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歪著頭睡覺,臉上滿是淚水,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小小淚珠。
白路拽過椅子坐下,靜靜看著丁丁。
他在想,劇組里到底發生什么事情,為什么丁丁會突然回來,喝這么多酒,哭成這樣。
見丁丁睡的沉實,白路多陪一會兒,然后出門,放下卷簾門。去市場買了兩個大西瓜,又買了點兒豆子。
回來時,丁丁還在鼾睡。從認識她以來,今天是最安靜的時刻。
白路笑笑,輕輕抱起她,拎著西瓜和豆子回家。
丁丁睡的很實,一路沒醒,直到回家,直到躺到床上,才略微動了一下,很舒服的伸展開四肢,繼續做美夢。
白皙面容,平靜安寧,其實是個很文靜平和的女孩。
白路看了會兒,心底一聲長嘆,做什么都不容易。轉身去廚房榨西瓜汁。
一個西瓜十五、六斤,倆西瓜榨出兩小盆西瓜汁,加蜂蜜拌好,放入冰箱。
又去熬小豆粥,只放了點兒薏米,其他都是豆子,煮爛后關火。
然后去看電視,看到四點半,做飯,做菜。他好象是全職的家庭婦男,圍著廚房轉啊轉的轉不完。
做好飯,丁丁還沒醒。白路拿出西瓜汁,給沙沙裝一些,剩下的留給丁丁解酒。
他釀的酒他知道,丁丁不會有事。純正無污染的果子,全手工制作,不摻雜外物,很是純凈,即便喝多喝醉,也不會上頭。
至于醉酒,如果酒水沒有問題,對人體直接能造成傷害的器官是胃和肝。西瓜汁和豆子粥都可以解酒,又不會給身體造成額外負擔。
在桌子上留紙條,提醒她喝豆子粥,用西瓜汁壓著,白路拿著一多半西瓜汁和飯去醫院。
柳文青和李小丫陪在醫院。
一是飯店沒開業,無事可做。二是白路言明,這些天算工資,她倆總得表現表現。
剛到醫院,林子打來電話:“神仙哥哥,中成救駕。”一聽就知道,那幾個總是找毛病的家伙來了。
白路和沙沙三個人說了一聲,離開醫院去中成飯店。
這一次來,和前一次完全不同。
陶方冉等在門口親自迎接,林思聰穿的人模狗樣的,一臉嚴肅表情站在旁邊。
林子騎自行車過來,一直騎到飯店門口。讓努力保持嚴肅表情的林子直接繃不住了,沖上來小聲罵道:“我靠,你故意的吧?”
“故意你個腦袋,給沙沙送飯,我都是騎車子。”白路極瀟灑的把自行車交給門童,笑著走向陶方冉:“陶總,又見面了。”
“你可以像思聰那樣叫我方冉。”陶方冉也有點小吃驚,飯店開了這么久,除員工以外,還沒見過誰騎自行車來。
白路問:“那幾個人來了?”
陶方冉點頭:“來了。”
“在哪?包房還是散座?幾樓?”飯店大了就是不好,光餐廳就有五個。
“四樓包房,牡丹廳。”
“牡丹亭?有沒有西廂記?”白路隨口打岔,抬步往里走。
陶方冉跟在后面:“白先生是去廚房么?”
“去什么廚房?直接把他們打跑算了。”白路走向電梯。
打跑?陶方冉趕忙攔上去:“可不能動人。”
“誰說我要打人了?”白路打量陶方冉,真不錯的女人,唯二缺點,不夠漂亮,裝成熟穩重。
這個不夠漂亮是拿柳文青、何小環、以及丁丁三個大美女做參照物對比。
當然,陶方冉有的氣質,那三個女人完全沒有,她們是不同的女人。柳文青是成熟性感溫柔自信,何小環是美麗大方雍容自信,丁丁是漂亮青春活潑自信,陶方冉是自信自信自信自信。
從這一點可以證明,女人自信才美麗。當然,美麗的女人比較容易自信。
看完陶方冉,再看林子,怎么看怎么別扭,哪怕這家伙穿的西褲襯衫皮鞋,看上去總是有點兒不協調。白路亂發感慨:“不般配啊,你配不上她。”
林子大怒:“夠膽再說一遍。”
白路就對著他認真重復一遍:“不般配啊,你陪不上她。”
林子抬腳就踹:“你說誰不般配?有本事把這話跟方冉說一遍。”
白路閃過飛腳,學電視里的外國人那樣聳聳肩:“這有何難。”面朝陶方冉,認真說道:“不般配啊,他配不上你。”
“我靠,你剛才是這么說的么?”林子又是一腳。
被一個男人當面胡說,陶方冉有點兒不好意思,還有點兒暗喜,笑著說:“別鬧了,上樓,是去廚房吧?”
