不想去河南走走?大哥中旬去河南采藥,你跟著他逛逛,怎么樣?”

  煊哥兒雖然心里減輕了些難堪和疼痛,卻沒有心情出門。

  他想拒絕。

  顧瑾之卻搶先道:“就這么說定了,我明日去告訴大哥……”

  她果然風風火火,第二天就出門,問大哥這個月中旬要不要去河南。

  大哥顧辰之笑道:“正巧要去,你需要什么藥材?開了方子給我,我去給你帶回來……”

  顧辰之知道顧瑾之又懷了身孕,以為她想要自己安胎。所以不放心用外面的藥材,需要顧辰之親自去替她弄。

  “并不是要藥材。我想讓大哥帶著煊哥兒,出去走走。”顧瑾之道。

  顧辰之不解,笑道:“你們家近來是怎么了?先是琇哥兒去了千里之外的延陵府,接著煊哥兒也要出門……”

  “……家里倒沒事。就是因為沒事,都空閑得無聊。男孩子總不能整日關在家里。大哥帶著他,到了藥市,讓個小廝跟著他,到處逛逛走走。”顧瑾之笑道,然后拿出了一個荷包。里面有幾張一千兩開頭的銀票。“不拘花費多少。都算我的。”

  顧辰之笑,把顧瑾之的荷包重新放到了她手里,道:“大哥是做什么的?跟著大哥出門,還能拘束了煊哥兒?你讓他來。花費算大哥的。”

  大哥向來慷慨。

  顧瑾之笑了笑,道:“多謝大哥。”

  臨走的時候,她出門把荷包,放到了藥鋪掌柜的手里,讓他交給大哥,她自己坐馬車,又回了家。

  煊哥兒今日仍是無精打采的。

  卻也有變化的。

  至少他不在躺在床上不動彈。

  顧瑾之進來的時候,煊哥兒在寫字。

  他寫得并不好,已經不知寫壞了多少。地方丟了一堆的廢紙。

  “大哥答應了。”顧瑾之笑著道,“之前琇哥兒說,君子立世,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你也是,也該行萬里路。出去走走,見見世面。憋在家里,也是無聊的……”

  煊哥兒不太情愿。

  他現在沒有心情出門。

  雖然昨天和七姐談了很久,心情好了些,但他并未準備好出門。

  連李懷約他去打圍,他都拒絕了。

  可見姐姐興頭很好,他也不忍拂了姐姐的好意,就道:“好,我去。我回頭告訴娘一聲。”

  顧瑾之點點頭。

  當天吃晚飯的時候,煊哥兒去把這件事,告訴了宋盼兒。

  宋盼兒有點驚訝。

  她是看著煊哥兒一日日精神萎靡不正的,正在發愁,卻又問不出所以然。見他也想出去走走,又是顧辰之帶著,宋盼兒是很放心的。

  她比較放心顧辰之的,顧辰之辦事,素來穩妥。

  她答應了煊哥兒,又叮囑道:“你大哥是去辦正經事,你跟著玩就好,可不能給他添了麻煩。”

