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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鼎文看著朱仲鈞像是要出去的樣子,正想安排誰跟著他,就問:“王爺要去哪里?”
朱仲鈞似回神,對陳鼎文道:“出去走走……”
然后想了想,又道,“別叫人跟著我。你若是不放心,就跟著我出去趟――今日還要教彥穎?”
“不妨事,下屬讓彥穎自己練習。”陳鼎文道。
自從給彥穎做了師傅,朱仲鈞就讓陳鼎文別喊彥穎叫二少爺。
天地君親師,師傅的地位是很高的。
陳鼎文一開始還不習慣,如此已經很順口了。他和彥穎相處得不錯。彥穎天賦極好,這倒是其次。彥穎的努力和耐性,真的讓陳鼎文刮目相看。
別說不滿六歲的孩子,就是二十六歲的大人,都未必有彥穎那樣的耐性。
朱仲鈞則點點頭:“我也看看彥穎去。”
兩人去了習武的院子。
中秋過后,日頭不再毒辣,彥穎依舊回到了外院花園的習武場地練習,不再是在花廳里。
朱仲鈞跟著陳鼎文過去看。
有兩個侍衛練槍,動作比較慢。
彥穎也拿了把小小的木制槍,站在一旁,認真觀摩。他手里小樣的槍,槍頭乃是蠟的,不會傷到自己,但是看著跟真的一樣閃眼。
彥穎先是目不轉睛看著,連陳鼎文和朱仲鈞進來都未覺。
陳鼎文想上前吩咐,朱仲鈞拉住了他。
“……我很久不曾看彥穎習武。我看一會。你稍等再去吩咐。”朱仲鈞道。
陳鼎文道是。
兩人就沒有動,依舊站在彥穎身后的原地。
彥穎看了一遍,歪著腦袋想什么。
“再耍一遍,再耍一遍。”彥穎高聲對兩個侍衛道。
兩人道是,就再耍了一遍。
兩人是對打,一招一式你來我往,滴水不漏,打得比較精彩。耍槍適合騎馬。徒步就有點限制。可這兩人站在地上,照樣把長槍耍得跟長劍一樣輕松自如。
他們倆是進京的這批侍衛里,槍法最好的。
其中一位比較高大粗壯,姓祝,叫祝迦勻,聽說是武學世家出身的,學的就是家傳手藝。祝家以槍法見長,只是到了這幾代,漸漸落寞了。
朱仲鈞也不知這段背景是真是假。但是祝迦勻槍法好,這是公認的。
祝迦勻從前在寧席手下,默默無聞。
他放棄了槍法。改練劍法。后來朱仲鈞見他劍法平平,就問他當年是怎么進王府的。
祝迦勻便說,自己當初是憑借槍法被選中的。
朱仲鈞就讓他重新用槍,沒有必要都要習劍。
祝迦勻這幾年的槍法,越來越精湛了。
朱仲鈞正在想著,那邊祝迦勻和另一名侍衛已經喂招結束了。
兩人給彥穎抱拳。然后退到了一邊。
彥穎也沖他們抱拳,有模有樣。
朱仲鈞不由唇角上揚。
彥穎拿起特制的小槍,一招一式慢慢揮舞了起來。
他的招式力道不足,也不夠精準,但是能模仿個七八成。他先把祝迦勻的招式。一招一招模仿,每個招式都不錯。
然后。他又模仿另一個侍衛的。
他的記憶力,把祝迦勻和另一個侍衛震驚住了。
雖然彥穎的招式理解得不夠到位,但是每一招都記得,這孩子記憶力過人。
朱仲鈞在一旁看著,不由想到他這身子的原主人廬陽王。朱仲鈞沒有來之前,廬陽王也是天生的過目不忘,和彥穎差不多的年紀,就可以馴服烈馬,是個天生的武藝高強者。
這本事,朱仲鈞不太會運用,彥穎卻遺傳到了。
朱仲鈞很是欣慰。
彥穎也終于看到了父親。他拖著那小小的木制槍,往朱仲鈞身邊跑,大叫爹爹。
朱仲鈞一個彎腰,把沖過來的兒子抱起來,高高興興舉過了頭頂。朱仲鈞素來疼孩子,像這樣的舉動,陳鼎文等人見怪不怪。
“這是誰給你做的小槍?”朱仲鈞把兒子抱起來轉了個圈,又放下他,對他手里這桿精致小巧的槍很有興趣。
彥穎就遞給了父親看:“是陳師傅給我做的。”
朱仲鈞接過來。
這一接,不成想卻是胳膊一沉。
他心里微震。
這桿子小槍,看著是木頭做的,朱仲鈞以為很輕。但是他拿到手里,發現挺沉的。他敲了敲,聽到了金屬的聲音。
這根本不是朱仲鈞以為的木制槍,而是裹了木皮的實心鐵槍。
彥穎方才耍起來,輕若無物般,朱仲鈞不由在心里驚訝。
陳鼎文看到朱仲鈞的驚訝,忙給朱仲鈞解釋:“王爺,這重量適中,彥穎耍起來,不會傷了胳膊和筋骨的。從三個月前,彥穎就提著沙袋跑半個時辰,他能承受這樣的槍。現在用重點的,將來用槍更順手、更精準。”
陳鼎文一臉緊張,喋喋不休解釋。
他知道朱仲鈞是最疼孩子的。
朱仲鈞道是笑了。
“沒事。”朱仲鈞對陳鼎文道,“彥穎既然交給你,怎么教他,是你的事,我不會過問。”
然后又拉過兒子,摸了摸他的胳膊,笑著問他:“手酸不酸?”
