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白路出來,何山青依舊在長考,就是長考的不太穩定,人家下圍棋的長考起來那叫一個沉穩,何山青跟大馬猴子一樣,擠眉弄眼,坐立不安,可惜還是沒想起來電話號碼。
見白路出來,何山青說:“別急,快了,想起六個號了。”
白路在心里計算手機號,點頭道:“恩,前六位確實很難背。”
“就是就是。”何山青繼續想。
柳文青強忍著不笑,心說白路太壞了。不愿意見他欺負人,咳嗽一聲,走到門口,拿著報紙走過來。何山青見到,卻好象沒看見一樣,隨手推開柳文青:“思考呢,別亂晃。”
這家伙快走火入魔了,柳文青小聲提醒他:“報紙。”
“你贏了。”白路拿過那份報紙:“你說的是不是這份報紙?”
何山青接過翻了翻:“好象是……這是我帶過來的報紙!”他終于想起來了。
白路嘆氣:“趕緊找廣告吧。”
何山青咳嗽一下:“這個情況吧,你知道的,你懂的,純屬意外……”
“別廢話了,打電話問問最低多少錢,看看房子,如果可以的話,頭拱地也要買。”前幾天,白路就有擴大經營的念頭。如果那家店的位置確實好,大不了再去挖棺材拿金磚就是。
“頭拱地就能買了?還說你不是富二代。”柳文青叫道。
白路甚為無語:“你的精神頭兒是不是用錯地方了,我說買房子呢,你在想什么?”
“你管我?”美女都很有個性,柳文青眨巴眨巴眼睛:“我陪你去看房子吧。”
“干嘛?”
“免費提供咨詢服務,我比你們大,見識也多,你們不會被人騙。”
“要不要傭金?”
“你侮辱我人格,我說了免費服務,不過,你要是愿意給,我也不介意,多少個點?0.3還是0.5?”
“我決定,不侮辱你的人格。”白路正色說道。
“別啊,還是侮辱吧,我都快沒錢吃飯了……”柳文青終于說漏觜了,臉一紅,起身出門:“有點事兒,先走了,bye。”
柳文青快速出門,何山青認真和白路探討問題:“我知道她是說錯話想跑,但是呢,你說她是因為說了讓你侮辱、感覺不好意思想跑,還是因為沒錢吃飯、說明很窮想跑?”
白路也和他認真探討問題:“有件事我一直挺迷糊,你告訴我唄,你這一輩子,真沒讓人揍過?”說完話,起身追出門。
柳文青往街口快速走,可惜穿高跟鞋,再快也有限。白路幾步追上,攔在前面:“跑什么啊,又不侮辱你,到點兒了,請你吃晚飯。”
柳文青一改前幾天的堅強模樣,從認識她開始,這丫頭就表現的極強勢極自信,好象沒有任何事情能難住她。現在的臉色卻是略有點兒幽怨,搖頭道:“不吃了,明天還有事情。”
白路吧唧下嘴巴,誰叫我心軟呢?提起這兩個字,馬上想起沙漠里的生活,那么殘酷的地方,怎么培養出這么一個自己?拽柳文青到路邊:“我這一輩子,經歷過無數風風沙沙……”
柳文青打斷:“你說的是風風雨雨?”
“咳,沙漠里只有風風沙沙,沒有雨,你沒覺得我比較老啊,那地方巨養人,會讓皮膚變得堅韌……好象說遠了,剛才咱倆聊的是啥?”
“風風沙沙。”
“對,風風沙沙。”白路仰頭看天,想了好一會兒,覺得說話勸人太累,一把抓住柳文青的手,拽著往回走。
柳文青掙扎:“放開我,我不吃。”
就這時候,一聲嬌喝響徹街頭:“給我放開她,你個老流氓,我早看你有問題。”
一句話讓白路和柳文青一起愣住。
白路一臉不敢相信的神情問那個人:“你從哪兒冒出來的?怎么沒看見你?”