  煊哥兒道好。

  事情就定了下來。

  到了二月十六,煊哥兒跟著顧辰之,去了河南藥市。

  皇帝也離京出征。

  京城重新下了宵禁令。

  不少商人覺得京里會不太平,紛紛舉家南遷。但大部分的人,還是依戀故土,沒有打到居庸關,就可以自我安慰說京城是安全的。

  所以,京里并未引起太多的驚惶。

  大軍出發,朱仲鈞親自護送到居庸關。

  彥穎很想去。朱仲鈞不準他去,他就開始哭鬧。

  最后,是顧瑾之鎮住了他,說再不聽話,就不準他吃飯。

  孩子們和顧瑾之親近,卻也知道顧瑾之的性格。

  彥穎哭了幾聲,就不敢哭了。

  朱仲鈞半個月后,再次回到了京城。

  太子監國,朝中并未有什么大事。

  朱仲鈞卻盯得緊。

  他趁機也拉攏了更大的大臣。

  這些,太子是不知道的。

  顧瑾之的肚子也微隆。

  到了三月,她又開始嘔吐,吃不下飯。

  她一天大部分的時候,都是臥床休息,宋盼兒每天都來看她,和她說說話兒。

  宋盼兒和朱仲鈞都覺得,顧瑾之這胎有點奇怪。

  她的身子沒有疾病,但是她經常提不起精神來。

  跟當年懷燕山差不多。

  但這個孩子并沒有傷到胎氣,故而情況是特殊的。

  顧瑾之之前生了三個男孩。

  情況一特殊,大家就猜測,肯定這胎是女孩。

  朱仲鈞夜里回來,摟著顧瑾之,隔著肚皮和孩子說話。他甚至已經在想女兒的名字。

  什么彥柔、彥宛、彥筠等,說了一大堆,顧瑾之都覺得很美。

  她讓朱仲鈞記下來,將來等孩子真的出世。再從里面挑選一個。

  朱仲鈞說好。

  “再擬幾個男孩子的名字。”顧瑾之道,“萬一是兒子呢?”

  “是女兒。”朱仲鈞篤定道,“我的預感,總是準的。”

  顧瑾之笑。

  她輕輕摸了摸泄處。

  她也盼著生個女兒。

  前世沒有親生的女兒,和養女槐南又因為榕南的緣故,最后也不親。都說女兒是母親貼心的小棉襖,顧瑾之是很羨慕有女兒的。

  三月初,顧瑾之在家里養胎。

  顧宅卻已經在忙碌起來。

  顧延臻正式請了王侍郎,往鄒家提親。

  鄒家痛快的應下了。

  兩家開始交換庚帖。

  顧家也拿到了鄒家姑娘的庚帖。

  宋盼兒把鄒家姑娘的庚帖壓在灶君神像前凈茶杯底,來觀測神意。如三日內。家里一切如常。就可以進一步算八字了。

  那三日。家里既沒有無故敲碎碗碟的,也沒有生口角的,平平靜靜的度過,說明神靈認可這樁婚事。

  三日后。宋盼兒請人給煊哥兒和鄒家姑娘策八字。

  到了三月十五,八字也測好了。

  宋盼兒使了不少的銀子,所以測八字的人說:煊哥兒和鄒家五姑娘的八字,乃是絕配,天作之合。

  顧家上下很高興。

  鄒家那邊也甚至欣慰。

  交換了庚帖,測過了八字,就可以正式議親了。

  顧煊之也從河南回來了。

  他心情好了不少,帶了很多的禮物,分給家里人。

  他給母親帶了一對玉鐲。給顧瑾之也帶了首飾,還給她帶了不少的人參、靈芝等補藥。

  他是興高采烈的回來了。

  他回了家,聽說顧家已經和鄒家換過了庚帖,而且他和鄒家五姑娘八字甚合,他沒說話。只是臉上落寞,有點遮掩不住。

  宋盼兒再也忍不住了。

  當天夜里,等眾人散去,她留了煊哥兒說話。

  “……你又沒見過鄒家五姑娘,又不知道她的容貌和人品,怎么就不高興呢?”宋盼兒道,“娘是見過她的。難道娘害你,給你娶個母夜叉回來不成?你這樣一天到晚拉長著臉,晦氣不晦氣?”

  煊哥兒垂首,不答話。

  宋盼兒氣不打一處來,繼續道:“又不是讓你去入贅。你把人娶回來,有什么可為難的?你跟娘說說,你哪里不愿?”

  煊哥兒聲若蚊蚋,說了句:“沒有不愿……”

  宋盼兒聽到了,道:“這是你親口說的話,我且相信你。以往的,我也不計較,從今日起,你要打起精神來,對著人要歡歡喜喜的……”

  煊哥兒慢慢點頭。

  宋盼兒就把話說得更絕:“你都這么大的酗子,也輪不到做娘的總在你身后問東問西。既然要議親了,就得有誠意,你心里怎么想,我可是不管了,臉上要有笑。再讓我看到你垂頭喪氣的模樣,我就不依了。”

  煊哥兒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去吧。”宋盼兒毫不客氣道。

  顧煊之從正院出來。

  他深深嘆了口氣。

  不知為何,母親罵他一頓,他竟覺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那股子郁結,也去了五成。

  如今心里還是有點難過,但想起七姐的話,總得丟開手,蔡檐心里也未必舒服。

  這樣一想,顧煊之覺得很平衡。

  心里平衡了,也只當有緣無分。

  說起來,自己到底喜歡蔡檐什么,他都不知道。

  只不過是小時候見過一面,而后又偷偷摸摸了有點來往。至于她人品如何,顧煊之是不知道的……

  舍得了,難受,卻不知道尋死覓活。

  打那之后,他果然在人前開朗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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