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留下小丫,讓她跟我一起招聘,我打算租下……”柳青說。
話沒說完,被白路打斷:“不用打算,你想咋做都成,我走了。”
計劃沒有變化快,看來,自己又得回去坐鎮五星大飯店。
離開軍體路,琢磨琢磨,溜達去小王村路,巴雨時正帶著學生做清掃,從廚房到廁所到廳堂,收拾的干干凈凈,五星大飯店又恢復成以前模樣,多余東西拿回新飯店。
看見白路過來,巴雨時把卷簾門的電子鎖交到他手里:“老板,明天我們就不過來了。”
“恩。”看著學員們拿出熟悉的免戰牌,挑了個很有個xìng的掛到門外墻上:東主有喜,今年放假。
我是懷孕了么,要放假一年?白路很無語。
就這時候,門外響起鞭炮聲,噼里啪啦亂響一通。
大家出門看,是第一食堂在放炮,門口掛個巨大宣傳畫,是鄒小櫻嚴肅的臉,配上無比驕傲的姿態,看上去……
“真欠揍。”白路嘟囔道。
“就是就是,長了張欠揍的臉。”身邊學員附和道。
確實很欠揍,北城衛視的《廚者為尊》節目,在全國選手中,鄒小櫻剛剛進入前二十強,飯店就拿來做宣傳。你可知道,對面五星大飯店的光頭神廚連一輪都沒通過?人比人,會氣死人的。
等鞭炮放盡,白路猛地沖出去,指著一地碎屑大喊:“罰款,罰款,你們亂丟紙屑。”
第一食堂所有員工都知道對門那個不正常的光頭是老板敵人,所以沒人理會他。安靜拿笤帚清掃。
見沒人搭理自己,很無趣的白路只好悻悻而回,巴雨時以一副過來人的派頭勸道:“為何放棄治療?”
人多力量大,很快收拾好飯店衛生,跟白路打聲招呼,巴雨時帶學生離開,于是,五星大飯店又剩下白路自己,好象他剛來北城時那樣。
出門看免戰牌。看啊看的看了好一會兒,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大聲吟道:“棄我去者,昨rì之rì不可留,唉。”
“你在說什么?”身后響起個女聲。
白路回頭一看:“你怎么來了?”是鄭燕子。那條可愛的大狗安靜站在腳邊。
“我……我來還錢。”她不想要那一千塊錢,想趁白路不在飯店的時候送過來,沒想飯店里竟是空的。她的敏銳雙耳沒聽到一點兒動靜。
“還什么錢?”白路連連搖頭。
燕子住在北四環的內環,這里是東三環的內環,兩個地方距離頗遠,燕子又是盲人,出來一次多不容易。
“不是我的錢。我不要。”
“怎么不是你的錢?我在幫你問黃昆侖要錢,就打你那個人,能白打么?法制社會,打人就得付錢。放心,起碼給你要個三頭五千的,這些是預付。”
法制社會的作用就是打人得付錢?
鄭燕子說:“我不想要他的賠償,不想再見到那個人。”
見到那個人?你來就沒見過好不好?白路暗嘆口氣說道:“進屋。我請你吃飯。”
“這不好吧?”
“沒什么不好的,跟你說。這飯店被一幫壞人搶去了,我是用盡心計、費事巴力的才搶回來,為慶賀我奪回屬于自己的東西,慶賀一下,請進。”白路拉開店門。
鄭燕子猶豫道:“不是啊,巴師傅說他們都是給你打工的,你是大老板。”
“啊?啊!請進。”
等鄭燕子坐下后,白路去廚房,經過一番尋覓,這家伙大發雷霆,郁悶個天的,收拾的真干凈,連冰柜里的冰霜都弄干凈了,可是沒有一點食物,甚至包括大米。
白路氣道:“這幫畜生。”
鄭燕子問:“你說什么?”
“沒事,我在罵霸占我飯店的那幫混蛋。”
“他們不是你的員工么?”
“……你先坐,我去買菜。”白路快速跑出去,買好菜快速回來。
可是回來以后,鄭燕子不見了,桌子上壓著一千塊錢。
白路嘆口氣,把菜丟到廚房,出來站在街上看,很遠很遠的地方,有個小女子在大狗的帶領下,慢慢前行。可惜太遠了,肉眼看不到。
白路撓撓頭,給鄭燕子打電話:“你喜歡彈琴么?”
“喜歡。”
“你喜歡彈給別人聽么?”
“喜歡。”
“我幫你搞個演出好不好?”每一個調音師都是很厲害的鋼琴手。
“……不好。”鄭燕子想了想說道:“謝謝你,我得回家了。”掛上電話。
見燕子不接受自己的好意,白路給何山青打電話:“給我份名單,你身邊朋友,誰家有鋼琴的,告訴我。”
“你又發什么瘋?”
