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路回話說:“額頭上。”燕子努力去摸,邊摸邊問:“這?這?”
小老虎頭上的王字還不清晰,白路說:“就是個大概樣子,不太像。”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見倆小家伙還算聽話,囑咐燕子一聲:“它倆要是咬你,你就喊我,我出去吃飯。”
燕子說好,盡管看不到,卻不耽誤她喜歡老虎。
白路恐嚇兩只小老虎:“老實點兒,不老實就上刑。”然后出門。
何山青等在外面:“大哥,好好做幾個菜,我這辛苦忙碌一上午,你再不安慰安慰我,我會哭的。”
“那你哭吧。”白路給邵成義打電話:“老邵,磚廠那事兒怎么樣了?”
“觸目驚心。”邵成義說了報告上常用的四個字。
“有多驚心?”
“現在不能說,過兩天告訴你。”
“過兩天?少糊弄我!我要找關老二!”白路問:“他砸我工地怎么算?磚頭水泥不是錢啊?耽誤進度不是錢啊?”
“關老二……你記得關道德吧?”老邵問道。
“那個所長?”白路問。
“關老二是關道德親戚家的弟弟。”
“我靠,這次算警匪一家吧?”白路說句臟話。
“靠什么靠?什么就一家?沒問清別瞎定性。”
“瞎定性?如果按你說的,磚廠的情況觸目驚心,我就不信關道德不知道。”白路說道。
“沒有證據就不能胡亂猜測,你先等幾天,過幾天給你電話。”
“不等!我沒耐心,也沒時間,你們搞不定的話,我自己來搞。”
“你搞什么搞?警方正在抓人。”
“你們抓你們的,我又不打擾你們。”白路說。
老邵嘆口氣:“這件案子很大,市局很重視,這么說吧,已經找到三具尸體,還有多少人被害,我們也不知道,這件案子的性質很惡劣,必須嚴懲,因為事情發生在四方鎮,上面發話要嚴查,如果有保護傘,要連保護傘一起打掉,關道德是被懷疑對象之一,所以短期內你不要去四方鎮折騰,別說關老二,就是關公來了,你也得安分幾天。”
停了下補充道:“四方鎮是大平分局轄區之一,現在是市局下人來查,大平分局也只能看著,因為事情和你有關,林永軍特意打電話提醒,我們又找市局問了下,才能透露這么點消息,你一定得穩住。”
白路聽的很是好奇:“死這么多人?”
“不光是死人,是性質惡劣,想知道具體情況就去問周局長,我知道的不多。”
“好吧。”白路掛掉電話,明明是自己被欺負,怎么搞來搞去就又不能插手了?
何山青坐在不遠處看他打電話,此時說話:“快去做飯。”
白路看他一眼:“找林子,問問四方鎮的案子。”
“又有大案子?你去做飯,我問。”何山青很有興趣的給林子打電話。
白路無奈看他一眼,去廚房隨便弄幾個菜,端到客廳問:“有消息了?”
“還沒,不過你上網那事兒有點熱。”何山青也是閑著無聊,拿手機亂看。
“有多熱?”白路去廚房搬出箱啤酒。
“反正就是很熱,你說你剛消停兩天,這又出事情,可憐眾多明星鬧出再大的事情也干不過你。”何山青坐過來開啤酒。
白路說:“那還是事情不夠大。”
說話間,林子打回來電話:“我去,路子太牛了。”何山青急問怎么了。林子問:“你們在哪?”
“在家喝酒。”
“我馬上回來。”林子掛電話。
因為葬禮事情,林子、鴨子、小三、司馬等人出面借車撐場面。為還人情,午飯時他們一群人在一起喝酒。只有何山青沒去。
原本下午還要喝,晚上繼續玩,因為何山青一個電話,酒局提前解散。
沒多久,林子、鴨子、司馬回來,比較意外的是高遠也來了,一副板著臉的死德行坐在白路對面。等大家全部坐好,林子開始講故事。
簡單來說,四方鎮那家磚廠是黑工廠。和外地黑工廠不同的地方在于,廠子里都是健全人,不像很多地方是強迫智障人士做工。
這地方所有工人都是招聘來的,或在火車站,或在勞動力市場,有時候直接在外地招人。工廠不出面,專門有幾個人販子倒騰這個事。像白路打架那天跑出來的兩個人就是在外省招聘而來,人販子居然是一對夫妻,遇到這樣的犯罪分子,大多人都會降低戒心。
和他倆一起被騙來的共十六個人,進廠就被收走身份證,然后是沒完沒了的干活。
工作時間是早六到晚六,活兒多的時候會到晚七,天跟天的只能干活。嗯不干?廠子里光打手就有二十多個,還有三條藏獒,試問誰不害怕?
