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尼進公安局的時候,除去一身衣服蝶再啥玩意都沒有。可只和白路呆上不到十天時間,就多了這么多包裹?
老邵掃一眼包裹,又看回白路,總感覺他平靜下面是傷心,挺心痛他的,低聲說道:“你放心,一定送到。”
白路又拿出一沓錢:“機票錢,我也不知道多少。”
“不用了,機票我們出了。”
“兩回事。”白路把錢塞給老邵,然后問:“誰送他回去?”
“等會就到,是打拐專案組的同事,正好要去邊疆辦案,順便帶過去。”
白路說好,蹲下跟奉尼說話:“一會兒就回家了,高興不?”
奎尼想了想:“高興,也不高興。”停了下又說:“你跟我一起走吧。”
白路笑著搖頭:“回去聽爸爸媽媽的話,以后別亂跑,要是再被人騙走就看不到我了。”
“不會的,不會的。”
“小號在這個包里,回去要學習,以后吹給我聽。”
“恩,我一定好好學。”奎尼認真點頭。
說過這兩句話,白路再也想不起別的話語,不知道說什么,就輕輕抱住奎尼,滿心酸酸的特別難受。
他難受,連帶著老邵都有點不好受。在今天以前,什么時候看白路,都是沒個正經,很可氣。可是這一刻,老邵看的心都軟了,忍著沒走過去打擾他們。而白路就那樣抱著奎尼。
沒多久,街邊停下輛警車,下來兩個穿制服的青年警察,跟老邵敬禮后問道:“是這個孩子?”
老邵說是,又說:“孩子父母和當地干警會在機場接機,不過得麻煩你們一下,和他們一起回分局。”意思是小心些,千萬別弄錯了。
倆警察說好的,轉頭看小孩和白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看到警察來了,小奎尼要走了,白路實在要忍不住了,擠出點笑說道:“小家伙,你得走了。”話是這樣說,卻不肯松手。
奎尼恩了一聲,小聲說:“我不舍得你。”
白路笑道:“我也不舍得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去看你,說話算話,咱倆打勾勾。”
松開手,蹲著往后挪一步,和小奎尼拉勾。奎尼認真說道:“你答應我的。”
老邵看的難受,小聲說:“要不,你去一趟?”
白路搖頭,起身去拿行李,笑著跟兩名警察說:“東西有點多,麻煩你們了,等你們回來,我請你們吃飯。”又跟老邵說:“邵叔,等兩位大哥回來,你一定告訴我,我請他們吃飯。”
倆警察說不用,老邵卻沒說話。
很快把行李裝到車上,白路抱奎尼上車,小聲叮囑:“聽警察叔叔話,一會兒就回家了。”
小奎尼說好,可白路剛一松手,他突然就哭了:“哥哥。”
白路笑著退后、揮手。奎尼不想離開他,轉身想要爬著下車。
倆警察趕忙過來,一個坐前面,一個坐后面看住孩子,跟白路說:“你放心,肯定送到他父母手里。”
白路說謝謝。
奎尼不干了,大聲哭。白路也沒勸,只微笑揮手。
倆警察把問關上,司機發動汽車,一溜煙,汽車跑遠。
白路目送他們離開,直到沒影了,還在看。
老邵暗嘆口氣,別看光頭平時張牙舞爪的,一個小屁孩就讓他傷心成這樣,說到底也就是個孩子,走過來問:“上去坐會兒?”
白路搖頭,說謝謝邵叔。
老邵說:“那么喜歡他,送他回去多好?”
白路還是搖頭:“我不想看到他父母。”然后笑著問話:“等他找到家人,你能給我打個電話么?”
“能,一定打。”
“謝謝。”白路轉身離開。
看白路一個人離開,老邵都難過的有點想哭,想起白路身世,又想起白路一再做過的好事,這孩子,其實挺可憐的。
可,連老邵都難過的想哭了,白路硬是沒哭,一路笑著走,走啊走的,不想停下。
他不知道去哪,不想去大房子,不想去新飯店,那就走吧。
沒多久走到三環,前面是紅燈,習慣性的往左一拐,繼續走。
他就這樣走,走來走去來到小王村路。他就再習慣性的一拐,溜達到五星大飯店門口,然后站住不動。
他沒帶電子鑰匙,又不想破壞防盜門,就站在門口看。看熟悉的免戰牌,熟悉的卷簾門。順便看向對面的第一食堂,卻不小心看見個大廣告布,上面是鄒小櫻的頭像,另有一行大字,恭賀本店鄒小櫻大廚晉級為《廚者為尊》十大名廚之一。
白路笑了笑,想起二叔在這里有個房子,便低著頭找上一會兒。
對于他來說,開房盜門沒有難度,不過再沒難度也得有個兵器才成,可這大馬路掃的巨干凈,除了灰塵是嘛玩意沒有。
于是,白路熄了上去看看的想法,轉身往外走。
剛走出潞口,柳文青打來電話:“你在哪?”4姍 “小王村路。”
“哦,今天去拍戲么?”
