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又是雞蛋羹,只是新做的而已。在做飯時候,倆老外一人拿個攝象機盯住了拍。從取蛋、準備調料,到上鍋,整個過程詳細記錄。并通過馮樂民詢問是什么調料什么分量,上鍋多長時間等等。
白路有問必答,一次性回答完畢,免得以后還要詢問,徒惹麻煩。
等做好雞蛋羹,由隨從端給女王之后。馮樂民問白路:“中午吃什么?不會又是雞蛋羹?”
“先吃幾天再說。”白路出門回房間。
他不擔心自己的食物會出問題,既然老外醫生加上中醫都認定女王老人家是不喜歡吃飯,而不是身體原因不能吃的話,那么,只要有人能說動她吃上一口自己做的東西,其它就再沒有問題。
事實也是如此,女王隨從苦勸女王喝上一小口湯,很淡的湯一入口,卻好似炸彈在口中爆炸,轟的一下刺激到味蕾,沒別的感覺,就是好吃就是想吃。
如果不是隨行醫生堅決不允許多吃,她一定會吃個夠。
如白路猜想的那樣,到了半夜三點多,女王十分想吃東西,就又吃了早早準備好的雞蛋羹。女王吃的特別舒服,飯后竟是睡個好覺。
到得第二天早上,又是一碗激爽的雞蛋羹送上,女王直感覺近兩年來從來沒有過這么好的狀態。
女王來中堊國尋求醫生治病,隨行有許多工作人員,比如營養師必須跟隨。眼見連著三頓都在吃雞蛋,營養師同志開始胡思亂想,找到中方工作人員提意見,詢問午飯能否換個花樣。
馮樂民說:“治病為重,這事情要聽廚師的。”這句話說的多別扭啊,想治病,找廚師。
他們在說話的時候,有倆個人很郁悶,明臣和李森剛剛得知白大先生被國家臨時征召了。兩個人站在看守所大門口,望著鐵門興嘆。李森問:“能呆幾天?”
明臣回話:“不知道,聽說是給人治病。”
“治病?”李森感嘆一下:“這家伙還有什么不會的事情?”
“會不會的不知道,反正看守所的戲得往后推。”
那場戲專為白路而設,白路不來,自然是沒得拍。
李森嘆道:“這家伙太不靠譜了。”
明臣也是感慨連連:“還好,沒架機器,省點事兒,走吧,拍下場戲。”
倆人回轉身后的劇組車,換場景,先拍別人的戲份。
和他倆同樣郁悶的還有劉志邦一個,閨女喝多了,到現在還沒醒,把老劉急的,班都沒上,一面忍受老婆的批評教育,一面等待閨女起床。
生活從來如此,幾家歡喜幾家愁。在他們愁的時候,白大先生在看電視,躺在賓館床上看啊看,郁悶個天的,居然這么多外語臺,白路挑個英語頻道看。他記起去美國拍戲的事情,應該學點外語。可剛看一會兒,瞌睡蟲上來,又睡過去。
十點半,門鈴響起,白路迷糊著去開門,外面是馮樂民,把女王營養師的意見說一遍。
白路說:“我沒意見,今天做了晚飯我就走,他們愿意怎么營養就怎么弄。”
“走?你要去哪?”馮樂民問道。
“回家,一個小小的厭食癥而已,多喝兩天濃湯,然后讓營養師開食單,基本就沒事了。”
馮樂民說:“這不行,你得幫忙治好才行。”
“幫忙治好?恢復食欲是一個漫長過程,恢復身體更是一個漫長過程,我沒那么多時間空耗。”白路說道。
“可是……”馮樂民想了想說道:“做好這件事,對誰都有好處,你能不能留在這里多堅持一些天。”
“留那么久干嘛?我又不是沒治過厭食癥,沒什么大不了的,按我說的做,幾天就好了。”
馮樂民抓住語病:“到底是幾天就好,還是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好?”
“一個意思,幾天就好是說很快就能吃東西,很長時間能好是說恢復到正常狀態需要長時間調養。”
“中午能不能換食譜?”馮樂民重復問道。
“換什么換?雞蛋營養這么高,正好補身體,你以為坐月子為什么一定要送雞蛋?”
好吧,都和坐月子一起比了。馮樂民點頭說好,又說:“現在去做飯?”
這是逃不掉的事情,早做早脫身,白路又走去女王住處。
今天一上午,營養師和廚師都在看白路的視頻,看他制作雞蛋羹的全過程,從調料多少到時間多少,每一項都做好完整筆記。
倆人邊看邊學,連續嘗試多次,卻沒有半次能接近白路做出來的味道。
現在見白路進門,倆人趕忙迎接,廚師問馮樂民:“為什么我們做的和他做的味道不一樣?”又問:“中午可以繼續拍攝么?”