“去什么廚房?老子一分鐘好幾塊上下,哪有時間陪他們玩?一次性解決。”電梯打開,白路率先進入。
一分鐘好幾塊上下?如果一分鐘三塊,一小時一百八,恩,確實算是有錢人。陶方冉跟著這個有錢人進電梯。
林子猶在氣憤:“你拖老子后腿,等我出去弄死你。”
白路鄙視他:“你真是個白癡,我幫你都看不出來?女人喜歡保護弱者,我當她面羞辱你,她就會心痛你,照顧你,如果運氣好,能夠水到渠成的話,就會愛護你,喜歡你,然后就然后了,可你個豬,竟然不能理解我的苦心!”
這家伙沒邊沒沿的胡說八道,讓陶方冉自信、永遠充滿微笑的臉龐終于起了變化,羞紅一片,咳嗽一聲申辯:“我還在。”
可惜,兩個男人好象都沒聽見。林子又羞又怒沖白路大喊:“我靠,閉嘴,老子還能有點秘密不?再說,你既然想幫我,會不會偷偷告訴我?你一說出來,什么苦心都沒了。”
“我就是想讓他沒。”白路悠悠說道。正好電梯到四樓,門打開,白路出去,跟迎賓服務員說:“帶我去牡丹亭。”
服務員很高興:“你是唐山人?”這次輪到白路郁悶,我普通話這么不標準?
陶方冉走出電梯:“等下。”
白路回身:“干嘛?”
看見陶總,服務員鞠躬問好。陶方冉點點頭,帶白路走到走廊一側問話:“如果,你真想一次性解決他們的話,我可不可以打個電話?”
“什么意思?”
陶方冉猶豫一下,看看林子。
林子也有些好奇:“怎么了?”
陶方冉想了想,和林子說:“我想和白先生單獨說幾句話,可以么?”
林子裝大方:“這有什么不可以的?”轉身離開。
陶方冉小聲說:“我家是做生意的,四個月前出了點岔子,問人借了筆錢,那家的條件是收購中成,我不同意,他們家也沒逼我,就是多提個條件,三個月,找人來吃飯,只要超過三次,能讓他們滿意,我家就不用賣飯店,否則,飯店就得改姓。我還是不同意,好說歹說把時間拖到六個月,可是眼瞅著過去四個多月,只有涮羊肉那次,讓他們失敗而回,除去那次,再沒有一次讓他們滿意過……”
白路聽明白了,難怪堂堂的五星級飯店,也會有人上門找茬,原來是賭約。
當初聽林子說起這事的時候,他就覺得不正常,先不問開個五星級飯店需要花多少錢,只說上上下下的關系,從選址到買地,有哪一項不和政府打交道?尤其在北城,天寶物華之地,每一個五星級飯店后面都會有一圈又一圈的關系。
簡而言之,會有人去五星級飯店打砸槍,卻絕不會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去五星級飯店挑飯菜的毛病,除非那人是失心瘋。
現在,聽過陶方冉的解釋,白路說:“把那人叫過來吧。”
陶方冉說謝謝,轉身打電話。
看陶方冉離開,林子湊過來:“她和你說什么?”
“她說你挺帥的,想和你處大象。”
“處你個大腦袋!”
不一會兒,陶方冉回來:“請白先生先去休息,等那人來了,我去請你。”
白路說:“不用那么麻煩,你不忙吧?不忙的話,找個地方,咱仨坐會兒,林子比較笨,我得幫他處大象。”
林子暴怒:“我去你大爺,調戲老子?”把鞋脫下來,拎著鞋橫拍過去。
白路輕輕避過:“看,害羞了不是,害羞的男孩都是好男孩,方冉啊,你要好好把握……這招不對,五虎斷門刀不是這么使的,不過你也算有本事,把皮鞋使出了五虎斷門刀的氣勢,一定是練家子。”后面的話是跟林子胡說八道。
林子十分生氣,打不到白路,讓他更生氣,現在的他像一只憤怒的家雀,努力攻擊白路那只豬。
白路嘆氣:“我幫你呢,你怎么就不知道我的苦心呢?”
倆人在五星級酒店擺開戰場,觀眾是酒店老總,樓層服務員聚在一起,不知道該不該勸。
陶方冉咳嗽一聲:“好了好了,別鬧了,再鬧我走了。”
最后五個字比較好用,林子猛然停下瘋婆子版本的五虎斷門刀,穿上鞋,恢復肅然表情,走到陶方冉身前說:“方冉,咱倆下去喝茶。”
白路嘆然:“你比我還奇葩。”
一個小時后,中成飯店來了兩名客人,為首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一身休閑打扮,顯得干凈利落,看面上表情,有點兒對什么都不在意的感覺,無所謂,也無所畏懼。身后青年和他歲數差不多,衣著也不差,但是氣勢差上好多,是伴當,也就是跟班,手里拿個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