“不去。”
“那來飯店么?”
“不去。”
以前聽到白路這么回答,那是懶。現在聽到他這么回答,是沒心情。柳文青想安慰他,可是安慰人這事,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難事。
一個人如果是真傷心,什么樣的安慰都是無用。
柳文青想想再問:“你想做什么?”
“我沒事。”白路掛上電話。
電話那頭的柳文青猶豫一下,穿衣服出門,打車來小王村路。
可是小王村路走兩遍也沒看到白路,于是又打電話問:“你現在在哪?”
“不知道,反正是沿著三環走。”白路左右看看,對著電話說:“我沒事,一會兒就回家。”
柳文青說好,也沒下車,讓師傅開回龍府別苑。
司機師傅四十多歲,笑著說話:“小兩口吵架了?沒事的,男人么,都一個德行,嘴硬心軟,一會兒就回去了,你去切點羊肉,要不買只烤鴨也成,燙壺酒,再陪著喝點兒,管保什么事兒都沒有。”
柳文青笑笑不接話。剛才打第一遍電話的時候,她猶豫要不要告訴珍妮弗等人,她害怕那些人太過緊張,咋咋呼呼的讓白路更難受。
可白路一會兒回家,大家看不到奎尼,自然會詢問,那還不如早點告訴他們,免得一會兒再問。所以讓司機師傅快點開,然后趕緊回家,叫所有人起床,到樓下客廳集合。
這幫人拖拖拉拉的,二十多分鐘以后才全部到齊,把柳文青急的,樓上樓下不停呼喊敲門。
等大家在客廳聚齊,何山青問:“怎么了?”左右掃了一眼,又問:“路子呢?”
柳文青直接說道:“路子送奎龍回家了。”
“啊?去邊疆了?”一群人都很吃驚。
“沒,警察送回去的,他現在在外面溜達,我估計是心情不好,一會兒他回來,誰也別問奎尼的事情。”
“怎么會這樣呢?”一群人都有點撓頭。
“別管怎么樣,一會兒千萬別提奎尼的事情。”柳文青真著急了。
“可是,提不提的,小家伙已經走了不是?”周衣丹問道。
剛說完這話,外面響起門鎖開動的聲音。柳文青面色一變,低聲道:“散!”當先沖進廚房。
旁人也是趕緊離開,上樓的上樓,去廚房的去廚房,去廁所的去廁所,何山青來不及跑,直接倒在沙發上。
他剛躺下,白路推門進入,走過玄關,狐疑地往客廳方向看看,隨口問道:“什么玩意呼隆呼隆地?”
何山青坐起來:“什么玩意?”
白路搖搖頭,走向樓梯,上樓回房。
白路進屋后沒多久,一屋子人好象間諜一樣出現,為避免發出響動,大家都光著腳,悄悄走過來問:“怎么辦?”
“誰知道怎么辦?這家伙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混蛋,居然也能傷心?”何山青小聲說話。
“瞎說什么,你哪次出事他不幫你?這還是沒心沒肺?”柳文青氣道。
“我就是那么一說。”
何山青解釋道。
“要不,搞點什么活動?”一提起活動,大家忽然發現,白路一天到晚的幫幫這個幫幫那個卻從來沒為自己做過任何事情。
有些事情不想起來還沒事,一想起來,大家都覺得有點對不起這家伙。大光頭表現的太強勢,讓大家習慣性的依靠他,卻忘了那個人也是個人,也需要依靠。
丁丁說:“咱給他過個生日?誰知道他生日是哪天?”
沒有人知道。
“那怎么辦?他喜歡什么?咱去買點禮物?”
沒有人知道他喜歡什么。
“那怎么辦?”連最聰明的付傳琪都想不出辦法。
那個光頭什么都不喜歡做,最喜歡偷懶。難道我們能送給他什么都不做?可他現在在屋里就是什么都不做。
“搞點什么事吧?林子,咱出去打架,找路子幫忙,轉移他注意力。”何山青說。
林子氣道:“你能想個靠譜點兒的主意么?”
“那怎么辦?”
就這么一會兒工夫,“那怎么辦”四個字一再被提起。
沙沙猶豫好一會兒,小聲說道:“明天我過生日,叫路子哥給我過生日。”
“你真是明天生日?”何山青問。
“不是。”沙沙黯然回話。
“這不是瞎胡鬧么,騙他,他不是更難過?而且還是你騙他。”何山青氣道。大家都知道沙沙對白路很重要,所以更不能讓沙沙騙白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