來人當然是英勇無敵的孫敏孫大警官,冷著面喝道:“放手,還不放手?”伸手往腰里摸,可是片警下轄區,根本不帶任何裝備,更何況是下班時間。一摸摸空,孫敏冷聲道:“跟我走。”然后又和顏悅色對柳文青說話:“不用怕,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壞人。”
白路快哭了,人都說祈禱有用,為什么自己的祈禱沒有用?這丫頭怎么還在?難道是不夠虔誠?趕忙放開柳文青,雙手合十,閉著眼睛喃喃自語,臨了,朝西面恭恭敬敬鞠躬三次。
“你干嘛呢?”孫敏問話。
白路回話:“我在祈禱。”
“被抓了才想祈禱?祈禱誰也沒用,跟我回去。”
白路知道說什么都會挨罵,索性不說話,無奈看向柳文青。
柳文青解釋道:“他不是流氓,他是請我吃飯。”
“你要小心啊,現在很多壞男人都這德行,打著請女人吃飯的名頭,到處騙女孩子,有很壞很壞的還下藥迷暈,你可不能上當。”
白路吧唧吧唧嘴巴,忽然發現這個動作特能發泄心中憤慨,于是像個金魚一樣吧唧個沒完。
“你干什么?老實點兒!”孫敏喝道。
“你怎么是個女人呢?”白路忍無可忍,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我是女人怎么了?你敢瞧不起女人?婦女能頂半邊天,你知道不知道……”
白路看向柳文青:“你快說,和我回去吃飯。”
看白路的窘模樣,柳文青撲哧笑出聲來:“警察,我倆認識,我們走了。”拽白路回飯店。
孫敏很生氣:“又讓這個混蛋逃過一劫。”奇怪的是,她不恨柳文青幫忙打掩護,只恨白路沒給收拾他的機會。
飯店門口有許多人排隊吃飯,看到警察沖白路大叫。此時見他回來,紛紛問話:“怎么了?剛才怎么回事?”
白路板著臉孔,認真問道:“你們是不是正常人?”
“廢話,你瘋了?”
“我們都是正常人。”
聽到這些回答,白路長出口氣,還好還好,我身邊不是只有非正常人類。開心回飯店。
何山青剛掛掉電話,見他倆回來,說道:“明天上午看房子,地點不錯,距離這很近,出三環沒多遠就是。”
白路問:“距離十八中遠不遠?”十八中是張沙沙就讀的高中。
“不遠,十八中在中間,過了十八中就是。”
白路點點頭,如此說來,地點確實挺好。
別人做生意講究地理位置,他全然無懼,別人是別人他是他,過的不一樣才是人生。
柳文青回屋后,不再說話,拿起何山青的報紙看。
白路看看時間:“我去接沙沙放學。”何山青說:“我送你。”
把店扔給柳文青,倆人出門。
一見這家伙又要離開,那幫排隊等吃飯的受不了了:“到底開業不?給個準信,多長時間回來,也給個準信。”
“馬上,馬上。”白路笑著上車。
學校放學,門口兩側停著五、六輛車,是來接學生的。還有幾個手推車,是賣各類小吃的。另有些人推著自行車等人。
白路來的時候,正好打放學鈴。
車停在五十米之外,白路溜達到學校門口。
五分鐘不到,學生們幾乎走光,學校門前的人流從少到多,再從多到少,喧鬧瞬間離去,剩下一片寂靜。
學生變少,教學樓里走出兩個女生,右面是張沙沙。左面的女生說的挺起勁,沙沙偶爾回一句。
白路看到,很高興,他是真心希望沙沙開心快樂,巴不得沙沙能有幾個好朋友。暗打主意,打算請這個女孩回家吃飯。
很快,倆女生走到門口。白路想迎上去,
學校大門另一側站著三個青年,一個穿白體恤,一個穿黑體恤,一個穿長袖格子衫,都挺瘦,年紀不大。
看到張沙沙出來,三個青年起哄:“美女出來了,出去玩唄?”
白路有點郁悶,這不是八十年代的泡妞方式么?
張沙沙看了他們一眼,沒理會,繼續往前走,這時候看到白路,跟身邊女生說了句話,快步跑過來。
白路問:“等你同學一起?”
張沙沙搖頭,她有自己的想法,萬一讓同學誤會是男朋友怎么辦?所以說:“不用,走吧。”
白路說好,和沙沙走向跑車。
看美女走掉,三個青年撇撇嘴:“就說,美女都是有主的。”
白路不在意幾個小青年的起哄,這幾個家伙純粹是精力充沛沒地兒發泄,憋的。一般來說,起哄的孩子不算太壞,真正壞的家伙上來就動手。
五十米外是何山青的跑車,那個破車只能坐倆人,白路委屈團在座位后面。
起哄的三個家伙不知道車內情況,只看到倆人坐進跑車,有點氣憤:“我靠,有錢人,哥兒幾個別看了。”
開車后,白路問:“學校里還好么,沒什么事吧?”門口有人起哄,學校內當然不會安生。
沙沙猶豫一下:“沒事。”
看這表情,那就是有事了。白路沒有再問。讓何山青送他們回家,上樓后,白路裝做隨意聊天一樣:“你們學校有談戀愛的吧?”
沙沙輕輕恩了一聲,白路繼續假裝隨意聊天:“你呢,有沒有人追?”沙沙沒回話。
白路笑笑,換話題問:“學習累么?”這一瞬間,他突然體會到全天下父母的辛苦,有什么話不能明著問,要旁敲側擊,問出結果以后,還得馬上換話題,免得孩子多心,會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