“趕緊給老子干活。”白路喊道:“馬上就要!”然后掛電話。
現在是十一點半,白路去廚房快速做三個菜,裝好后,關店出門。坐出租車北行。
路上的時候接到揚鈴的電話:“麗芙讓我告訴你,十億美圓轉入投資公司,要你盯著點兒。”
白路看看時間:“大半夜的,你不睡覺?”
“沒睡,剛和珍妮弗參加個PARTY,你猜我看到誰了?萊昂納多,大愛啊。”
“神經,趕緊嫁過去吧。”掛電話后,白路想了想,給杰瑞打電話:“你有沒有yù購股票的清單?”
自杰瑞來到北城以后,這是第一次接到白路電話,有點兒意外,回話道:“你要做什么?”
他是高知分子,年輕的金領,世界最牛大學畢業,在華爾街上的最牛投行干過,所以會被麗芙挖過來。
如今的北城分公司,他工資最高,是副總兼財務主管。可他上面卻是一個啥都不懂的廢物廚子。連英語都不會說,從心底里,杰瑞就不把白路當回事。
聽到杰瑞如此問話,白路愣了一下說道:“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
“業務部還在信息搜索及核查中,等匯集成冊,會跟您匯報。”杰瑞平靜回話。
郁悶個天的,真想揍你一頓,你和我一樣是黃皮膚。怎么有了美國戶口,就當自己是地主了?
白路琢磨片刻:“成了。”掛上電話。
看看汽車開出的距離,給鄭燕子打電話:“你在哪?我來接你。”
“做什么?”鄭燕子問道。
“我給你介紹個客戶,去調琴。”
“這樣啊,可是我沒帶工具。時間定在幾點?”
“你說地址,我去接你,見面談。”
“那好吧,等我問問。”經過詢問,鄭燕子已經走到展覽中心附近,然后告訴白路。
白路暗嘆一聲,這丫頭。唉。
掛電話后打給何山青:“搞好名單沒有?”
“靠,老子欠你的?沒搞!”
“你信不信我回去后,把你打得你媽都認不出來?”
“嚇唬老子?老子一搬過來就買了巨額商業保險,你打的越狠。我賺的越多。”
“郁悶個天的,逼我是不是?”
“對啊,咋的?”
“三哥,幫個忙吧。”白路突然放軟語氣。
“好吧。看在你這么乖的份上,去彭小小家。”
“彭小小是誰?”
“……好吧。去陶方冉家。”
對啊,我還認識這個有錢人呢,快速按死何山青電話,打給陶方冉:“你在哪?你家在哪?”
“你要干嘛?”問題太直接,嚇陶方冉一跳。
“趕緊說你家在哪,然后回家,有事找你。”
“什么事?你干嘛兇巴巴的?”
“真郁悶,我帶個人去你家調琴,三百塊一次,以后就用她了。”
“為什么啊?我在琴行有登記,每半年過來保養一次。”
“以后換人了。”
“為什么啊?”
“哪有這么多為什么?趕緊說你家地址!”
“為什么啊?”
郁悶個天的,這丫頭什么時候變成問題寶寶了?抑或是女人遇到事情都這樣,要搞清楚才行?白路沉聲道:“問清地址,我要破門而入非禮你,這個理由行不行?”
“沒問題,我住南二環萬隆科園,就我自己住,記得來啊。”
再郁悶個天的,你這也是大家閨秀、飯店老總該說的話?白路沉聲道:“少廢話,趕緊回家,一會兒我帶個調音師去。”掛上電話。
聽白路掛掉電話,陶方冉看看手機,給林子打電話:“你們家光頭在干嘛?又發神經了?”
“他總發,怎么?發到你那了?”
“恩。”
“不用理他。”
“那可不行,欠人情不得還啊?”陶方冉掛電話,離開飯店,開車回家。
這時候的白路已經接上鄭燕子,往北四環跑,白路說:“這么遠,跑來跑去做什么,多危險?”
“不危險,我慢慢走,小白什么都懂,沒事的。”
鄭燕子是天生盲眼,和正常人一樣有眼睛,但是看不到東西,而且眼睛有分離,簡單說就是一個往左一個往右,一個稍大一個稍小。
白路看她一眼:“你跑這么遠,姥姥怎么辦?”
“出門前,我都讓姥姥上完廁所,再吃點東西,一直還好。”停了下又說:“姥姥不是癱瘓,是病了,行動緩慢,自己起不來,翻個身都困難。”
“醫生怎么說?”
“醫生說是老年病,不注意保養、不運動就會這樣,拍過片子,說是陳舊xìng腦梗,我也不懂是怎么回事,就每天幫她按摩。”
“辛苦了。”
“不辛苦。”說完這三個字,停了會兒,鄭燕子小聲說道:“我不怕辛苦,只怕回到家,空落落的只有我一個。”
白路不知道說什么,他不是神仙不是醫生,既然治不好病人,再多的安慰話也只是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