“以前酸,現在不酸。”彥穎道。
朱仲鈞默默嘆了口氣。
真是太辛苦了。
他的兒子,干嘛吃這種苦?將來做個紈绔子弟又能如何呢?
但是,孩子都沒有叫苦,他一個大人先泄氣,這是寵溺孩子,是毀了孩子。朱仲鈞強忍著心里不舍,道:“好好練習。將來超過祝侍衛。”
彥穎就回頭看了眼站在場邊的祝迦勻,轉頤又對朱仲鈞道:“爹,我兩年就能超過祝侍衛。”
朱仲鈞大笑。
這霸氣,像他!
“好,好!”朱仲鈞道,“等你超過了祝侍衛,爹又重賞給你。”
“什么重賞?”彥穎也興奮起來。
朱仲鈞只是刮了下他的鼻頭,道:“等你超過了。就知道了。”
看了一會兒彥穎習武,朱仲鈞心情大好。
陳鼎文也上前,把事情原本打算的吩咐,告訴了祝迦勻,讓他陪著彥穎再練習:“把我昨日教給你的那套劍法再練習幾遍……”
彥穎道是。
然后見父親要出門的樣子,彥穎突然上前,攥住了父親的衣擺:“爹,您干嘛去?我也要去。”
朱仲鈞寵溺摸了摸孩子的腦袋,笑道:“爹有事。”
“我也去。”彥穎不撒嬌。目光懇切看著朱仲鈞。
那帶著祈求的眼神,似水般柔靜,又能裹進萬物。朱仲鈞的心都融化了。
他伸出手。牽了彥穎的小手,道:“好。但是你要聽話,不能吵鬧。不管爹爹怎么吩咐,你都要照做”
他對彥穎毫無抵抗力,百求百應,就像他那么執著愛著顧瑾之一樣。朱仲鈞并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只是對著妻兒,他的心就軟得似水做的。
這點,有時候他自己也不解。
彥穎則點頭不迭,高興極了。
看到他高興,朱仲鈞也笑。很滿足。
方才的陰霾一掃而空。
朱仲鈞的心情也好起來。
父子倆往外走,朱仲鈞突然回頭。喊了祝迦勻和另一名侍衛:“你們也跟著吧。”
如果是他自己出去,就只帶著陳鼎文。可是有彥穎,就不放心,又喊了兩個武藝高強的侍衛。
陳鼎文則想:王爺真的很寵溺孩子,比王妃寵溺得多。
好在這個家里的孩子,都挺懂事爭氣的。王爺運氣真想,陳鼎文這樣想。
他對朱仲鈞和顧瑾之的教育方式都不太理解。也許,外人看到的,只有他們夫妻對孩子的寵溺。
不過,一般人家里,寵溺孩子的都是女人,不是男人,王府卻是反過來的。和王妃相比,王爺寵孩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鼎文想到這里,就不敢想了。
他可不覺得自家王爺像女人……
額,也不能完全這么說。
性格是不像,但是長得很俊美,就……
越想越離譜了,陳鼎文覺得自己太大逆不道了,立馬拉回了思路。
門口早已準備好了馬車,朱仲鈞抱著彥穎,上了馬車。
“爹,咱們去哪里?”彥穎趴在車窗口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問朱仲鈞。
“去禧平侯府。”朱仲鈞道。
彥穎點點頭。
他記得父親告訴過他一次,禧平侯是他母親的大伯,就是他的大外祖父。彥穎跟著母親去過兩次,對大夫人和大奶奶很有好感。
“大外祖父家的三表姐長得好看,我喜歡她。”彥穎對朱仲鈞道。
他口里的三表姐,是顧辰之的第三女。
朱仲鈞也不知道她叫什么,甚至不記得她長什么樣子。
只是彥穎這么小,便說人家姑娘長得漂亮,讓朱仲鈞忍俊不禁。
“怎么好看啊?”朱仲鈞逗彥穎。
彥穎側頭想了想,半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就覺得三表姐漂亮。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小手很軟和,拉著彥穎的時候,彥穎很喜歡。
他第一眼看到三表姐,就覺得她很好,比其他人好。
但是他說不明白為什么好,怎么好。
朱仲鈞只是笑,不再為難孩子,沒有非要逼著彥穎回答。
話題就過去了。
馬車又前進了片刻,彥穎突然問朱仲鈞:“爹,我長大了,能娶三表姐嗎?”
朱仲鈞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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