答案是可以,于是又架起攝象機,忠實記錄白路整個做菜過程。
可白大廚師依舊做雞蛋羹,動作倒是熟練,可是也太糊弄人了吧?
老外廚師提意見:“你做的菜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菜肴,可再好吃的東西也不能總吃,為女王身體考慮,也是為剛恢復一點兒的食欲考慮,要不要換個菜?”
白路看看他,這家伙咋就不理解自己的苦心呢?
他一直做雞蛋羹,頓頓如此的話,即便再好吃,吃上個三、五天就絕對夠了。幸好白路做的好吃,女王大人還能忍受。
而等她忍受過三、五天之后,身體漸漸恢復些狀態,食欲卻是一直維持在最初標準,在這個時候,隨便一名廚師做點別的菜肴都會吸引到女王。只要她肯吃,而不是吃白路制作的食物,厭食癥自然就好了。
白路費事做解釋,只管和雞蛋對著干,做好雞蛋羹就離開。
馮樂民陪他出來,問道:“為什么不換菜肴?”
“沒有為什么,和你說件事,今天再住一晚上,明天午飯后就走。”
“啊?這么急?”
“不急了,以前有個丫頭瘦成竹竿,我也沒說給他連做兩天飯,不能女王的命是命,竹竿的命就不是命,我不能區別對待。”
關于這點,馮樂民不想多說,這還真就是區別對待的事,女王的命和平民的命自然不同,擱到哪里都該是女王優先。
沉默片刻問話道:“中午吃什么?”
白路鼓掌:“我昨天半夜來的,到今天中午,你終于舍得關心我一次了。”
馮樂民無奈道:“不就是頓早飯沒問你么,至于說的這么夸張?”
白路沉默片刻:“只一頓早飯?我還以為過了好幾天。”
馮樂民不知道怎么說了,直接問話:“吃食堂么?”
“吃。”懶惰的白大先生堅決不肯為自己做飯。
出于政治需要,白路今天留在賓館。下午正睡覺,老外廚師帶名翻譯找他說話。
翻譯也是個老外,一個金發大鼻子。
老外廚師先做自我介紹,這家伙很有來頭,在倫敦有兩家廚房,同時還是一家五星級賓館的主廚,年輕時曾奪過多次廚師比賽的前幾名。
老外的名字叫丹尼斯。
丹尼斯是皇室廚師俱樂部的會員。
這是個強大組織,所有會員都是各國的廚師精英,專門為元首或是皇室提供美食的牛人廚師們。到目前為止,會員不過四十幾個人。其中有美國總統、文萊蘇丹、還有這位英國女王的皇家主廚。
當然,丹尼斯不會和白路說這些,他只說姓名,然后就是和白路探討廚藝。
身為皇室廚師俱樂部的會員,一身本領自不必說,早可以開門授徒。此時來見白路,完全是疑問太多的緣故。
丹尼斯想不明白,簡簡單單一道雞蛋羹,每一個過程都是按照白路的手法來說,連時間都精確無誤,為什么做出來以后,味道就是不對!
和白路做出來的雞蛋羹做比較,他做的好象糨糊一般難吃。所以來學習了。
聽大鼻子翻譯詢問原因,白路嘆氣道:“學不會的,有的東西看靈性。”
靈性?這還帶上神秘色彩了?聽完大鼻子的翻譯,丹尼斯不服,問白路:“是不是不肯教我?”
白路嘆氣:“你拿攝象機拍了兩次,我有沒有隱藏什么?”
“這倒是沒有。”丹尼斯問:“為什么使用一樣的東西,一樣的工序,做出來的味道卻是大不相同?”
“不知道。”白路不想再解釋了。
丹尼斯琢磨琢磨:“你是不是只會做雞蛋羹一道菜?只做這一道菜,所以特別好吃?”
白路說是。
丹尼斯總是問不到想知道的答案,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白路不耐煩。當下想上一會兒,突然換話題問:“聊聊你自己好不好?”
“不好。”白路直接拒絕。
這家伙不像平日見到的中堊國人那么好客,根本是塊軟硬不吃的大石頭。
丹尼斯見問不出什么結果,于是起身告辭。等回去住處后,找工作人員要白路的簡歷。
這一要簡歷把馮樂民要出來了,他以為白路做了什么事情惹到外賓。詢問后知道事情原因,便是笑著跟丹尼斯解釋:“白路不光是名廚師,還是個藝人,會吹小號,會唱歌,拍過很賣座的電影。”
“這么厲害?”丹尼斯有點吃驚。
“確實挺厲害。”馮樂民問:“問這些事情做什么?”
“他做菜也這么厲害?”
“做菜更厲害,不是嘗過他做的雞蛋羹?”馮樂民問道。
“是嘗過。”丹尼斯搖搖頭,始終想不明白兩人做一樣的雞蛋羹為什么會有好大差別。(