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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節生日

  德妃說話算數,中秋節的時候,果然給禧平侯府送了重禮。

  接到德妃送過來的東西,大夫人愣了愣。

  她不明何意。

  顧延韜回家后看到了,也有些吃驚。

  而后,他想到了三公主的事,對大夫人道:“三公主這事,是皇后出力的。我和羅先生猜測,定是瑾姐兒進宮說項,求皇后使力。她對德妃娘娘,又是另一番說辭,娘娘就以為是咱們在外廷使了力……”

  他的語氣里,對顧瑾之有了幾分不滿。

  羅先生名叫羅全,是顧家的門客,最是足智多謀,在顧延韜身邊快十年了。

  朱仲鈞還打過羅全的主意,想讓羅全跟著自己去廬州。

  羅全拒絕了。

  羅全非常忠心顧延韜。

  “瑾姐兒也是時刻惦記著咱們。”大夫人大為感動,故意忽視顧延韜話來的不滿,贊起了顧瑾之,“娘娘最疼三公主了,別寒了她的心。我明日進宮給她謝恩。”

  “……我不受瑾姐兒的人情。”顧延韜冷哼,“這次,她壞了我的好事,還自以為高明。婦人之見。”

  大夫人不說話。

  她是很贊同顧瑾之的行為。

  她也覺得顧延韜有點狠心,想拿三公主做靶子。

  大夫人不在朝堂,不知道朝廷的風勢千變萬化。她總以為,袁裕業還是那個商戶出身的袁家子弟,不值得顧延韜費心思。

  焉知一個人從默默無名到權傾朝野,也不過幾年的功夫。

  顧延韜比任何人都清楚,當初他也是這樣起來的。他走的,是和袁裕業一樣的路。

  那時候,皇帝是為了培植顧延韜,對抗譚家。因為顧延韜敢懸崖取鹿。讓皇帝覺得他是個為了權勢什么都敢做的人,心狠手辣,值得培養。

  現如今。太子是因為喜歡袁裕業、信任袁裕業,才想這樣培植他。

  顧延韜從來不敢小瞧袁裕業。

  小瞧別人。意味著孤芳自賞。

  而孤芳自賞的權臣,命不久矣。

  顧延韜深諳此道。

  顧瑾之和朱仲鈞也能猜測到顧延韜的不滿。

  朱仲鈞也沒有生氣,只是說顧瑾之:“不該多管閑事……”

  顧瑾之心情很好,沒有和他爭辯。

  朱仲鈞也只是笑笑,并沒有因為顧瑾之的多管閑事而生氣。

  到了中秋節,離九月初二越發近了。

  煊哥兒九月初二成親。

  老八顧琇之遠去延陵府,回來也很麻煩。他已經寫了書信來問。問可需要他親自回來。

  煊哥兒代宋盼兒回信,讓他安心再延陵府讀書,將來功成名就,考了個進士。才算對顧家的報答。

  煊哥兒成親,他就不需要千里奔波回來了。

  書信快馬寄往延陵府。

  中秋節,顧瑾之和十弟、十一弟姐三個人的生日。

  宋盼兒便說要大辦。

  “家里的東西都是現成的……”宋盼兒和顧瑾之商量。

  煊哥兒的婚事,準備了很多東西,只需要拿出來即可。

  因為皇后的事。太后讓顧瑾之和朱仲鈞避開鋒芒,別總往宮里去。因而昨天,顧瑾之和朱仲鈞帶著孩子們,進宮去看過太后了。

  中秋節當天,他們一家人就不去了。

  宋盼兒聽說了這話。高興極了,就打算替顧瑾之大辦生日宴。

  她主要是為了顧瑾之。

  要是只有顧瑾之那兩個弟弟,宋盼兒是不準備辦的。這些年,宋盼兒挺低調的,雖然為人仍是那么潑辣。

  顧瑾之卻以為不妥:“這些東西,都是替煊哥兒婚事準備的。若是用得不夠了,一時間再哪里去買?買得來尚好,買不來怎么辦?我已經這樣大的肚子,熱鬧不得,不如一家人清清靜靜的,吃碗長壽面,反而更好。”

  她知道母親主要是為了她。

  宋盼兒一想,煊哥兒婚事的用料、食材,原本就是有富余的,挪點出來不妨事。

  但顧瑾之說得不錯,她還有一個月左右臨盤,挺著這么大的肚子,原本就受罪,還要去坐席、受禮,的確叫她辛苦。

  還不如簡單些。

  現在,免顧瑾之辛苦,才是她要的禮物。

  “也好。”宋盼兒沉吟一下,轉而笑道,“你喜歡清凈,我也省得勞力。”然后又看了看顧瑾之的肚子,“以前看不出來,如今瞧著,你這肚子一日日更大了。這只怕是個大胖小子。”

  顧瑾之笑。

  “娘快別這么說,王爺天天盼著是個女兒呢。”顧瑾之笑道,“我以前也覺得是個女兒,懷上的時候太精貴的。如今倒覺得是個小子,他太頑皮了,整日踢個不停……要是閨女這么頑皮,我就要愁死了。”