因為很辛苦且被待,廠子里經常有人逃跑,畢竟工廠不是集中營,那幫壞蛋又喜歡喝酒、偷懶,常有這種機會出現。
可若是被抓回來,就一個下場,挨揍,用各種各樣折磨人的方法收拾你。比如有次是四個工人逃跑,抓回來后被二十多個打手圍住,每人拿幾塊磚頭猛砸。等砸夠磚頭,四個人基本是奄奄一息的狀態。再然后就沒見過這四個人,是扔出去了還是死了,無人知曉。
這家磚廠很拽,不怕你告。
不怕告的意思就是不怕你逃出去,甚至有的時候會主動扔人出去。有次一個民工病了,連續幾天不能動,根本不能干活,于是打手們把他扔到門口就不管了。
得多囂張的勢力才敢怎么做!
類似事情有很多很多,感冒發燒一樣要干活,打手稍不滿意就是一頓揍,一邊揍你,你還得一邊干活。
白路去鬧事的時候,警察從磚廠救走四十多名民工,略一詢問,知道了許多不可想象的事情。為安撫這些民工,市局必須嚴查這個案子,所以四方鎮的主要干部都在懷疑之列。
簡單介紹過這些情況,林子著重講述白路如何大展神威,以一對眾卻大獲全勝。
白路撇撇嘴:“說的好象你在場一樣。”
林子不理他,繼續說故事,等他說完,何山青呸了一句:“老子剛發現我居然是個善良之輩。”
白路滿心好奇:“大北城怎么也有這樣事情?”
“山高皇帝遠,發生這樣事情不奇怪。”高遠說道。嗯了想,對白路說:“如果有可能,你開幾個廠子,多照顧照顧民工。”
“什么意思?”白路郁悶道:“怎么又扯到我身上?”
“我在法援辦上班那幾天,有很多人需要幫助,雖然我不太懂法律,但是懂漢字,看了許多卷宗,像磚廠這樣的企業還有許多,類似情況層出不窮,比方說有家汽車修理廠,招你來干活,吃的是豬食,臟活累活全得干,然后還沒工資,和開始時說的完全不同,老板也不管你,不愿干就滾蛋,老板再坑下一個人。有上當受騙的去報案,公安不理,這屬于經濟糾紛;工商也不理,沒有合同沒有證據;找勞動局,勞動局象征性的打電話去問一下就算了事;上法院告?沒錢打官司。”高遠冷笑道:“現在就這個德行。”
白路問:“你是怎么解決的?”
“我?沒解決,沒法解決,一個是勞動糾紛案件實在太多,二是我不懂法律,最多過問一下,把相關糾紛轉到當地工商或是勞動稽查,然后沒然后了。”高遠回道。
“我真鄙視你。”白路不屑道。
“不用鄙視我,換了你在我的位置也一樣,想討回公道就得有證據,連個用工合同都沒有,我就算想幫忙又怎么幫?”高遠自嘲地一笑:“難道要我去查證據?”
“甭解釋,反正你良心大大的壞。”
“財帛動人心,那些人才是真壞。”似乎是來了興致,高遠說:“再說一個,新聞說外地有職業學校或是某大學把學生送富什么康當苦力工人是不是?我跟你說,那個算好的,起碼給銀子,就在大北城南郊有家工廠,從外地弄來一批實習生,是一批啊,起碼一百多兩百人,比修車廠狠多了,扔在車間里干活,學生們聰明,干上幾天發覺不對,想回去,跟廠子要工資;人家廠子說可以回去,但是沒有工資,學生就不高興了,來的時候說一個月一千多,平均一天好幾十呢,起碼得把車票錢賺回去,可廠子說,宿舍用電要花錢,一天三餐要從工資里扣,反正什么都花錢,而且還很貴,比方說每個人的電費能算到二十五塊錢,算到最后,這幫學生還欠廠子錢,廠子擺出副高姿態,欠的錢不要了,愿意呢繼續干,不愿意就滾蛋。”
說到這里,高遠冷笑一聲:“和他們比較,我們幾個真算好人,那些人做的事情連柴定安都做不出來。”
林子問:“這么多學生,為什么不告那家廠子?”
“告?學生逃出地獄,第一件事就是買票回家,哪有時間告?再說也沒錢,他們是來掙錢的,能搞到張回家的車票都算好運,還是那句話,工作時間不太長,短的十來天,長的二十來天,就當花錢買教訓,只能自認倒霉。”
高遠接著說:“他們那么多人上當受騙,都選擇認倒霉,只有一個人告到勞動局,到現在也沒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