  說得宋盼兒大笑起來。

  顧瑾之和朱仲鈞已經有了三個兒子,若是再添一個兒子,不過是錦上添花。倘若是個女兒,就圓滿了。

  大家都盼著顧瑾之這胎生個女兒。

  顧瑾之自己也同樣。

  說定之后,宋盼兒就不準備中秋節當天的東西了,只想一家人團團圓圓吃頓飯。

  中秋當日,天高氣爽。

  顧瑾之早早起來。

  她喊醒了朱仲鈞。

  朝廷今日休朝。

  朱仲鈞就不想起來。

  “好些日子沒有睡懶覺。你先去,我半上午再去。”朱仲鈞支吾了一聲,翻身又睡了。

  顧瑾之也懶得理會他。

  丫鬟服侍她盥沐,又替她梳頭。

  正忙碌著,木葉悄步走了進來,顧瑾之就聞到了濃郁的桂花香。

  她懷著身孕,有點忌諱濃香,卻并不反感桂花味。

  她微微偏頭,只見木葉手里捧著一個透明玻璃花瓶,里面插滿了桂花。枝葉繁茂,映襯著或黃或紅的丹桂。

  瓶中清澈水波將翠葉、丹桂映襯,蔚然如媚。隨著木葉的腳步,撩起一陣嬌艷的漣漪。

  顧瑾之心情大好。愛極了。

  她伸手接過了,使勁聞了聞。這濃郁濃香,沁入她的五臟六腑,讓她身心舒泰。

  她笑著贊許木葉:“你真有心……”

  木葉卻抿唇,悄悄指了指錦帳里熟睡的朱仲鈞:“是王爺昨晚吩咐的。奴婢不知道王妃喜歡丹桂的香氣……”

  顧瑾之反感濃香,這點木葉知道。

  卻不知道顧瑾之獨獨喜歡丹桂。

  顧瑾之只是告訴過朱仲鈞。

  那天,他們走到了顧瑾之祖父的書房小院前。

  顧瑾之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恰好一桂枝伸過墻頭。

  顧瑾之聞了。對朱仲鈞道:“我好喜歡這味道。回頭讓慕青給我們做桂花餅吃。慕青的手藝最好,你還記得嗎,我們小時候經常吃。”

  “你不是聞不得重味?”朱仲鈞當時這么問的。

  “就喜歡這個味道。”顧瑾之笑了笑,讓朱仲鈞摘了枝丹桂給她。

她拿在手里。一路聞到了王府別館  朱仲鈞就記住了。

  今日是顧瑾之生辰,她還以為朱仲鈞什么都沒有準備。

  她原本也是不怎么在意的。

  看這個樣子,怕是都準備好了。

  顧瑾之的眼睛彎了起來。

  她笑著,放下了花瓶,起身到錦帳里。想給朱仲鈞一個吻。

  朱仲鈞向里側著睡。

  顧瑾之彎腰不便,準備上床爬到里面,在他額頭吻下。她現在很想這么做。這種感覺,充盈了她的心。

  朱仲鈞卻翻身,然后半坐起來。緊緊摟住了顧瑾之的肩。

  一個吻落在顧瑾之的唇上,他滿臉笑意,對顧瑾之耳語道:“老婆,生日快樂。”

  他很少叫顧瑾之老婆。

  一般情況下,他都是直接叫顧瑾之的名字。

  到了這個時空,更是第一次了。

  顧瑾之的笑容壓抑不住。

  “謝謝……”她回答,臉頰微紅。

  雖然很感動,仍是覺得矯情。

  特別是在這個時空。

  這個時空,沒有說生日快樂的,也沒有叫老婆的……

  這種矯情,顧瑾之卻是從心底喜歡。

  “你根本沒睡。”顧瑾之輕輕敲了敲他的額頭,道,“快起床。”

  朱仲鈞則又轉身躺下。

  他拉著顧瑾之的手不放,像個孩子似的,“不想起床……”

  顧瑾之哭笑不得。

  她自己要起身走了,朱仲鈞卻不松手。

  他拉著顧瑾之,曼聲絮語:“今天是晴天了。顧瑾之,你又大了一歲,我又放心了一回。”

  顧瑾之不明。

  她懵懂看著朱仲鈞。

  朱仲鈞眸光溢彩,笑著道:“從前,我們二十七歲才結婚。我一直算著日子,要是熬過去,我就徹底放心了。”

  顧瑾之心底倏然一緊。

  她反握住朱仲鈞的手,慍怒道:“烏鴉嘴,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好,我不說。”朱仲鈞笑道,“今天天氣真好……”

  他躺在半昏暗的錦帳里,哪里知道外頭天氣好不好。

  心情好,卻是真的。

  心情好的時候,什么都是好的。

  顧瑾之也是唇角微翹。

  她拿起朱仲鈞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道:“天氣一直很好。”

  朱仲鈞慢慢閉上眼,唇角留著笑,享受這番溫馨。

  他果真又睡著了。

  顧瑾之坐在他身邊,久久沒有挪動。

  她的手,輕輕拂過他的鬢角。他的肌膚,不再是少年時的瓷白,而是添了銅色,五官也不是單純的俊美,也添了深刻。

  他還不到三十歲。

  這幾年在廬州,他太過于忙碌,為了制武器和練兵,他風餐露宿。少了養尊處優,多了成熟穩重。

  顧瑾之的手,從他的鬢角,到他的額頭、眼睛、鼻梁、嘴唇,緩緩拂過,一寸寸。

  她眼睛陡然濕了。

  她很感動,這個男人還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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